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心寶石(二)

鬼目神殺和殷破玉急忙頓住身形,各運內功,但聽“轟”地一聲,那土牆在雙方正中間的地方分崩離析,塵土簌簌飄落。孟銷魂繼續催動內力,指觸琴絃,聲如裂帛,曲調也一下子高亢到了極點。師徒二人這時已猜到了孟銷魂的身份,知他琴上功夫了得,不敢掉以輕心,均集蓄全力抵抗。

孟銷魂在無德幫時,以“幻夢靡音”致使全場衆人癱倒,但“幻夢靡音”有個缺陷,即對方內力若遠勝於己,便會遭到琴音反噬。他了解無德幫盡是些蛇鼠之輩,纔敢放心使用,這時的鬼目神殺和殷破玉則大不相同,他不敢用那種取巧伎倆,一出手便是自己浸淫多年的上乘琴音心法——大悲伏魔咒!

孟銷魂以琴音專攻鬼目神殺、殷破玉師徒,浪隨心不受其擾,在旁邊凝神觀望。見孟銷魂指法凌亂,七根琴絃震顫起伏,曲調慷慨激昂,中間夾雜着鏗鏘之聲,師徒二人身後的磚牆被琴力洞穿,轉眼如同篩網也似。浪隨心暗暗吃驚:“難怪他拳腳功夫一般,卻把心思都用在了這上面!”忽又想起自己在修習“清虛散元功”之前,那身莫名其妙的力氣,會不會與靈心寶石有關?他記得林芳菲說過,“擁有靈心寶石,便可獲得非凡的力量!”但自己方纔與鬼目神殺過招,寶石已不在身上,力量卻沒有半點損折,看來傳說畢竟只是傳說,不足爲信。他還不知道,靈心寶石真正的秘密,在於隱藏着遠古絕學“煙花祭”,練成神功,自可力量非凡。

雙方僵持片刻,鬼目神殺斜眼瞥見徒兒面色凝重,已露出疲相,當下大吼一聲,讓真氣沿經脈急速運轉,突然反逼回去。孟銷魂的內功修爲終究還不如他,但覺胸中氣血翻涌,一連退了數步,心中驚駭已極,“這老怪物功力如此駭人,不知何許人也?我的‘大悲伏魔咒’在他面前,居然被逼得音回力轉!看來不用險招,我和姓浪的小子今日必將死在此處。”

浪隨心正胡思亂想間,見他受挫,急問道:“孟先生,你怎樣?”孟銷魂也不答話,雙臂一振,“九霄環佩”頭拄地,尾朝天,倒置過來。孟銷魂猛一吸氣,噴出口鮮血,盡數濺在琴絃上面。浪隨心愈發駭異,正待詢問,卻見孟銷魂便這麼顛倒着彈起來。天地之間陡的一暗,孟銷魂鬚髮飛揚,嘴角兀自沾着斑斑血跡,直如厲鬼降世。那琴音也變得與此前截然相反,低沉喑啞,如鬼哭神號,聽在耳裡,讓人情不自禁的心慌意亂。這一式彈法喚作“顛倒衆生”,正是孟銷魂的驚世絕技,之所以被他稱爲“險招”,乃因施展前必得先以自身精血喂琴,雖暫時可令音力驟升,對自身的傷害卻也極大,在此之前,孟銷魂還從未動用過這項絕技。

浪隨心越看越是心驚,忖道:“武功一途,原也是各有所長,孟銷魂以氣入音,再化音爲力,通過指法的變化,控制這股力道攻擊傷人,若非親見,如何敢相信天下竟有這等奇功?”

孟銷魂這時幾近顛狂,曲調忽高忽低,忽長忽短,變化呈跳躍之勢,既快速又頻繁,而他已徹底與琴音融爲一體,隨着音律的變化前仰後合,甩頭晃腦,一頭長髮披散開來,愈發可怖。在他周圍漸漸颳起了一道道的旋風,夾着塵土、石子、樹葉,前赴後繼的卷向師徒二人,再被他們以內力撞開。

鬼目神殺尚可支撐,殷破玉卻已臉色青紫,衣袍仿似鼓脹的帆,隨時都可能爆裂的樣子。孟銷魂一眼瞧見,指尖沿琴絃一抹,弦上的血跡登時凝爲一粒粒血珠,隨着琴絃的震顫迸射出去,在夕陽餘暉的照耀下,閃動着妖異的紅芒。殷破玉終於抵抗不住,大叫一聲,噴出一口鮮血,連翻帶滾的向後摔跌。鬼目神殺揮動衣袖,旋轉成一道氣牆,阻擋琴音的追擊,一面腳步錯動,掠至殷破玉身旁,將他抱住,飛身而起,頃刻間蹤影了無。

浪隨心拍手大笑:“妙極!孟先生這張琴簡直無所不能,一支曲子,便讓這對混蛋屁滾尿流了。”話音未落,卻聽琴聲一啞,孟銷魂雙手抱琴,當作柺杖撐住身體。由於他腰躬得厲害,浪隨心看不到他的臉,只見一溜血線滴滴嗒嗒落在地上,驚問道,“孟先生,你受傷了?”將孟銷魂扶坐下去,發現他臉上血色全無,雙眼神光渙散,心道:“是了,他此前已負傷吐血,經過一場劇鬥,頗耗真元,必得找地方歇歇才行。”舉目四顧,見前面有家客棧,便背起孟銷魂,走了進去。

開好房間,浪隨心將孟銷魂放在牀上,並有意將“九霄環佩”置於他觸手可及的地方,道:“孟先生,你好好歇一晚,有什麼事儘管叫我。”孟銷魂見他轉身出去,目光落在自己的琴上,心中感慨萬端,“這小子不趁我重傷之際搶回靈心寶石,反而把‘九霄環佩’也歸還於我,不知安的是什麼心?”他以“顛倒衆生”之法與鬼目神殺師徒對戰,損及自身,要慢慢休養才能復原,運功調息是沒有用的。而金壇距潤州尚有一日路程,他擔心的是鬼目神殺再次尋來,自己無力抵擋,讓他將寶石搶去,倒還不如還給浪隨心。

過不多時,浪隨心給他送來飯菜,放在他面前,又要離開。孟銷魂忍不住問道:“浪公子,你不想拿回靈心寶石?”浪隨心忿忿的道:“我的東西,怎會不想拿回來?”孟銷魂道:“以我現在的傷情,你以爲還能擋得住你?”浪隨心搖頭嘆道:“看你的樣子,只怕禁不住我一拳。但我這個人最講道理,你放心吧,我不會乘人之危,而且我還要護送你回碧海重樓,見到龍行雲,當面向他討還寶石。”

孟銷魂暗暗吃驚,“狂書說的沒錯,這小子雖聰明狡猾,卻不失大義,是個值得交往的好男兒。”心下讚賞,嘴上卻不動聲色的道,“哦?靈心寶石本就是我從你那裡搶來的,你什麼時候拿回去,都算不得乘人之危。”浪隨心苦笑道:“沒有你,鬼目神殺和殷破玉兩個混蛋還是要搶寶石,憑我的武功根本保不住。原本我也希望你們拼個兩敗俱傷,讓我坐收漁利,但後來你不惜重傷擊退他們,也算救我一命,所以我改變主意啦。”

孟銷魂笑道:“若不是你主動插手,原本已沒你的事了。”浪隨心道:“若不是你坦承寶石在你手中,原本也沒你什麼事。”孟銷魂一怔,隨即雙雙大笑。

浪隨心提起酒壺,揶揄的道:“今日本想還你一杯,可惜你自不爭氣,重傷之下,還是不要喝酒的好。”說着呷了一口,故意用力的“嘖”了一聲,“哈,好酒!”孟銷魂笑道:“適才你我並肩作戰,也算有難同當,這時怎好獨自享樂?姓孟的身子骨沒那麼嬌貴,適當喝點酒,反而有助於活血化淤,快拿來!”浪隨心道:“想喝酒也不難,只需回答我一個問題便可。”孟銷魂道:“你說。”

浪隨心想了想,沉吟道:“白石堡已毀,那對混帳師徒無家可歸,大概想用寶石換些銀子,重建家園,但龍行雲應該不缺銀子吧?他搶我的寶石做什麼?如果他相信靈心寶石能夠給人神奇的力量,那你可以勸他趁早死心,我把寶石帶在身邊這麼久,也沒感覺有何特異之處。”

孟銷魂垂下頭,考慮是否把真相告訴他,倘若他得知靈心寶石中藏有絕世武功,還會不會如此大方?習武之人,又有幾個能抗拒得了高妙武學的誘惑?但是浪隨心的所作所爲,又讓他羞於說謊,喝不喝酒倒在其次,只是不忍欺瞞。權衡再三,孟銷魂悠悠說道:“靈心寶石之所以能帶給人神奇的力量,乃是因爲它暗藏着一門武功,名喚‘煙花祭’,龍公子的興趣正在於此。”

“煙花祭?”浪隨心嗤笑道,“那不是殷破玉的家傳武學嗎?怎麼可能藏在這塊寶石裡面?多半又是虛假謠傳,龍行雲那麼聰明的人,也會相信?”孟銷魂微笑道:“這你就不曉得了,殷家的‘煙花祭’並不完整,因此威力有限。你聽說過巫離人嗎?”浪隨心道:“是周朝生活在太湖小雷山上的巫離人嗎?聽方飛說起過。”

孟銷魂眨了眨眼睛,神秘莫測的道:“我給你說一個秘密,你知道就好,千萬不要泄漏出去。”浪隨心料想跟巫離人、靈心寶石有關,興致大發,專注的望着他。孟銷魂呷一口酒,道:“龍公子正是巫離王的後裔!當年的具體情況已無從知曉,經過一代又一代人的流傳,龍公子從父輩口中聽說的,多半已不完全是當年的真相,但大體上不會差很多,你信也好,不信也罷,當成故事聽聽也就是了。”

浪隨心只顧聽他說話,心無旁騖,竟不知酒壺何時轉到了他的手裡。孟銷魂一邊喝酒,一邊講述,“因爲巫離人修習靈心寶石上面的武學,個個神功蓋世,雖然國小人稀,卻令諸侯聞風喪膽。但不知因爲什麼,巫離人越來越少,最後只剩一些王親貴戚。申候趁機發兵攻打巫離國,殺死了巫離王。隨後不久,一場大地震幾乎讓小雷山化爲烏有,巫離王的兩個兒子,成了這場災難的唯一倖存者。”

浪隨心想起王金友也說小雷山從前是座大島,因爲一場地震,才變成現在這番景象,那麼關於巫離人、巫離國的傳說,應該都是真的了。不過當時人們對地震這種災害還十分陌生,無法解釋巫離國的一夜消失,所以只在口頭流傳,而沒有將其記入史籍。

孟銷魂繼續道:“倖存的兄弟二人各自逃生,一個沿江西去,進入巴蜀,即是後來開明王朝的開國君主鱉靈;另一個則逃至楚國,之後又輾轉南下,紮根在嶺南一帶,並逐漸繁衍成一個種族,巫離的‘離’演化爲‘黎’,即現今的黎族。”

浪隨心愈聽愈是驚訝,相比鱉靈死後溯江而上,漂到蜀國復活的傳說,孟銷魂之言倒更加合理、可信,一千五百多年前,古蜀人和巫離人便這麼聯繫在了一起!同林芳菲一樣,他也想到水洞中的圖語符咒,正是開明王朝系巫離人創建的有力證據。

“鱉靈是巫離人,學有‘煙花祭’不足爲奇,可是經過代代相傳,到殷破玉時,怎麼便成了不完整的武功?”他悠悠的提出疑問。

孟銷魂道:“除了巫離王本人,即便他的親兄弟,也不可能學全‘煙花祭’全本,否則豈不與王並駕齊驅了?‘煙花祭’分爲‘蒼生’、‘鬼神’、‘乾坤’三卷,巫離王之外的所有巫離人,只有權力修習‘乾坤祭’。”關於巫離人和“煙花祭”的種種傳聞,他都是聽龍行雲所說,這時給浪隨心講述的,與那日龍行雲告訴殷破玉師徒的秘密相差無幾。

浪隨心“噢”的一聲,恍然大悟。孟銷魂接着道:“你有沒有聽說,龍公子及我們‘碧海三君子’乃是黎族人?”浪隨心聽不老翁說過,當下點了點頭,“我明白了,龍公子便是當年巫離王另一位胞弟的後人,他所承襲的,也僅僅是一部‘乾坤祭’,所以他要得到靈心寶石,從中獲取另外兩卷神功秘笈。”

孟銷魂苦笑道:“正是。不過我覺得全本的‘煙花祭’,也未必勝得過他那‘天龍五訣’。唉,這大概便叫人心不足蛇吞象,作爲下屬,我除了奉命,實在別無選擇。”“碧海三君子”對龍行雲忠心耿耿,江湖中盡人皆知,但忠心並不代表他認爲龍行雲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確的,不難看出,他也感到萬分無奈。

浪隨心氣忿忿的道:“靈心寶石是我在一頭水怪腹內發現的,按說過了一千多年,早不屬於巫離國所有了,我發現的便該歸我。”孟銷魂笑道:“話雖如此,但你不要忘了,世間還有一個‘搶’字,不僅龍公子,殷破玉不也在搶靈心寶石嗎?那就要看誰更有本領了。”他頓了一頓,意味深長的道,“所以說你現在趁我重傷,搶回靈心寶石,並不爲過,我絕不會有半句怨言。”

浪隨心“嗤”地一聲,“我姓浪的雖算不得什麼大人物,但對‘信義’二字向來看得極重,既然話已出口,便絕無反悔的道理,你放心吧,我一定會將你和靈心寶石安全送回碧海重樓。”

孟銷魂將壺中最後一口酒喝盡,躺下去嘆一聲,道:“只有傻瓜才重義守信!”心底下卻已對浪隨心佩服得五體投地。

浪隨心果然沒有食言,次日一早僱了乘軟轎,給孟銷魂乘坐,自己則跟在旁邊步行,將孟銷魂護送回碧海重樓。

落日的餘暉鋪滿屋頂,使得碧海重樓籠罩在一片金碧輝煌之中,直看得浪隨心目瞪口呆。孟銷魂望着一棟棟熟悉的樓宇,卻忽然有種陌生的感覺。他佇立階前,將“九霄環佩”拄在地上,雙手按着琴頭,斜睨浪隨心道:“你一定要清楚,進去之後,再想活着出來可就難了。”

浪隨心淡淡笑道:“你以爲我真是個傻瓜,明知死路一條還要進去?”說到這嘆了口氣,“唉,我的志向原本不在江湖,當時被文修、張驢等人欺負,才突然有種習武的渴望,憑我現在的武功,已經可以自保了,我從沒想要成爲天下無敵的大宗師。最初倒是想拿寶石換些銀子,但一直沒能捨得,如今得知寶石隱藏着蓋世神功,更加不可能把它賣掉了。所以現在對我來說,靈心寶石非但沒有任何用處,反而成了累贅,若因其成爲衆矢之的,招來殺身之禍,那才真是傻瓜!我只是想把你送回來罷了,怕你拒絕我的好意,纔跟你說捨不得寶石。”

這番說辭令孟銷魂大爲驚愕,浪隨心爲免引火燒身,這個決定固然高明得緊,但習武之人,爲了“天下無敵”四字而甘願鋌而走險的,筆筆皆是,像浪隨心這般灑脫淡泊,尚屬生平僅見。孟銷魂但覺一股豪情陡然而生,掏出那隻口袋,塞給浪隨心道:“龍公子說,找到三枚玄匙,便可開啓寶石,得到‘煙花祭’。祝你好運!”說罷一瘸一拐的上了臺階,身影掩入紅漆大門後面。

“三枚玄匙?”良久之後,浪隨心纔回過神來,掂了掂手裡的口袋,心中唏噓不已。他轉身向江邊走去,摸出白老夫人傳給自己的那枚玄匙,與靈心寶石一同託於掌心,琢磨半晌,拈起玄匙插向一隻小孔,未果,再插下一個小孔,這次順利的插了進去。浪隨心恍然大悟:“這種玄匙是用來開啓靈心寶石的!殷破玉那枚玄匙被笑笑搶走,白老夫人這枚傳了給我,除此之外,應該還有一枚,分別插進寶石上面的小孔,便可將其打開。”他翻來覆去看那寶石,渾然一體,不像有可以開啓的縫隙。轉念一想,自己又沒打算修煉神功,何必煞費心神的去琢磨它?當下將口袋和玄匙都揣回懷裡,只不明白,殷破玉作爲巫離王后裔子孫,擁有一把玄匙不足爲奇,白老夫人卻爲何也有一把?莫非白家人也是巫離王室的後裔?第三把玄匙是不是在龍行雲手中?

浪隨心疑竇叢生,忽聽身後腳步聲響,急忙躲到階旁的樹叢後面,心想若是給龍行雲撞見,非但自己走不成,多半還要連累孟銷魂。不多時,一名風姿綽約的女子在幾名壯漢的護從下,向碧海重樓走來。浪隨心透過枝葉觀瞧,發現那女子妍姿俏麗,美貌不可方物,實乃生平僅見,一時竟看得呆了。待到那女子進入紅漆大門,倩影忽逝,他才轉過神,心道:“世間果真有如此美麗的女子!花蕊夫人已算天下尤物,但與她相比,還要遜色三分,尤其是她微施粉澤,給人的感覺,正像一縷清風,超脫俗塵之外,娶妻若此,纔不枉此生。”隨後便暗罵自己,“哎,都說龍行雲身旁美姬如雲,她想必是龍行雲身邊的紅顏知己,我第一次見到她,怎麼便生出非分之想?當真褻瀆佳人,該死,該死!”

他信步而行,腦中的倩影卻揮之不去,愈想愈覺得那姑娘面熟,但自己見過最美的女子,便是花蕊夫人,所以敢斷定與她只是初次謀面,大概不知何時自己大做春夢,夢到過她吧?浪隨心暗覺好笑,一路胡思亂想,聽得耳邊聲音嘈雜,擡頭一看,乃是到了江邊。他和孟銷魂上島時,便看到很多人在水旁搭建祭臺,孟銷魂告訴他,明天便是三月三了,龍行雲今年要大祭祖先。

浪隨心無意看熱鬧,向停泊在岸邊的一排渡船走去,忽想此地與金陵一水相連,乘坐渡船,兩個時辰便可抵達,既然已經到了這裡,而且橫豎要在外面躲一躲,爲何不去金陵看看林賢弟?主意一定,浪隨心邁開大步,正要僱一艘渡船,忽聽有人喚道:“浪公子!真的是你?”浪隨心聽這聲音極熟,循聲望去,只見一艘烏篷船上走下一人,正驚喜的瞪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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