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鳳虛凰?”
竹錦盯着水裡那莫名出現的兩條線,果然是一實一虛,真的有那麼點意思。不知道蠱蟲在哪兒,不過蠱蟲玩兒的這場面可比某位魔術表演者的“五穀豐登”那些小蟲更厲害啦。
這小蟲說的意思,不正是說心瞳跟齊珠繡呢麼?
神蟲啊!誰說人家只是致病微生物來的?
不過竹錦還得繼續裝傻,想看看巫婆婆跟神蟲都能說出什麼來。
“婆婆,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巫婆婆皺眉,“這個卦象五十年前出現過一次。那時候幫衆還吃驚過,不過傣王家族隨後就生出一對雙生姐妹來。兩姐妹一模一樣的長相,還都有繼承鳳凰樓的資格,這不正好就應和了卦象嘛。”
巫婆婆皺眉瞅着竹錦,自言自語,“可是現在這假鳳虛凰的卦象是在預言什麼呢?”
竹錦抱着兩隻手做崇拜狀,“神蠱啊,好神奇啊!”
“哼,知道這東西的好處了吧?”巫婆婆笑了笑,“開始讓你學,你還不學!日後好處多着呢!”
竹錦從巫婆婆那往鳳凰樓走,反覆思量之前用蠱蟲占卜這個事兒。他大致想到的真相是:密閉的小盒裡有微生物的存在,肉眼當然看不見,但是小盒一旦密封之後,在無氧的條件下可能微生物的會產生一些代謝的產物,比如氣體……
這些氣體無形無色,但是溶於水之後會產生相應的反應,所以在水底形成白線。
至於怎麼就是假鳳虛凰呢,卻也有可能是巧合。
竹錦真正想知道的是,巫婆婆她老人家是不是看出什麼來了,所以用這個方法來考驗他,敲山震虎?
這世上人跟人的相貌是可以一模一樣,但是兩個人卻不可能性情相同。傣幫偌大,雖然主事的是殿下與八位長老,但是傣家百姓也都不是瞎子、傻子,他們恐怕對殿下的前後差異會有所察覺。
巫婆婆作爲傣幫人尊敬的老巫婆,極有可能就是聽見了幫衆們的反映,所以才用這樣的卦象來試探於他,對不對?
或者也是想提醒他,以爲他還沒看出來呢。
想到這兒,竹錦一笑,只覺心裡暖和和的。
剛來鳳凰寨的時候,覺着舉目無親,大傢伙都用奇怪的眼光看他,當他只是借種的男人;慢慢地,他與他們之間有了認同感。
前面的猜測裡,竹錦更寧願相信後者。一定是傣家的百姓怕他被矇在鼓裡,所以想要通過巫婆婆的方式,來提醒他……
竹錦吸了吸鼻子,很像言情地落淚一把。真好,那些素不相識的人,已經如同親人一般。
他便更能理解,心瞳爲何寧願揹負外界的不理解,甚至要被中國警方當做毒梟來通緝,也要回到傣幫來,也要不放棄她的族人——這種親人之間的感情,是永遠不可能割捨的啊。
蒙甜甜的藥廠生產車間裡,心瞳如常跟工人一起忙碌着。
竹錦的配方只有心瞳知道,所以別人插不上手。
蒙甜甜跟冽塵在窗外陪了幾天,漸漸就也意興闌珊,心瞳再在車間裡忙碌的時候,冽塵便跟蒙甜甜回辦公室等候。
見周圍前後已經沒有其他人,心瞳這才輕聲對身邊的一個女工人說話。那工人也按照藥廠的嚴格規矩穿戴整齊,全身上下都是嚴實的工作服,眼睛外頭都戴着眼鏡,乍一看分辨不出本來的面貌。
“淡茹,孟楠可回來了?”
那個幹活細緻,手腳麻利的女工,竟然是心瞳在泰國時認識的那個淡茹。
心瞳原諒了淡茹的出賣,又救了孟楠的命,讓兩人終結連理,所以兩人發誓追隨心瞳左右。
蒙家回到雲南開製藥廠,心瞳便已經囑咐淡茹以應聘的方式進入這個廠子。作爲廠里老資格的工人,沒人能想到淡茹竟然是心瞳的內線。
淡茹警惕望一眼周遭,“還沒回來。他辦事向來利落,這次耽擱了,定然是遇見棘手的事。心瞳你別擔心,他一回來我立時讓他找你。”
“不要。”心瞳皺眉,“我跟冽塵在一起,冽塵的防備心很重,而且他見過孟楠,所以不要讓孟楠出現。淡茹,由你來將事情轉告,不要讓孟楠冒險。”
鳳凰寨整個沸騰了起來。
只有竹錦一個人寂寞得像個雕像。
竹錦坐在窗子欄杆上,靜靜望山谷裡,百姓們在任何一塊能露出土壤的地方刨坑播種。罌粟的種子終於在鳳凰寨也安了家。
竹錦靜靜望着那一幕,只覺心如死灰。
自己究竟沒能幫心瞳守住傣幫,終於以他一己之力擋不住罌粟的陰影捲土重來!
他真笨。
自詡爲聰明絕頂的段竹錦,不過是個無能的男人!
現在除了能這樣呆呆望着山谷裡的一片歡騰,他還能做什麼?
他喊,“大家不要種”麼?誰肯搭理他?
他去跟齊珠繡怒吼麼?齊珠繡要的東西,他一件都不能答應她!
他該怎麼辦,怎麼辦!
“貴人,怎麼會這樣無動於衷?是您給傣幫帶來了煙土種子,傣幫百姓都感謝您呢。您應該出門接受百姓歡呼,怎麼會站在這裡發呆?”
門外,玉珍輕輕出聲。
竹錦心下一動,轉頭望玉珍。
玉珍四下裡望望,這才走進來。此時傣幫所有人都在忙着種罌粟,鳳凰樓裡也已經沒有其他人。
“貴人面上的神色,玉珍二十多年前在另外一個男人面上見過。那時候漫山遍野的罌粟花,那人卻彷彿見了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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