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看完這份奏摺,他感覺到自己的心都在顫抖,興奮有的時候就像是在顫抖的,就如同他常常在太子妃身上迷失的打着激靈。爲了對付凌嘯,他以太子之尊也是損兵折將,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親信凌普喪命,鴻發賭坊倒閉,還是未能動凌嘯分毫。但是如今,郭琇的一紙奏摺,卻將凌嘯給逼到了死角上,他已經在所難免地悲慘了!
郭琇彈劾凌嘯的有三宗罪,每一件都是凌嘯很難回答的,至少太子覺得自己很難回答。
第一,郭琇彈劾凌嘯亂行所謂“軍管”之令,此令上至吳椣,下至駐防將軍和提督當不知情。兵有何來?令由孰發?戒嚴之州,何看簡牧之封疆不知其情?沔州之地,何看聖遣之欽差不得而入?
第二,凌嘯擅自暗中信傳涉案之犯官,公開叫囂減罪於通逆之貳臣。膽大妄爲至於極點,喪心病狂全忘皇恩。此索之涉於福建知無堂,乃其親手揭開,來龍去脈更是知之甚詳,然其執迷不悟,私自要爲通匪之貪官污吏謀取功業,其頑不靈,不聽阻攔,一意孤行,妄圖保住這毒瘤。實屬市思結黨之行爲!
第三,凌嘯堅持不拘押犯官,更偏聽妄信,將犯官派往汛防重地,致使犯官韓維脫逃,此不異乎私放重犯,其心難以測度。且行事更是屢違朝廷章程。另設湖北水利基合會。擅自批誰其管理本應抄家沒入藩庫地百萬兩贓款。此不異乎私設衙門。其心險不可測!
當幾位皇子將這份全部奏摺看完的時候,康熙發了話,“老規矩,佟國維。你先說說看。“”
其實在郭琇起草這份奏摺地時候,自己也覺得凌嘯死定了,他捫心自問了一下,凌嘯固然可恨。但由此就把他牽扯到圖謀不軌上,似乎過於牽強了。
在郭琇看來。凌嘯就像是一個康熙的超級弄臣,飛揚跋扈,但也就止於飛揚跋扈而已。但是這份奏摺他郭琇已經是箭在弦上了。反正自己是一個言官,就算告錯了、康熙也不會殺掉自己的,可能處分重。但是凌嘯這個絆腳石不挪開,他想深挖廣追這兩大巨索的希望。就了白日夢了。想了半天。郭鏽覺得至少那維護犯官一條自己佔了全理,加上凌嘯也不得不承認,韓維確實失蹤了,於是他也就微嘆一口氣,粘上了火漆封口。
武昌城北地枊園裡,一輪上弦月掛在天空。秋天的寒氣襲來,欣馨方寸盡亂,驚慌失措地追問,“姑姑。你說什麼?你當真是要郭琇這寫的?這豈不是把凌嘯往死路上逼了嗎?”
“那不是正好嗎?到了他妻離子散上刑場之時,你我兩代公主一起爲他求情,成則可以園你的如意駙馬夢。”一個體態豐腴地女子閒適道。好聽至極的潔脆聲音,讓人難以和她的年齡對上號來,她慵獺地伸伸腰肢,收回看月亮的眼神,轉臉對着欣馨調侃,赫然就是凌嘯當日在觀音寺所救的女子。
欣馨都快要哭了,“那要是不成呢,豈不是讓他狂送性命?再說就算成了,皇阿瑪也不會再允許我嫁一個罪人啊!。”
哼!天底下的男人有幾個好東西?不就是蘭芩姐妹比你美貌嗎。像這樣的傢伙你根本就不該掛記在心裡。”那姑姑卻是突然發怒。欣馨終於忍不住一陣悽苦,低聲啜泣起來。
那姑姑愛憐地一撫欣馨的秀髮,嘆了一口氣,“傻孩子,姑姑何嘗不知道凌嘯罪名落實的後果。問題是。你一直念念不忘他那首什麼狗屁歌曲。姑姑也是於心不忍啊,不得已出了這樣一招,是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唯一辦法。馨兒。你要知道。你的時間不多了啊。“
欣馨將頭埋入那姑姑地胸前。哭得更是悽諒、她也很後悔自己當日爲何要去容若府上聽那歌曲,以至於今日愈發不可自拔。
那姑姑繼續道。”雅茹進宮已經快兩個月了。姑姑這份奏摺就是要爲你爭取機會。
馨兒你想啊,皇上對凌嘯的信任其實並不是這份奏摺所能離間的,但是會對他的能力有所懷疑。一個欽差大臣你很難接近。但是如果沒了欽差頭銜。他就只是一個知州級的人物,你想,這樣再想靠近是不是容易多了?
欣馨猛地擡起頭來。眼眸帶着淚珠看着她姑姑。“這麼說,他沒危險啦?“”
那姑姑無可奈何地翻了一個白眼。“沒有。“”
欣馨轉涕爲笑,一把摟住姑姑,“太好了!馨兒就知道姑姑最疼我的了。”忽又轉覺可惜。“那他的前程一定會大受影響地。“”
那姑姑見侄女全副心思都在凌嘯身上。真是哭笑不得、一指頭點在欣馨的頭上,“你下半輩子定會被他欺負死了!
“長公主、公主,秋夜諒風起,不如進屋歇息去吧。“一個大內女官躬身語示道。
“好的好的,馨兒、咱們回房去。
欣馨走在前頭,自然是不知道,她姑姑的一雙白皙豐滿的玉手,經滑下到那位女官的臀部上。放肆地揉捏着。
凌嘯並不知道欣馨和他的姑姑已經把他的前程給玩了一把,但是他自己卻有一種預感、自己要倒黴了,因爲千戶韓維失蹤了。他發動了幾乎所有的機動力量、都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他一邊忙着、一邊揣度郭鏽會如何地寫摺子來彈劾他。
這下子被郭琇抓住小辮子了,凌嘯狠想等等看,也許韓維是落水身亡呢?
但是,什麼都可以等,就是時間不能等。漢江的水位退下去了,十多萬軍民歡呼崔躍的時候,凌嘯卻悶在衙門裡、考慮這下一步要怎麼走。歸心似箭的他十分想回到蘭芩的身邊,去看看這世界上爲他懷上孩子的妻子,但是如果不能將思路理清楚的話,他就可能會過不了這個眼前的坎。韓維無疑將他陷入了被動。凌嘯不知道,當郭琇把韓維失蹤事報上去的時候,康熙會怎樣看待於他,對他先前的奏摺是否還有一絲信任?
乾清宮。
佟國維說了一通毫無瓷實話的君前應對之後,整個被康熙問及的人。竟然都向他學習。張廷玉自不必說了,就連太子和諸位皇子,也不敢表態說是誰對誰錯了,竟然都是一個意見,再派一個欽差大臣前往調查觀審。
康熙點點頭,未置可否,他也陷入了沉思,良久方纔道,“何人可往?“
太子爺是有生以來的第一次果敢堅決,佟國維等人尚未及說話,他就提出了人選。
“四弟剛毅善斷,於法政處多有造詣,更常有一顆公心於胸懷。且四弟爲人既善於變通,又通曉律程,定會使有心爲善者僞裝落地,也知曉保護那無心爲惡者。兒臣覺得他是不二人選。“
老八聞言,心裡暗罵太子卑鄙。誰不曉得這個四哥是典型的冷麪王?說得好聽是堅持原則,不好聽的就是刻薄認真,太子建議這眼裡揉不得沙子的四哥,安的就是要老四當槍去整治凌嘯的心思。無奈,兩欽差鬧意見,朝廷肯定會派上一個阿哥或者親王去湖北,方能壓得住場面。而這其中的人選。也的確只有老四合適。
沒有人反對、附和聲裡,康熙也有些意動。
胤禛回到自己的府邸、第一件事就是到楓晚亭尋鄔思道和戴鐸商議。鄔思道和戴鐸正在手談圍棋。胤禛來時。已近尾聲、戴釋一把甩手中棋子,怒道。”你和那個瘋子凌嘯有得一拼,猜你的下一步會怎麼走。竟是這麼難的一件事情嗎?”
鄔思道仰天長笑、說出的話真是讓人大跌眼鏡。
“你把我和瘋子比我有意見,但是和凌嘯比、我就榮幸極了。“
胤禛在他身後呵呵笑道。”先生今天還總算服了一個人、真是不簡單啊。不過凌嘯現在不能用瘋子來形容了。”在兩人的詫異裡。老四將今日受到康熙欽派他去湖廣調查的始末全部講解了一遍、引來戴鐸一陣嘖嘖稱奇。
鄔思道卻把玩着殘局上的玉製圍棋子、良久都沒有說話。老四知他在思考,也不來打攪,自己坐下後翻來覆去地回想,這件事裡面的蹊蹺實在太多了。
“四爺,到了湖廣之後,你自己有什麼章程?“當一片楓葉在九月的諒風下飄落時,鄔思道結束了冥思。
“不瞞鄔先生,我到現在都毫無頭緒,連這個案子的詳情究竟如何,我都不甚了了。
鄔思道靠近老四,低沉沉問道,“四爺,這幾日可有凌嘯的奏摺來?
胤禛回想一下。搖搖頭,那鄔思道卻猛地將身子傾前。”皇上今日的心情有否大怒?
“似乎沒有太明顯的不悅。
鄔思道眼光灼灼,“四爺,這件事透着邪門呢,凌嘯絕對不是傻子。無緣無故會幹這種事情出來?學生思付,凌嘯更不會傻到不給皇上上奏摺的、其中的是非曲直,相當地複雜,說不定還牽扯到軍國大事呢!”
他的話音剛落。就見到。院子門口處。一大票人馬誦了進來。
當先一人,赫然就是康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