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的老婆婆在櫃子裡面找了半天,總算翻出一小瓶雲南白藥來交到謝少賢手裡。
謝少賢拿着藥瓶看過,確定沒有過了保質期,才搬了一個小板凳坐了下來,將喻言的一雙腳放到自己的膝蓋上,準備爲她上藥。
喻言的腳上因爲一直沒有穿鞋,不僅有被蚌夾過的傷痕,也有被砂石劃破的痕跡,深深淺淺,一道一道。
謝少賢抿着嘴,儘量使自己的上藥的力氣輕一點,卻還是惹得喻言一陣咧嘴。
本來腳就怕癢,再加上上藥的疼,又疼又癢的感覺讓喻言的表情看起來有些哭笑不得。
謝少賢擡起頭來,看着她的表情,微微蹙眉,語氣裡面似乎帶着責怪,可是怎麼聽怎麼像是溫和的無奈,“讓你再不聽話,沒事脫什麼鞋子。”
喻言咬了咬嘴脣,她也在後悔,自己爲什麼要脫鞋子,把自己的腳弄成這個樣子。
謝少賢低着頭爲她上藥,聽不見她說話,以爲她是心裡又難受了,又擡起頭看看着她的一雙大眼睛,“我不是怪你,你不知道我當時回來找不到你,只在沙灘上看到你的一雙鞋子的時候,我有多着急。”
喻言看着面前這個俊朗的男人,驀然有些心疼,鼻子忽然發酸,擡起手輕輕在自己的脣上吻了一下,然後輕輕撫上謝少賢削薄的嘴脣,“我吻過你了。”
謝少賢無奈地拿過她的手,放在脣邊輕輕吻了一下。
老婆婆坐在一邊,看着這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忽然樂了,“年輕人,你們兩個還沒結婚吧?”
喻言和謝少賢同時望向老婆婆,剛纔只顧着上藥,竟忘了老婆婆還在。
喻言抿了嘴,看了謝少賢一眼。
謝少賢點點頭,開口問道:“剛剛聽來福說,他還有個爺爺?”
老婆婆眯了眯眼睛,“是啊,看着你們這樣,我就想起我年輕的時候了,可是沒想到老伴死的早。人老了,就更該有個知冷知熱的人,所以就找了現在這個搭夥過日子的,一會兒估計也就該回來了。”
喻言和謝少賢對視一眼,“那來福的爸爸媽媽呢?”
老婆婆的目光暗淡了下來,“要說來福也是個命苦的,他爸爸三年前出海遇到了海難,還沒幾天,他媽媽就跟着別的男人跑了,就留下我們兩個老的和這麼一個小的。”
老婆婆一邊說,一邊擦着滄桑的老眼裡面流出的眼淚。
喻言聽了,心裡也是一陣難受,自己失去了孩子,來福又沒有媽媽,她想了想,“婆婆,您別難過,您看我認來福做個乾兒子怎麼樣?”
老婆婆沒想到喻言會這麼說,有些驚訝地看了她旁邊的謝少賢一眼,看到謝少賢正溫和地衝她點頭。
她抹了抹眼淚,“這,這怎麼好呢,來福這孩子太淘氣了,你們都是有錢人家的少爺小姐的,來福怎麼高攀地起呢。”
喻言不禁笑了,“什麼有錢人家的少爺小姐,我和少賢以前也都是在孤兒院裡面待過的。”
老婆婆這纔有些高興起來
,“難得喻小姐不嫌棄,我這就叫來福進來跟喻小姐磕頭。”
喻言看着老婆婆欣喜的樣子,笑着道:“不着急,來福正玩的開心呢,等他玩夠了再叫進來也行,不然他到時候心裡面可能還會怨我。”
三個人又坐在一起聊了一會兒,喻言看着外面已經不早的天色,打了個哈欠,謝少賢便將她扶回了房間。
可是一回到房間,喻言腦子裡想着這些亂七八糟沒有頭緒的事情,卻睡不着了。
她推了推身旁的謝少賢,“少賢,我有件事情忘了告訴你。”
謝少賢眯了眯眼睛,“什麼事?”
喻言想起了那天在喻家,喻偉中打的那個神秘電話,“那天我在喻家偷偷聽到喻偉中不知道在和誰鬼鬼祟祟打電話,後來我就偷到了那個電話號碼,然後背了下來。”
謝少賢眉毛微蹙,“你寫下來,我派人去查查。”
喻言點點頭,“我還有個更重要的發現,那就是喻偉中竟然一直和秦文君有聯繫,看來兩個人的關係不簡單。不過要論起十幾年前的事情,當時秦文君也還只是個孩子,那件事應該和他沒有什麼關係。況且現在秦文君暗地裡一定還在和司空昊叫着勁,對我們明顯是有利的。”
謝少賢沒有吭聲,微微蹙起眉頭想了一會兒,“秦文君這個人不簡單,我曾經派人查過他的底,發現他身世很普通,但是卻和一個叫梅朵的歌手走的很近,照常理說,他實在沒有必要撞破腦袋,和司空家對着幹,除非……”
喻言的腦子裡面忽然有什麼閃過,“除非是喻偉中在暗地裡挑撥,讓秦文君和司空家對着幹,而自己根本不用露面。”
謝少賢抿着嘴脣,點了點頭。
喻言的心裡忽然有一絲不安,雖然現在喻家和秦文君明裡暗裡都在和司空昊作對,這正好順了她的意,可是她卻總覺得像是哪個環節漏掉了什麼。
想了半天,依舊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
謝少賢卻突然開口,“還有件事情,是關於梅芳華的。”
喻言眨了眨眼睛,“梅芳華怎麼了?”
謝少賢道:“之前就一直在查梅芳華的個人信息,可是這個人的信息實在很少。喬伊查到,梅芳華家庭條件一般,還有個哥哥叫做梅新華。梅芳華不僅和你媽媽是好朋友,似乎和司空老爺還有些不清不楚的關係,她沒有結過婚,卻有過一個女兒,好像還收養過一個兒子,但是後來不知道怎麼就再也找不到梅芳華的消息了。”
喻言緊緊皺着眉頭,滿腦子都是謝少賢的那句,“有過一個女兒,好像還收養過一個兒子”,忽然她就像想起什麼似的,看向謝少賢,“少賢,如果我們做一個大膽的假設呢?”
謝少賢眯了眯眼睛,“我也這麼想過,只是還需要證明。”
如果,梅朵就是梅芳華的那個女兒,秦文君就是那個她收養的兒子呢?
喻言忽然覺得,自己似乎又離真相近了一步,儘管這件事情看起來和溫宛如的死沒有什麼直接的關係,但是
冥冥之中,就好像是溫宛如在指引着她,發現一個又一個秘密。
忽然,喻言的心裡又是一個激靈,“如果梅芳華從來沒有結過婚,但是卻有了一個女兒,那這個女兒會是誰的?”
謝少賢和她對望了一眼,事情到底還是和司空昊扯上關係了。
如果梅朵真的是司空老爺的女兒,那梅朵當年和司空昊……
謝少賢拍了拍喻言的肩膀,給她將被子往上蓋了蓋,“一切等我們明天找到曾毅問個明白再說,你今天夠累了,先好好休息吧。”
喻言抿了抿嘴,閉上了眼睛……
另一間屋子裡的司空昊,伸手摸了摸自己空蕩蕩的口袋,不禁扯了扯嘴角。
從她答應和他同坐一條船的時候,他就早已料到。
男人點燃了一支菸,看着煙霧在指尖繚繞,深深吸了一口,長長吐出一口菸圈,靠在牀頭,輕輕閉了閉眼。
藏在口袋裡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司空昊微微蹙眉,掏出手機,卻發現是喻言的手機在震動。
屏幕上顯示的是陸薇的一條短信:“喻言,你現在忙不忙?我新寫了一首歌,錄製了一小段,給你聽聽感覺怎麼樣。”
緊接着,手機又是一陣震動,陸薇發過來一小段音頻。
司空昊向來對這些是不感興趣的,可是,鬼使神差地,他還是點開了那段音頻,音頻並沒有什麼特殊,司空昊草草聽了一點,便將音頻關掉。
真正吸引他的,是陸薇傳來的音頻的下面一段音頻。
那一段音頻顯示的錄製時間是二十一號晚上,恰巧那段時間,他和喻言正在他的小別墅裡。
男人的眸光一閃,他有些想知道里面究竟錄製了些什麼。
修長的手指輕輕一點,那段音頻便開始播放。
“賭什麼?”
“既然你那麼自信地認爲,謝少賢一定會相信你,那你就乖乖在這裡待着……”
司空昊深邃的眼睛一眯,嘴角微微勾起,這五年來,這個丫頭的長進果然不是一點半點,跟着謝少賢這隻老狐狸,學的這麼多取巧的手段。
想不到,她居然和自己玩這招!
正在這個時候,房間面忽然傳來噹啷一聲巨響。
司空昊眉心一皺,走了出去,就看到黑暗之中隱隱約約一個披頭散髮的人影悄悄的摸來摸去。
男人倚在門口,用低沉又陰冷的聲音,“你在幹什麼?”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那個人影一哆嗦,剛想叫喊連忙捂住了嘴巴。
透過幽幽黑暗,喻言看向站在門口的那個男人,定了定神,“我幹什麼,還輪不到司空總裁管。”
司空昊冷笑一聲,索性坐在了桌子旁,在黑暗之中準確無誤地爲自己倒了一杯水,“請便。”
兩個人就這麼僵持在外面,卻都沒有注意到,司空昊的房間裡面,手機音頻的錄音還在響着,“既然你知道了那是你的孩子,爲什麼還狠心不要她?你對孩子的債,還不清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