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早晨,心瞳總是會比竹錦早一點到診所。先打開門,將清潔工作做好。
竹錦也聘請了清潔公司,清潔工人也很專業,對於那些昂貴的古董級傢俱都照料得很好;但是畢竟這是診所,有些醫療級別的清潔,心瞳必須由自己親手做了才放心。
做完了清潔,心瞳給自己泡了杯咖啡,在窗邊坐下來。
這裡的視野真好,大片的落地玻璃窗外頭是整個城市最美的景色。尤其目光穿過城市的喧囂,就能遠遠看見那邊碧藍的海水,讓人從心理上會產生一種過渡,感悟到:即便人生擾攘、名利壓力宛如滾滾紅塵,但是隻要能將心境放遠一點,自然能收穫海天一般的清澈和博大。
心瞳有一點點明白了竹錦之所以買下這裡、以此爲工作地點的這份心情。
絕不僅僅是爲了燒包。
視野宛如心境,他這個人看表面絕對是花裡胡哨的,可是如果能夠看進他的心,就會發現其實那也是個純淨的孩子。
心瞳輕輕嘆了口氣,將手上的咖啡喝光。
玻璃門上銅鈴一響,心瞳連忙放下咖啡杯,職業地回身微笑招呼,“您好,請問您是否有預約?”
話音輕落,心瞳的心也沉下去。
齊珠繡正站在門口,雙眼裡含着怒火,直視着心瞳!
那天中午吃完麻辣燙,心瞳巧妙地反擊了竹錦,繼而斂盡了笑謔,對竹錦說,“你方纔的話,我寧願那只是個笑話。你說你還愛着我,可是就算那份情還在,你我都已經不再是四年前的人。如今我是冽塵的妻子,而你是繡繡的未婚夫。”
“繡繡是我妹妹,我希望你能夠珍惜她。既然你答應了與她訂婚,就請你遵守你當日的諾言。否則,我會看不起你。”
“繡繡,早。”心瞳主動走向齊珠繡,微笑着望她。
自從回來s城的那一天,心瞳就知道齊珠繡一定會來。其實齊珠繡能按捺這麼多天,心瞳已經很意外。
四年的時光也讓齊珠繡長大了。齊家的孩子都有設計天賦,齊珠繡大學畢業後成爲了珠寶設計師,受僱於一間國際知名的大型奢侈品集團。她的設計這幾年來也獲得過幾次有分量的新人大獎。
歲月能夠給一個人淬火,職業也會幫人變得內斂。齊珠繡這次能按捺這麼多天才找上門來,這就是她長大了的有力證據。
齊珠繡笑笑,環顧整座診所,“這是竹錦的診所,我跟竹錦已經訂婚,所以按照常理來說,我已經是這裡的女主人——可是你知道嗎,這還是我第一次到這裡來。”
“更諷刺的是,看看你我此時所處位置與面上表情的不同:彷彿你纔是這裡的主人,而我纔是客人。”
心瞳微微皺眉,“爲什麼你從沒來過?”
“其實竹錦的診所這裡傳聞很多,在我的社交圈子裡也頻頻聽見有女生在談論竹錦,都說有女病患藉着看診的機會來纏竹錦。我聽得多了,卻只是笑笑。我不來的原因,也就是因爲我並不想撞見會有這樣的女病患在——不,我不是怕自己吃醋,我是真的不拿這些女人放在心上。”
齊珠繡擡眸細細望着心瞳面上的神情,“就像現在社會上那樣火熱的詞彙,正室啊、小三兒啊。不管怎麼說,我也是正室,難不成我還跟這些連小三兒都算不上的女人一般見識麼?這份當正室的氣度,我還是有的。”
心瞳微微皺眉。
齊珠繡正室的氣度卻在今日打破,她今日終究還是來了。今日與往日的不同,只是因爲今日身在診所當中的人是她周心瞳,而非其他那些不值得繡繡放在心上的女病患。
“繡繡,你今日特地爲我而來。”心瞳輕輕搖頭,“還以爲你是來找竹錦有事,本想請你坐下稍等,看來已是不必。”
“周心瞳,你果然有本事。你走了四年,可是你一回來還是有本事將我的世界全都攪和個地覆天翻!”齊珠繡相貌雖然與齊玉恩和心瞳都有八分相似,但是唯獨這份氣質總是有差異。面對心瞳的淡然,齊珠繡還是
心瞳嘆了口氣,“繡繡我知道你跟竹錦訂婚了,恭喜你。我在這裡只是與竹錦共同工作,他是醫生,我是護士,僅此而已。”
“真的嗎?”齊珠繡冷笑,“看你自己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睛都是在躲避我的。這就證明你自己都是底氣不足!你的丈夫江冽塵不是學心理學的麼,怎麼他沒告訴過你這個麼?”
心瞳皺眉,“你說我眼神閃躲,這也事出有因:畢竟我跟他之間曾經有情,有共同的回憶。但是既然你們現在已經訂婚,那我自然會知道自己做事的底限。”
“繡繡,如果你還記得四年前我對你說過的話,我說我將你當妹妹來看……,你應該會明白我的意思。”
“妹妹,哈!”齊珠繡笑起來,“不說這個倒也罷了,我也寧願將你我之間的矛盾只集中在感情的方面;可是既然你提到妹妹這個詞,那我就必須得告訴你——周心瞳,你知道不知道,你已經將我家鬧了個地覆天翻!我爸跟我二叔,因爲你的出現而鬧翻了!”
齊珠繡眼圈紅了,“爺爺奶奶年紀都大了,爸和二叔是爺爺奶奶的手心手背,二老爲此都病倒了!”
“什麼!”心瞳也一愣,她也沒想到自己跟齊玉恩的見面,會被齊鶴南拍到;更沒想到齊家會爲此鬧起來!
“伯母她……,她還好麼?”心瞳很擔心齊玉恩的處境。
“周心瞳,我甚至在捫心自問,想知道我上輩子有沒有虧欠過你,否則爲什麼今生你一出現在我的身邊,就一樣一樣搶走我最珍貴的一切?你先是搶走了竹錦的愛情,後來又搶走了我哥哥的關注,接下來甚至要搶走我的媽媽!……”
齊珠繡控制不住自己,哭起來,“周心瞳,我沒什麼對不起你的地方;可是你爲什麼要這樣對我,爲什麼!……”
“你這樣傷害我,你還有臉口口聲聲說我是妹妹?二叔說你是我媽跟你爸生下的野種,他說我們是姐妹!可是周心瞳我告訴你,別說現在還無法證明你是否真的是我媽媽的親生骨肉;就算有有萬分之一的可能得以證明的話,也不要以爲我會真的將你當作姐姐來看待!”
“就算連我們齊家人都可以接受你,我也絕對不會接受你!”
心瞳心底轟然一聲,“繡繡其實你們都誤會了。我想找到媽媽,我只是想知道那個生下我的人是誰;其實我根本就不想改變什麼,更不想影響到媽媽的生活。我只是沒想到這件事竟然在你們家中已經被揭開……”
“周心瞳,你爲什麼要回來呢?既然你在泰國已經嫁人,既然你在本城已經再沒有親人,你爲什麼還要回來!”齊珠繡怒吼,“好吧退一萬步說,就算你想回來看看,可是你也看完就走啊,你怎麼還要留下來,甚至到竹錦的診所裡來當護士,跟他日日相對!”
“你對任何人去說,說你對竹錦沒有任何的企圖,你看看會不會有人肯相信你?!”
玻璃門輕輕一響,竹錦眯着眼睛無聲地走進來。他甚至淡定地聽齊珠繡將所有的話都吼完,然後才插着兜兒清清涼涼地說了聲,“說完了嗎?說完了就立馬給我離開這兒!”
“錦!”齊珠繡聽見背後那涼涼的嗓音,身子本.能一顫,轉頭看向竹錦那張薄情的臉,眼淚無聲滑落下來。
“竹錦!”心瞳也趕緊奔上來,擋在齊珠繡和竹錦中間,“你先進去換衣裳,準備開診。第一位客人的預約時間就要到了。我先請會兒假,跟繡繡下去聊聊。”
竹錦卻彷彿沒聽見心瞳的勸解,一雙狹長的眸子依舊冷冷落在齊珠繡臉上,“你是沒弄清自己的身份,還是沒弄懂這個地方的屬性?”
“若論身份,你齊珠繡還不是段竹錦的老婆。你想耍正室的威風,那你也得先得哄着我把結婚證兒弄到手了才行!你回家問問你們家長輩去,過去文.革時代沒法治的時候兒,人家還懂得舉着一本紅寶書當規條呢;你現在連張大紅封皮的結婚證還沒有呢,你就自己給自己封了正室的頭銜兒出來撒野耍潑來了?齊珠繡,你未免太高看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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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繼續,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