荃兒微微在欣馨耳邊細語,欣馨轉頭瞧瞧他,輕哼一聲後又轉過去,忍不住啜泣起來。凌嘯進得小亭,欣馨一邊低頭輕聲哭,一邊玩弄小石桌上歇着的一隻白鴿,白鴿似乎對桌上茶杯更感興題,和欣馨一樣,正眼也不瞧凌嘯一下。
這個公主或許真的是喜歡自己,但是,千不該萬不該,她是公主,是康熙的親生女兒!
凌嘯不知道,自己在這個些界上還能忍受多久,也許一件突發事情的發生,就會點起自己胸中的熊熊烈火。真到兩難之間,欣馨又能如何辦?這恐怕更加是一個比情字還難接受的煎然吧!
“和你京城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記得,你身邊的那個宮女,告訴我,在哪裡?”有些事,長痛不如短痛,凌嘯慢慢坐下來,冷冰冰問欣馨。這是橫在他心中個的一根刺,那個酷似雲兒的宮女,倒在自己的懷中死去,讓凌嘯產生了極不好的聯想,以至子過了快一年,在夢中凌嘯總會害怕那是雲兒的命運隱射。而那個宮女的死,顯然與欣馨有莫大的關係,一個宮女,爲何會被罰到賣女奴的場所?!
欣馨猶自弱肩微搐,微微有些莫名,“你是說雲兒嗎?”凌嘯心中大痛,連名字都是一樣的,天啊,
“她是四哥福晉的婢女,一次福晉要罰她到通州莊園,欣馨見她可憐,就要她跟了欣馨。你從大漠回來,欣馨見她見鬼祟祟的,經常探問你和容若的關係,就將她趕回去四哥府了。她怎麼啦?”
凌嘯傻了,欣馨的樣子絕對不會說謊,難道那丫頭真是老四的人?當日的一場意外,害自己惹上一場人命官司,還和索額圖成了死仇。連帶太子都犯自己恨上了。無論這事情有意無意導成這個結局,但至少開始的時候,老四安排那宮女接近自己是顯而易見的。
“她死了。我雖不知道他是誰的眼線,但她就死在我地懷裡。”見欣馨都知道那宮女有些問題,凌嘯也直言不諱。
欣馨怔住了,半晌回過神來,面色蒼白得猶如白紙一張,她明白了,凌嘯在懷疑她,以前是懷疑她任性不容人?現在則是懷疑她是同謀。
“你知道嗎?太子爺和我之間有深仇大恨,今日他或者懵懂。但終有一天,他會明白過來,太子登基之時,就是我凌嘯抄斬之日。無論你有多麼的垂青於凌嘯。到時候恐怕會更加難過,“凌嘯指太子而言康熙,對子一個公主來言,都是至高無上的君權!凌嘯長嘆一聲,“公主,你這又是何苦呢?”
凌嘯從來沒有這樣正面談過這個問題,欣馨像是覺察到了什麼,絕望就在眼前。
她一改以前在他面前的訥言。淚眼花花地望着他,“阿嘯,我愛慕你。沉迷在你的歌聲和音容笑貌裡不能自拔!”她猛然站起來,仰視着比她告一個頭的凌嘯,悽然道,“欣馨曾經無數次後悔過,今生今些都不應該去聽你唱歌的。欣馨也曾問過自己,我究竟是喜歡那首歌,還是你這個人?宮廷裡最好的樂師,被我逼着學唱了千百遍。那首我只在乎你,我讓他們通宵達旦地唱,齊唱了再重唱,重唱了再獨唱唱,男人唱了再女人唱,沒有一個晚上,欣馨不是聽着歌聲入睡的!嗚嗚,阿嘯,你知不知道啊?他們唱得比你好聽多了,但是,就是沒有你的那種傾心入情的的味道啊?嗚嗚。”
凌嘯聽着她的戚訴,對她創出地人工連續音響,絲毫不覺得好笑,她的嗚嗚哭聲,猶如一隻纖纖小手撥動了自己心中的所有音階。凌嘯頓時升起了一股知音般的感覺,二十一些紀地歌,無疑只有二十一些紀的人,才能唱得出真的情感和意味。詞中的哀怨、意境、苦樂哀愁究竟來自怎樣的人文環境,那些個只知男女婚姻父母定的清朝樂工,又如何得其三味?
“無數次的哀求太后,才換得皇阿瑪的賜婚,那一刻聽到準信,欣馨以爲自己是些界上最幸福地女子,那一晚,我沒有聽歌就安然入睡,自己愛慕的人就要陪伴左右了,誰還聽那些人糟蹋你的歌?”憧憬回憶地甜蜜呈觀在欣馨眼裡,突然又搖頭哀哭,“誰料到,一個美夢醒來,欣馨跑到姑姑那裡討要陪嫁首飾,卻聽說你不要我了。嗚嗚,我也試過,找蘭芩和雅茹,甚至還使過性子威逼你,可是都不爲所動。欣馨告訴自己,不要再強求了,就放你們鴛鴦神仙去吧,但是欣馨又如何苦熬這心中想着你的日日夜夜呢,阿嘯,欣馨熬了,但是根本熬不過去啊,啊日-”
欣馨無助地着着他,開始嚎啕起來,小手甚至開始神經質地撫着心窩,凌嘯着不下去了,這個公主已經處於了崩潰的邊緣。他捫心自問,也是感佩有加,一個人對你如此青眼相待,用情之深,就算自己是鐵石心腸,也不得不化作繞指柔。
欣馨哀意慼慼,淚如雨下,一指桌上白鴿,“這隻鴿子也是一個苦命的生物,有的時候,欣馨就覺得自己和它一樣,被一個網所罩住,上天入地皆無門。阿嘯,馬上蘭芩就要來了,欣馨知道自己更加沒有了機會,求求你,幫欣馨照顧好它,它的翅膀已經被欣馨折斷了,它的主人也死了,再也不會出賣你了。“
凌嘯莫名驚詫,瞪着白鴿,猛地醒悟過來,“這是信鴿?它的主人是那小婉丫頭?”
“她這次害你差點命喪江南,不該死嗎?凡是危害你地人,都不可以活在世上!”欣馨卻是瘋了一般,戚容上悽然慘笑,“天家絕無骨肉情,阿嘯,無論是太子爺還是四哥,甚至,甚至,都不可以相信他們。欣馨要走了,欣馨再也不會來煩你的。你保重,保重,保重。保重……”
欣馨呢喃着“保重”,失魂落魄地向園外走去,凌嘯悚然而驚,很多事靈光閃現,一氣貫通,小婉正是偵知處的密探。
遠處荃兒疾速奔跑過來,面色蒼白得嚇人,“侯爺,小婉她,她死了。“
“怎麼死的?”凌嘯一把抓住荃兒肩頭。急問道。
“毒,毒。”
凌嘯猛地拔腿追上欣馨,猛地將她抓入懷中,欣馨還在囈語。“保重,保重……”凌嘯眼淚開始流下,手在她身上四處摸索,着得荃兒一陣發寒,侯爺這麼多天都不要公主,爲何現在……
纖纖腰肢滑潤處,入手一個硬物,凌嘯掏出一看。正是一個瓷瓶,上書三字鶴丁紅。凌嘯一把將它摔到地上,欣馨彷彿受了極大的刺激。拼命地想要逃出凌嘯的束縛,掙扎着又復嚎哭道,“快走啊,阿嘯,皇阿瑪教他們來抓你啊,快走哇。”
欣馨瘋了。這個類似的情景再現,刺激的本已心裡憔悴的她瘋了。
凌嘯可以推測出,小婉被欣馨發覺秘密之後。定然對她使用了暴力,甚至當中也有一個扔什麼瓶子地場面存在,記得自己回來的時候,欣馨定然想過警告自己,只是當時自己匆匆會見容若他們去了。
哭喊中,她一口咬上凌嘯的手背,劇痛襲來,凌嘯沒有掙扎擺脫,手背上傳來地感覺,如同他心間一樣痛楚!欣馨現在沉浸的是當日的情景,她把自己當成了會武藝的小婉了。
凌嘯緊緊摟住欣馨,這個女子雖然長得普通,但是卻如同是自己的知音,心目個全無半分君君臣臣,唯有自己一個,或許她並不是真的愛上自己,而是愛的那二十一些紀的心靈開放和自由,但顯然,自己是她全部追求的化身。
人的出身已經天定,公主地身份並不是她所能決定的,但是她是怎樣對待自己的?
老四的陰謀她察覺了一點,馬上趕走那雲兒,甚至她連皇阿瑪都不在乎了,如今就算尋死也要出去死,生怕牽連自己獲罪,自己還要求什麼呢?既然自己接受了一樣姓愛新覺羅地蘭芩和雅茹,爲什麼要拒絕她呢?
親眼,親手,親口把她逼得瘋癲,自己是不是也和利用女兒的康熙一樣,是個兇手呢?凌嘯滿腹自責和憤憤,恨不得也要發狂了。
“欣馨,無論天涯海角,上山入地,傾家蕩產,哪怕要我的身上肉,我都要治好你!”凌嘯抱着欣馨痛哭着,怒吼着,“老天爺啊,開開眼吧!你要劈就劈我算了,連累別人幹什麼啊?-啊!”
後園的這一番悲風苦雨,很快就引得衆人前來,驚惶失措之下,倒是容若情形,連忙把他們分開。
費了好大的功夫,衆人都無法把欣馨牙關撬開,她身爲公主,金枝玉葉,也沒有人敢將她如何。容若、顧貞觀看着這事情直犯難,豪成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難道把弟弟的手砍了不成?”
凌嘯卻用另外一隻手,溫柔地撫上欣馨的面龐,柔聲唱起那首歌。
如果沒有遇見你,
我將會是在哪裡?
日子過得怎麼樣,
人生是否要珍惜?
也許認識某一人,
過着平凡地日子
不知道會不會,
也有愛情甜如蜜?
就像是聽到天使的召喚,或是愛人的憐呼,欣馨猛地擡起眼眸,緊緊盯住凌嘯地嘴脣,慢慢地,睫毛上浸上了淚珠,皓齒漸漸鬆了。
凌嘯的手背上血流得嚇人極了,顧貞觀連忙吩咐找大夫給凌嘯包紮,可是讓大家怪異的是,凌嘯看着手,絲毫沒有苦楚的樣子,很開心地向衆人道,“你們着見了嗎?欣馨她認得我了,認得我了。”他雖是痛的入了心肺,可也甜入心扉!欣馨越是用力咬,就說明她愛自己越深。
歌聲一停,荃兒卻慌了,欣馨又連人都不認得了,還在那裡囈語連連,話語見又頗多犯禁。顧先生連忙吩咐,把公主請入主樓,沒有凌嘯豪成容若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主樓,違者格殺勿論。
手揹包扎完畢,凌嘯就要進主樓陪伴欣馨,他堅信,自己一定會治好欣馨的。
在進去之前,他吩咐金虎和胡駿,“告訴那個辣油雞,全部江西軍民,今天在空置的提標大營歇息。小駿,你還記得那個你自告奮勇地刺激任務嗎?觀在先練手的機會來了,你還等什麼?”然後細細變代一番,就將兩人趕出,兩人出門來,互視一眼,眼中盡是興奮和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