這麼一個至關重要的人忽然在宮裡消失的無影無蹤,一陣陣不好不安的想法,攪和的冉彩文控制不住的心顫。
她怕,怕今夜之後,風國的天變了。
呆坐了很久,冉彩文才一臉疲憊的撐住額頭,有氣無力的吩咐蓮音道:“你再讓他們出去找找,如果實在找不到,那就連夜去太醫院通知李遠,讓他務必在陛下的用藥上多加小心。”
蓮音默默點頭,知道自己主子這是頭風又犯了,她也不敢再打擾冉彩文,只自己出去下了吩咐,讓那些小太監在宮裡的個個角落繼續找人。
濃夜過半的時候,蕊芳殿內還有三盞燈是亮着的。
赫蕊支棱着胳膊,倚在牀頭的軟枕上閉目養神,直到門口傳來細碎的說話聲,她才睜開雙眼,盯着牀前的鵝黃沙帳軟聲問道:“茵蘭,外面的可還是在鬧騰着?”
茵蘭聽到動靜,連忙打發了回話的小太監,快速走回牀邊回話道:“娘娘,毓嵐宮那邊的人今夜就好像瘋了一樣,這都子時了,他們還沒放棄找人呢!”
赫蕊笑出了聲,“瘋的不是他們,是他們的那位主子,那個老女人平日裡就是養尊處優慣了,如今眼巴前遇到點事情,盡然就慌亂成這樣。這樣的人,哪裡配的上皇后的位置。”
茵蘭暗暗想着,也覺得自家主子說的在理,便陪着笑道:“娘娘,毓嵐宮的那位畢竟年紀大了,遇到點事,慌便由她自個慌着去,只是宮外那邊讓人交代進宮的事情,咱們這個時候要是不辦,明兒個怕就是不好辦了。”
她是存心提醒,心裡不禁有些擔心主子不高興,便偷偷朝紗帳後面打量。
紗帳後面的玲瓏曲線絲毫未動,但吩咐卻是已經從裡面傳了出來,“之前安排好的人,現在就讓他去吧。茵蘭,本宮要休息了,熄了燈吧。”
“是,娘娘。”茵蘭連忙入紗帳伺候,很快又走出來,吹滅了兩盞燭臺,這才輕手輕腳的離開寢殿,朝蕊芳殿外走去。
宮道昏暗,沒有一個人影,茵蘭快速穿過幾道角門,最後停在一處角門邊等了片刻,就遠遠看到一羣走成一排的巡邏侍衛,朝角門這邊走過來。
她藏在暗處,眼睜睜看着一羣侍衛從門口走過去,這才從暗處走出來。
而此時已經朝前走過去一段的侍衛當中,有一名侍衛突然捂着肚子,指手畫腳的和帶頭的說了幾句什麼,人就匆匆忙忙朝角門方向跑過來。
茵蘭看到此人跑過來也沒躲,直到侍衛跑近,她才朝侍衛湊近幾步,低聲道:“娘娘之前交代你的事情,現在就可以去辦了。”
侍衛點點頭,轉身捂着肚子,就朝與隊伍相反的方向跑了過去。
“你說什麼?太醫院那邊已經有了雲姝的消息?”冉彩文已經體力不支的躺在了牀上,但她心中有事,一時倒也沒睡着,此刻聽到蓮音帶回來的消息,更是猛的從牀上坐了起來。
蓮音連忙取了褙子搭在主子肩上,“娘娘,這事是李太醫親自派了他身邊的醫童,攔了我們毓嵐宮散出去找人的小太監帶回來的消息,說是方纔有一侍衛鬧了肚疾,去太醫院抓藥的功夫,隨口就說了季姑娘在下午用太醫院的腰牌出宮的事情,那侍衛當時也是隨口一說,只不過……奴婢卻覺得這侍衛說這話的時機,也太巧合了一些。”
剛巧毓嵐宮找人找的快瘋的時候,太醫院那邊就有人送來了消息,這世間哪有這麼巧的事情。
冉彩文也察覺到一絲不對勁,不過她想的倒是比蓮音長遠,“有人送來消息也是好事,至少說明,綁走雲姝的人,暫時是不想將這件事鬧大,我們姑且再等等,指不定明天雲姝就能自己回來。”
至於回來的時候是活人還是死人,亦或者回來的,只是一個死訊,冉彩文都覺得要比眼下這種不清不楚的煎熬着好。
子時過半的時候,遠在義涼城外山林營地的顧奚,已經收到花郎逸的飛鴿傳書。
“快說,關在這裡的女人,是哪天跑的?”顧奚一把扯出被關在牢房代替季雲姝的那名看首,一臉的冷厲讓人心驚。
看守哆嗦着道:“三,已經有三日了。”
這三日,負責往牢房內送飯菜的,就是同樣被季雲姝餵食了毒藥的其中兩個人,他們怕死,便一直沒有將季雲姝已經逃跑的消息,驚動出去。
“人都在你們眼皮底下跑了三日,你們居然都沒發現,本將軍還留你們有何用!”顧奚挨個盤問完牢房內外的看守,氣的險些暈過去,然後就冷聲吩咐道:“來人,將他們幾個給本將軍拖出去砍了。”
“將軍……”中毒的幾人準備求情,但一句話未說全,就被門口的士兵拖着胳膊,拽出了營帳。
傅鴻吟和雲淺兩人中間隔着一間空的牢籠,但兩人此刻的都在看着顧奚,以及剛纔被拉出去的那幾個人。
處理完不盡責的下屬,顧奚這才冷着臉看向牢房中的兩人,他盯着兩人看了片刻,然後聲音冷硬的吩咐道:“將他們兩個也給本將軍拖出去,本將軍今夜就要一刀一刀剜了他們的肉喂鷹。”
雲淺皺了皺眉,垂在身側的手,悄然摸到了腰間的骨笛。
傅鴻吟的臉色亦是不太好看,但他心裡清楚,此刻整個軍營的人都應該處於高度戒備狀態,若是他和雲淺在這個時候硬闖,反抗,接下來要面對的,不僅僅只有眼前這位將軍,還有這個軍營中三萬大軍。
雙拳尚且難敵四手,傅鴻吟還不至於傻到以卵擊石。略微的沉默,牢房門已經被打開,三名士兵負責一間牢房,很快傅鴻吟和雲淺各自手腳上的鐐銬,都被摘了下來。
一名侍衛準備上前摁住傅鴻吟的胳膊,傅鴻吟沒動,但卻擡頭直視着顧奚,淡淡笑着道:“將軍,我奉勸你此刻最好還是不要動我們的好,免得日後將軍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