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芯事件的結局要比原時空好得多,不僅陳進一個人受到了應有的懲罰,牽扯到這件事裡的院士和研發團隊的核心成員都被追究了相應責任。
尤其是深度參與其中被陳進留下錄音的院士們,從學術身份到行政身份被剝了個一乾二淨。
這次事件過後,讓大多數網友拍手叫好。
“還是得周新才能做到這個程度,過去那些學術腐敗現象,最終他們受到的處罰和獲得的利益完全不成正比。
在這麼輕的懲罰下,但凡是會算數學期望的學者們,都會面臨學術造假的誘惑。”
“最終還是得靠周新緊急進京和上面達成一致,只是不知道會不會讓有些人因此嫉恨周新。”
“肯定會啊,之前學術不端大多隻是被警告,現在要連帶被追究法律責任,這次連院士們都開了這個頭,更別說其他的普通大學教授了。
本來刑不上教授,現在院士和普通人同罪,把他們的特權給扒了,周新不被嫉恨纔怪呢。”
“是的,更別提學術道德委員會獲得了更多的權力,能夠跨過學校直接給予學術不端行爲的當事人處分,更別說針對學術不端,專門設置了舉報郵箱,由周新成立的公益機構和學術道德委員會共同監管。
學術道德委員會可能會有問題,但是周新肯定不會放任這種行爲。”
在燕京和大佬聊過之後,學術道德委員會有了具體的處罰權,同時設置的舉報郵箱權限同時掌握在學術道德委員會和學術監督委員會手裡。
後者是由周新出資成立的機構,只有檢驗和監督的權力,也就是對舉報結果進行驗證。
周新一來先把老羅和方舟給找來,這兩人都屬於喜歡鬧騰的,在還沒魔怔之前,方舟是攪屎的一把好手,正好他們也喜歡在媒體面前露臉。
方舟被邀請加入學術監督委員會是因爲他名氣夠大,在漢芯事件中進一步把自己學術打假的名頭給打響了,被邀請很正常。
老羅則是自己嗅到了機會,一邊在新東方任教,一邊來新成立的學術監督委員會應聘。
因爲是周新成立的機構,而且是擁有實權的機構,一定會被無數人給盯上,一旦出現問題,絕對是衆矢之的。
所以周新親自負責每個人的入職篩選,他看到老羅簡歷後,意識到這也是一把好刀,到時候不一定是老羅和自如電視辯論,變成老羅和學者辯論了。
周新對這個結果已經比較滿意了,能夠拿到舉報郵箱,也就意味着他可以對所有的舉報結果進行驗證,以他動不動就掀桌子的態度來看,學術造假不能說完全沒有,絕對會比原時空好太多。
有的時候掀桌子需要有態度,但是更需要有實力。像饒毅各種實名舉報,舉報這個舉報那個,結果舉報大牛一點事都沒有。
屬於是有態度沒有實力,你說的話別人不會認真聽。而周新已經充分證明了自己對學術造假的實力和態度。院士都拉下馬了不止一個。
誰又敢忽視周新的威脅呢?
“我還是不太明白,爲什麼要給周新這麼大的權力,給了他這個權力,他可以對整個華國學術界造成威懾。”
“權力得看在誰手裡,在周新手裡纔有這麼大的威懾,因爲他的名聲和財富證明了他可以調動的社會資源,是其他組織或者機構所無法比擬的。
換做別人,誰能讓摩托羅拉幫他站臺?如果不是摩托羅拉幫周新站臺,陳進還有狡辯和迴旋的餘地。”
“是的,過去我們也把權力交給過民間組織,但是結果都不太好,這次給周新的權力更是之前從來沒有過的事情,這樣幹未必會有好的結果。
無論是對周新來說還是對學術界來說,都未必是好事。
一些學者私下也好,這段時間公開的會議也好,他們一致認爲給周新監督權未必是好事。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周新代表的是民粹,民粹主義對科學體系有巨大的破壞力,我們不能忽視這種破壞力的存在。
周新能夠調動的社會資源越多,也就意味着權力在他手裡能造成的破壞力越大。”
他聽自己的兒子說完心想他還是太嫩了,和學術界這幫人打交道太多,思考問題過於看重形式正確而忽略現實。
“如果我不給周新這個權力,他能不能監督國內的學術不端行爲?
他自己能不能公佈郵箱,公佈郵箱之後能不能自己去調查,他找人專門去調查這件事,然後開新聞發佈會公開,我能拿他怎麼樣嗎?我能禁止他這麼做嗎?
我能管控國內的輿論,讓國內的雜誌和媒體不報道,我能阻止周新在獅城開新聞發佈會嗎?
經過漢芯一事之後,周新已經建立起了在學術監督領域的名望,不管我給不給他這個權力,他都事實上享有這個權力,與其不在我監督範圍內,不如我推一把,給他名義上的權力,讓他擁有正當權。
和周新動不動就開新聞發佈會,把高校、學者還有相關機構架在火上烤相比,把他納入到規則裡面來玩,其實也是一種限制,這是名進實退的限制。
權力越大,責任越大,他越會謹慎使用這一權力。權力是我給的,我自然也能收回來。
如果他做的好,他一直有這個權力又怎麼了?這些年亂象不僅僅在公務員隊伍裡,學術圈同樣亂象重重,像漢芯這種低級造假都能讓交大幫忙站臺,更別提其他我聽說過沒聽說過的學術不端了。
周新做的好,那就讓他成爲國內學術界頭上的達摩克里斯之劍。他做的不好,露出了破綻被學術界的人抓住了,那我自然也有理由把權力從他手裡收回來。
權力是我給的,我才能收回來,不是我給的,是他自己爭取的,是民衆賦予他的,這收回來難度要大得多,你明白這個道理嗎?
別和那幫人混在一起,天天和他們混在一起,你壓根不瞭解真實世界是怎麼運轉的。”
周新不知道里面的彎彎繞繞,但是他能感覺到壓力山大,他能意識到其中的風險。
你擁有對所有學術不端行爲的監督權,那麼意味着你不能犯錯,所有人都會盯着你,巴不得你出錯。
犯錯就會被大肆宣傳,然後消耗公信力。
官方的機構能裝死,他不能,名聲對他來說太重要了,這是力量的源泉,也是阿喀琉斯之踵。
當然周新不止這一個力量的源泉。
和原時空裡專家鑑定委員會成員們只被進行了批評教育不同,這次這幫專家裡,鄒世昌因爲參與程度較低,屬於只是幫忙簽了個字,只是被警告加調離原本工作崗位,調到了一個閒職上。
其他三位專家可就沒有那麼好運了,王陽元、嚴曉浪和許居衍都被追究了後續的法律責任。
其中作爲中芯國際創始人之一的王陽元,中芯國際爲了繼續和新芯科技合作,把他給踢出了董事會成員名單裡,他比張汝京走的還更早。
但是他還算好的,只是學術職位被剝奪,在企業任職的資格被剝奪了,但是沒有被關進去。
其他兩位被錄下音來的專家跟陳進一起要進去蹲幾年。
“怎麼樣,這個結果能讓你滿意不?”此時已經到了2002年的尾聲,快要進入2003年,漢芯事件涉事人員的處分都已經下來了。
曹永羅和周新打跨洋電話的時候說道。
周新說:“沒有什麼滿不滿意,這本來也是我預計中的結果。
如果有錄音證明許居衍和嚴曉浪深度參與漢芯,他們都能逃過處罰,那我親自出馬又有什麼意義呢?”
曹永羅說:“哈哈現在學術圈可是被漢芯的結果嚇的不輕,一幫文科類學者在雜誌上指責你,說你開啓了華國學術界的大*舉*報時代。
說你的行爲會讓國內的學術環境倒退了好多年。結果方舟在個人主頁上寫文章,說要和他們公開辯論。
有幾個專家來參加申海電視臺主持的公開辯論,結果被方舟辯的啞口無言,這人確實是人才。”
周新說:“本來搞電視節目就是出於這個目的,可惜現在網絡不允許,電視臺也不會專門給我們搞一個節目。國內也不允許自己搞電視臺。
所以現在只能通過這種方式將就一下了。”
這裡是指由方舟和老羅一起搞的一檔節目,學術舉報的郵箱被公佈後會收到大量舉報的郵件。
方舟和老羅他們帶着一幫人會把裡面具有代表性的案例找出來,從科普文章入手,寫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舉報的點在哪裡。
然後找相關人來錄節目,對方不來的話,那就他們自己錄,被舉報者來那就是訪談節目,被舉報者不來那就是走進科學。
錄好的視頻被放在了他們專門搞的一個網站上,裡面把科普內容和視頻放在一起,做成專題報道的形式。
他們也不做判斷,只做報道,從客觀角度報道此事,主觀偏向難以避免,只能說盡可能客觀闡述事實。
該節目一經推出後大受好評,老羅的主持風格有一批忠實受衆,他本來就在新東方幹了幾年,已經頗有後世的風采了。
雖然節目只能下載下來看,網速有限,視頻又很大,每次一下載就得好幾個小時。
但是這不影響每次的視頻放在網站上之後,下載數至少也是五位數起,這應該算第一代up主了。
華國要到2005年經過大規模網絡改造,視頻網站纔開始逐漸興起。在2003年的時候會出現第一款影音軟件,暴風影音。
不過周新對視頻類網站興趣不大,這是純純燒錢的領域,連雞肋都談不上。
最開始這檔學術揭秘節目,方舟擔任主持人,後來老羅開始和方舟輪流當,發現老羅當主持人的下載數要比方舟當主持人的下載數多很多,老羅變成了專門的主持。
方舟則專門負責寫文章,另外來自各個專業的團隊負責解讀。
因爲類似的學術舉報,專業性過強,需要轉述成普通人能聽懂的語言還是有難度的。
在狐疑上,他們推出的學術揭秘節目有一大批固定受衆,每一期推出的時候都會有人提問,搞的和馬逆的睡前消息一樣了,每一期都有知乎er討論。
周新說:“方舟和羅永皓確實是人才,他們很擅長煽動觀衆們的情緒,是做這種事的一把好手。”
曹永羅問:“其實你完全可以發揮學術監督委員會的作用,把懷疑對象相關證據收集起來交給學術道德委員會,讓他們去處理。
反而你沒有用這個監督權,而是把舉報材料裡的內容拿來做節目。”
周新解釋:“我移交給學術道德委員會,意味着我有責任對舉報內容的真實性進行覈驗,萬一我覈驗出問題了怎麼辦?
我並不瞭解所有學科,出一次問題就會被人抓住把柄大肆宣傳,看我不爽的人可不在少數?
我單純做科普類節目,讓廣大羣衆看清部分專家的嘴臉,對於特別惡劣的事件,讓輿論去倒逼他們自己徹查,我一沒有責任,二也起到了我應盡的義務。
這樣纔是萬全之策。”
周新相當謹慎,過去在華盛頓工作的經歷幫助他養成了謹慎的習慣,一旦不謹慎就會被華盛頓抓住把柄,就會在聽證會上被問得啞口無言。
他需要在規則內應對,但是聽證會上那幫阿美利肯的裁判們可不用,他們可以拿各種私下違規獲得的證據擺在檯面上質疑他。
周新在華盛頓爲中興奔走的日子裡,養成了事事謹慎的習慣。更別提後來成立高麗企業,去獲得三星的技術轉讓,這更加需要謹慎了。
曹永羅在電話那頭說:“也難怪你能在阿美利肯和華國都混得風生水起,換做我是你,我肯定做不到這麼謹慎。
下週你回來不?”
周新問:“回來幹嘛?”
曹永羅說:“當然是參加小米的新聞發佈會,這可是小米的第一款產品,你不回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