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回 和談用間

司州魏郡,鄴城郡府,軍議之上,衆多將佐皆反對梅倩南渡黃河,督帥中原戰區,其積極程度頗有點耐人尋味。對此,紀某人好一陣目光閃爍,轉而凝視梅倩那雙依舊純淨的明眸,驀地,他悠然一笑道:“梅妃,如此多人反對,你還堅持嗎?”

“兵兇戰危,我等皆當竭盡全力!”目光並未躲閃,梅倩毫不遲疑道,“單就此項重任,屬下以爲,此間以屬下最爲合適,故而屬下依舊請命,還請大王定奪。”

“好,兵家大事,能者上,庸者下,梅妃這一路南下,潰孫緯,斬石聰,破劉暢,擾石生,戰功彪炳,更是見機遷得上黨二十萬衆,足見其能,既然有意南下中原,安能拂其美意。至於安全,不足爲阻,我王室之人,既享軍民擁戴,國家尊貴,人人自當爲國鞠躬盡瘁。”轉視一應將佐,紀澤拍板道,“此事無需再議,且說說司州戰事吧。”

被強行轉開話題,衆人只得作罷,近來數戰頗有心得的紀莊則出言道:“依微臣看,羯胡本非一族,實乃石勒個人吸引羌渠本部與諸多雜胡所融,趨利而聚,若再由石勒發展十年,羯胡或可成爲鐵板一塊,然今石勒猝死,我方又大軍壓境,其內部並無太多凝聚力。是以,臣下以爲,我方大軍宜穩不宜急,宜逼不宜困,當多加攻心,令其分化瓦解,自行崩散,而非困獸死鬥。”

“言之有理,好,孔方將軍堅守太行多年,卻是沒有懈怠。”面露讚賞,紀澤笑道,“前日路過中丘,雖無暇重遊三十六寨,卻也見到了來迎的許多山中舊人,數年敵後困戰,太行軍民儘管清苦,卻積極上進,訓練不輟,也未蒙受飢凍兵禍,更有上黨一戰揚我軍威,孔方功不可沒。非但是你,待得河北戰畢,本王卻須歷數功勞苦勞,重酬一應太行元勳!”

“大王體恤,臣下代太行軍民先謝過大王恩典!”紀莊忙直身長揖,面上不無唏噓。八年困守於太行深山,酸甜苦辣鹹諸般滋味只有自知,好在,他與他的那般袍澤鄉親們總算熬出頭了。

揮手示意紀莊起身復位,紀澤轉回正題:“得益於冉樑反正獻出鄴城,再有科其塔所部在襄國城外重挫羯胡騎軍,如今襄國確是風聲鶴唳;呵呵,據報三日前羯胡衆將石樑負氣出走,更有我暗影精英趁亂起事,率千名漢卒城門反正,併成功脫逃;如是種種,襄國早已人心離散,那石生已然難掌大局。如今恰有羯胡使者刁膺前來求和,於我等而言,或許是個進一步瓦解羯胡的機會...”

就在紀澤等人於郡府軍議之際,刁膺一行已在一屯血旗騎兵的監送下,抵近了鄴城南門。遠遠的,可見鄴城裡裡外外忙碌一片,一隊隊百姓正在分批分片,有條不紊的清理溝渠,休整道路。這些顯是官府組織,令刁膺頗覺不解的,不光是百姓人數遠多於他的預期,更在於這些百姓隱隱散發出的那份幹勁,以及那份笑意,他已多年不曾見過。

祛馬偏離大隊,刁膺靠近路旁一名狀似打雜空暇的老漢,離鞍下馬,以一名尋常士子的姿態,拱手請教道:“這位老伯,看您身體勞累卻心情不錯,想來對手頭這份活計還算滿意,敢問你等是被華國官府所僱嗎?酬勞又有幾何?”

皺着眉頭,老漢不無疑惑的掃了眼這支構成複雜的隊伍,不乏對那些羯胡護衛的厭惡,直至落於雖然皺眉卻未阻止的那名血旗屯長,他終歸沒好拒絕一名士人的攀談,遂答道:“啥酬不酬勞的,他們青壯倒是以工代賑,日米五升,健婦也能有個三升。像是咱們這些老幼,幹不了啥重活,就憑自願隨便搭些手,別個華國官府管飽還給發衣服,左右咱們也不好白吃飯不是?”

刁膺目光一閃,復又問道:“聽老伯口音不是河北這邊的,倒是有點中原的味兒,卻不知老伯何以來了鄴城?”

“唉,小老兒本是弘農人氏,數年前舉家被匈奴人強遷至上黨屯田,僥倖苟活至今,總算老天爺開眼,今番被血旗軍救出上黨魔窟!”或被觸動心思,老漢的話未免多了些,“官府說了,咱們將在趙魏之地安居,戶田百畝,眼見好日子就要來了,只可惜咱家的三娃,還有好多老鄉,都沒挺到這一天呀。”

刁膺可沒什麼物傷其類的情懷,更沒興趣關注老漢自身的喜怒哀樂,好不容易捱到老漢收了絮叨,他眯視一眼東北方向的漳水碼頭,手指由之駛往東門的一支頗似運糧的車隊,拐着彎問道:“日米五升,可這還是上午,那支車隊不會現在就忙着發米了吧?”

都是路人甲便能知道的事兒,老漢可沒什麼複雜心思,他隨口解釋道:“呵呵,發糧哪需整個車隊,那些是別個通過水路運來的糧食,貯存在鄴城的。聽說它們都是官府從海外運來河北各地的,與後續三十萬血旗大軍一起,正源源不斷呢。”

來自海外!?儘管已有預料,刁膺依舊禁不住瞳孔一縮。這才半月時間,華國便已利用春季水漲,收集一應河船,疏通了一條海岸連接河北各地的運輸網絡,這等後勤能力,其背後所需要的規劃、調度、人力、物力、經驗等等簡直令人心驚,已經遠遠超出了戰爭的範疇,而是一種皇皇然的國力體現,至少他這個羯胡長史,就是石勒還在的時候,也沒能力和條件做到這一步。

而依靠水運系統,隨時都能拿出大把糧食撫民的血旗軍,在久經饑荒的河北,還不是到哪穩哪?已然領教過血旗軍戰力的刁膺,如今再次真切感受到了雙方在後勤與國力上更爲巨大的差距。這是真正的兵精糧足,只要自身不犯大錯,誰又能夠與之爭鋒?羯胡不行,匈奴不行,誰都不行!

這時,血旗屯長終於沒了耐心,殊不客氣的上前催促道:“刁長史,差不多就走吧,某還另有軍務呢。”儘管上面要求他要保持對使節應有的禮數,可對於自家宣傳中的羯胡屠夫與無恥華奸,他真心沒甚好脾氣。

“哦,勞煩將軍久等了,這就走。”刁膺倒是脾氣很好的答道,又衝老漢拱手一禮,遂返回大隊,左右他想知道的,已經詢問到了。

“長史與那老貨相談,不知有何收穫?”副使扎吉溫湊向刁膺,他倒是個心中有數的,不無嫉憤道,“看這幫泥腿子如此歡喜賣力,想來那血旗軍爲了收買他們這些愚夫愚婦,當沒少下本錢吧?”

“沒錯,華國已從海外運來糧食,敞開了供應,治下人人可飽。”瞥了扎吉溫一眼,刁膺長嘆一聲,意味莫名道,“其實,先主公一度混跡底層,深知黎民之苦,過往又何嘗不想叫治下軍民吃飽穿暖,只可惜我等無能,轄境又少有安定,以至我方錢糧總是入不敷出,直到先主公亡故,也未能放開手收買過治下民心啊...”

一路唏噓間,刁膺一行入了鄴城,令他們心頭竊喜的是,他們並未受到什麼刁難,亦或被亮起,而是直接便被帶到了華王所在的郡府。雖然沒有高級將佐前來迎接,可這等效率,似已表現出了血旗一方對這場和談的重視,自然,那就好談了。

不過事實證明,刁膺和扎吉溫顯然想多了。他們被帶入將佐端坐的議事大廳,別說茶水,連個座位都沒,而屁股都沒挪動一下的紀澤,直接大馬金刀的問道:“你等此番前來,是要獻出襄國,無條件投降的吧?放心,之前勸書之上所言者,本王絕不賴賬!”

“呃,華王殿下容稟,我家石生大都護確有歸降之心。”三分懵逼,七分憤懣,刁膺長揖到地,語帶哀求道,“只是,麾下衆多將領皆年輕力壯之輩,不願就此退出軍伍,還望華王殿下天恩,允許我等保留既有戰兵,爲華國效力,日後也好搏一份富貴。”

“哼,若欲留下爾等羈縻而治,僅僅收爲己用,本王此前又何必斬殺石勒?”紀澤卻不買賬,當即變臉斥道,“爾等肆虐河北多年,欠下我漢家無盡血債,人人皆斬也不爲過!本王看在上天有好生之德,爲免五郡更添殺戮,纔會同意給爾等留下一條狗命,孰料爾等竟然尚不知足,貪圖更多富貴,哈,那便滾回去,設法反正立功去吧,本王這裡可沒白給的肉來喂狗!”

紀澤罵得夠毒夠直白,對面的來使可就難堪了。刁膺眨巴着眼睛滿臉陰雲,扎吉溫則直接反詰道:“哈哈,華王終日將華夏與漢家掛在嘴上,可笑自身連對待來使的基本禮節都不知曉,妄爲禮儀之邦,又有何資格隨意指斥我等?”

“資格,刀子硬就是資格!你等動輒屠城屠村,靠的不也是刀子硬嗎?”紀澤先是一愕,旋即更怒,手指扎吉溫吼道,“來人,這廝牙尖嘴利,竟敢頂撞本王,給本王將這胡狗拖下去。兩方驕兵不斬來使,那就給老子抽上一百鞭子,沾點鹽水,慢慢抽!”

立有親衛一擁而上,將不服不忿的扎吉溫打翻拖走。這時,紀某人再度變臉,絲毫不見適才的怒氣衝衝與蠻不講理,而是目光深邃的盯着刁膺,幽幽道:“礙眼的已經去了,何去何從,你有一刻鐘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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