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三角,傣幫地盤。
殘陽如血,映紅天邊。大地早已被黑藍色的夜色所籠罩,可是天邊那一縷如血的殘陽還遲遲不肯退去。拉翁煩躁地又朝那匹一直跟他作對的純種馬“催眠”抽了一鞭子,這才轉頭朝竹樓走去,背後是“催眠”在馬廄裡驚跳和嘶鳴的聲音。
“又怎麼了?有什麼總跟一匹馬過不去的?”諾幫坐在竹樓上看天邊的殘陽如血,手裡捏着一杯酒,望氣急敗壞上樓來的拉翁,“那麼一匹金貴的馬,你倒是一天到晚抽它。”
“‘催眠’已經是馴服了的,可是這兩天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催眠’好像故態復萌,又跟我對着幹!”拉翁煩躁地坐下,“我心裡有點堵得慌,想騎着它出去兜兜風,結果它死活就是不肯跑!馬是用來騎的,如果它不肯跑,我豈能還不抽它!”
諾幫聽了也皺眉,擡手點指西方天邊那一抹如血的殘陽,“那陽光也有點異常。往天這個時候,太陽早就落沒了,可是今天它竟然還在那。”
“大當家的、二當家的!”忽然有身穿綠色軍裝的士兵挎着槍跑過來,疾聲稟報,“二、二門已經被攻破!”
“什麼!”諾幫一把甩了酒杯,拉翁也一把抽出腰間配槍,“來的是誰?”
罌粟播種進了地裡,金三角各派武裝勢力之間新一輪的火併就也隨之開始。面對金三角日益減少的罌粟種植面積,僅剩的罌粟就自然成爲各派武裝勢力誓死爭奪的財源。
傣幫的地盤如同古老的山寨,自成一統,從外到內共有五道防線。多年來經歷過多次火併,傣幫雖然加強防備,但是對敵人的來犯已經並不驚慌;可是這一次比較奇特,對方竟然能輕易連破兩道門!
“這一次,我們沒看出是誰……”那士兵面色蒼白,顯然是帶着懼色。
“不知道是誰!”拉翁急了,走上前一把抓住那士兵的衣領子,“金三角現在一共還有幾派人馬,你們誰沒見過?竟然不知道來的人是誰!”
“二當家的,小的該死!可是,來人沒有正面攻擊,他們都是從山壁上摸過來的,個個臉上都有僞裝,實在是看不出來是哪派的人!”
“從山壁上摸過來的?”諾幫也是變色。傣幫的山寨都是依山建立,依靠着的山壁都是懸崖峭壁,怎麼能有人從山壁上摸過來!
“是!”那士兵顯然還沉浸在方纔的恐怖記憶裡,“大當家、二當家的,小的斗膽猜一句,他們的手段像是經過特種訓練的!”
金三角成爲世界泰國、老撾、緬甸三國交界之地的毒品毒瘤,三國政府對抗,無人能管。可是後來沙琨卻奇異地向泰國政府投降。
沙琨的顱骨裡甚至還留着一顆傣幫給他的子彈。因爲位置太過特殊,縱然沙琨後來遍請國際專家卻沒人敢給他將子彈取出來。老時,那顆子彈壓迫沙琨神經,讓沙琨最後幾年的生命都是在疼痛和癲癇中度過。
沙琨集團與傣幫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所以諾幫此時首先想到了沙琨集團。
“不會吧?”拉翁鬚髮皆張,“如果真的是沙琨那邊的人,那殿下怎麼可能一點信兒都不報出來!”
“難道,江冽塵真的是假的?”拉翁咬牙,“他是沙琨的外孫,如果他真的是假冒殿下,那我將來一定頭一個殺了他!”
“……別亂來。”諾幫在燈光暗影裡轉頭,他的神情全被隱藏進幽暗裡去,“那個人說過,江冽塵可信。否則我當初不會讓你去曼谷見他。”
“那個人說江冽塵可信?”拉翁扯着頭髮蹲下來,“真他媽煩死我了!這都什麼時候了,我們竟然還沒分清哪個纔是真的殿下!我們到底該聽誰的!”
“就算不相信江冽塵和段竹錦,就算也不相信咱們自己的眼睛和判斷,可是總該相信——那個人。”諾幫冷冷站直了身子,轉頭再去望天邊那一抹如血的殘陽,“加大火力,將他們迫往鱷魚潭。我倒要看看,是經過特種訓練的骨頭硬,還是鱷魚的牙齒硬!”
心瞳跟竹錦正在河邊竹樓上品嚐美食的時候,冽塵卻火速趕向母親的海灘別墅。就在他與段竹錦避開心瞳而單獨交談的時候,手下電話來報,說金三角出事,傣幫遇襲。傣幫緊接着就實施了報復,將沙琨集團的一塊罌粟地全都燒燬!
“媽媽,傣幫的事,是我們的人做的麼?”冽塵衝進別墅,卻見母親寧靜拜伏在佛像前,彷彿一切都未發生過。
聽見兒子疾聲,吉蒂雅不慌不忙上完了香這才起身,“你外公威名猶在,可是他手下的勢力早已十損七八。就算我有心替你外公報仇,可是卻也不捨得輕易動用這僅存的力量。金三角的形勢如斯詭譎,冽塵你以爲媽媽會是做事魯莽之人麼?”
“可是,那動手的人,是誰?顯然傣幫將仇恨記到了我們的頭上。”
吉蒂雅冷笑,“是誰想要對傣幫動手,這我不知道。不過如果傣幫因此而欺負到我們頭上,那我絕不會坐視不管!當年我們投誠給泰國政府要負責保護我們產業的安全……如果傣幫膽敢不自量力,我會跟泰國政府交涉,依靠官方的力量來打擊傣幫,是不是?”
“冽塵,你果然是媽媽的好兒子。”吉蒂雅走過來,伸手撫摸兒子的鬢角,“媽媽是女人,又只是你外公的私生女,所以自己的力量有限——但是媽媽卻並不缺少智慧,媽媽明白該如何借重現有的一切,將資源做最優化的組合,來實現最大化的利益。”
“那兒子不能不聯想,儘管媽媽您說並不知道向傣幫動手的人是誰,可是您其實還是知道的。”冽塵向後退了一步,避過母親的手。
“傣幫此時聲名過盛,早晚會有人來打擊他們。媽媽並未騙你,就算不知道這夥人具體是誰,可是我總歸能判斷出來——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傣幫的好日子,到頭了。”
吉蒂雅說着轉眸望向冽塵,“顧還山活着的時候,傣幫總能僥倖逃過圍剿,我寧願相信這是上天在幫他們;可是如今顧還山都死了一年多了,我就不信佛祖還會那麼保佑傣幫。”
“怎麼了?”從飯店出來,心瞳就一直悶悶不樂。甚至不止是悶悶不樂,而分明是心神不寧。竹錦抑制着打嗝出來的魚露味兒,耐心地問着、哄着。
“沒事。還在想着剛剛冽塵出現的事,也不知道你們兩個究竟都說了什麼。”
“別管了,你現在只要想着我們要趕緊回國就夠了。”
“竹錦……”心瞳站在當街轉過頭來,抓住竹錦的手,“你聽我說……”
“不聽不聽我不聽!”竹錦如同孩子似的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回國,回家!”
“我只想問你一句!”心瞳急着扯過竹錦的手,“檀雲姐現在在哪裡?你能不能聯繫到她!”
“我姐?”竹錦被心瞳吼得一愣,“你找我姐有事?她在冽塵身邊,這你應該知道。”
“我是說現在!”心瞳面色已是蒼白,“竹錦,拜託你現在聯繫她,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她說!”
竹錦眯起眼睛來,卻趕緊摸出電話來撥打,隨即面色一變,“無法接通。”
心瞳整個人都垮下來。竹錦驚問,“究竟發生什麼事?”
心瞳整個人都顫抖起來,“方纔飯店的老闆其實是我爸的線人,他方纔告訴我說,傣幫受到不明身份人的攻擊!我擔心,那是檀雲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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