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途客車上,紫兒靠在老爸的肩頭玩兒手機。窗外大叢大叢的青翠輕輕掠過,將碧色清幽篩入車窗來,將長途客車裡的燠熱消散不少。
雲南雖然地處亞熱帶、熱帶,夏天難熬;可是進入竹林,便會覺得舒服多了。紫兒覺着自己一定是竹子裡出生的,只要見着竹林就全身格外舒泰,一點都不像在東北出生的小孩兒。
每年暑假她都跟着爸媽回雲南,依她的經驗,她知道再往前半個小時左右的車程,進入竹海腹地之後,手機的信號就會斷了,所以她得趁着最後的半個小時再玩兒一會兒。
正跟“公主親衛隊”的幾個姐妹聊得熱乎呢,冷不丁手機裡進來一條短信。紫兒按開一看,是有人給她發來一條燈謎。就一個謎面,其他什麼都沒有。
謎面是:“狐狸戴面具”。
切……紫兒翹着菱脣微笑。她就是小狐狸了她,關他什麼事?
紫兒就按鍵盤:“這麼簡單……真沒意思。謎底是——‘衣冠*’……”
按了發送鍵,紫兒心裡覺着不對勁兒,猛地從老爸身上起來,低低咒罵了聲,“靠,他罵我!”
心瞳的目光跟兩條冷箭似的射過來,“紫兒,你說什麼呢!”
紫兒一伸舌頭。“靠”慣了,忘了在老媽跟前兒要收斂。都是那兔崽子把她給氣着了,忘了小心謹慎了!
竹錦倒是對女兒後半句話更感興趣,“誰罵你了?誰那麼大能耐,不被我女兒罵,還能反過來罵着我女兒?”
“還是老爸瞭解我……”紫兒抱着老爸的手,樂得小狐狸眼睛一眯縫,“我得罵回去!”
心瞳咬脣,竹錦趕緊攔着,在老婆和女兒當中形成一道人肉障礙牆。
心瞳氣得捶他,“你就護着她吧,看她現在沒有半點女孩兒樣兒!”
竹錦趕緊哄老婆,“你說她沒女孩兒樣兒,只不過是說她不像普通的女孩兒那麼斯文秀氣;老婆,我就喜歡我女兒鮮活生動,最怕她笑不露齒。咱們說好了,要尊重孩子的天性,讓她順着自己的本性長大,忘啦?”
心瞳也只能嘆氣。紫兒是她跟竹錦的孩子,所以紫兒的天性裡有遺傳自她和竹錦雙方的性格,也不能都怪孩子。不過這小丫頭遺傳得變本加厲,比竹錦小時候估計還能折騰。
要是用一個詞兒來形容,那就是“野性難馴”。這孩子或許真的是夢裡那隻小小的紫狐,天生不受人世規矩的束縛,總是有自己獨特的價值觀,誰也改變不了。
紫兒倚靠着老爸,知道只要有老爸在,老媽就揍不着她,所以她身在險境裡依舊全神貫注發短信:
“厚,我知道了,衣冠*——就是衣冠楚楚的那個*呀!”
隔着斜線跨過的大中國,紫兒能想象到東北s城的某個男生一定被氣得歪了鼻子。
哼,小樣兒,一天不欺負你,你是不是難受?還這麼老遠發短信過來找罵!
一看女兒那副模樣兒,竹錦就知道女兒發泄完了,“罵回去了?”
紫兒又軟綿綿靠在老爸肩頭,“必須的。我可是毒舌段三公子的嫡出女兒,我要是罵人方面輸了,那豈不是給老爸你丟臉。爲了家族榮譽,我必須罵回去!”
竹錦就樂,扭頭瞅心瞳,“看吧,小公主把我也給拉下水了,合着這都是我的錯……”
心瞳就佯怒,警告女兒,“待會兒到了寨子,見了長輩們,你可不許再口無遮攔了!”
當年心瞳跟竹錦安頓了傣幫,兩人用了將近五年的時光在寨子裡,陪着幫衆一點點恢復生產,一點點徹底擺脫掉對於罌粟的依賴。當正常生產的收入已經超過他們當年種植罌粟收入的數倍,傣幫人終於徹底安穩下來。
直到那時竹錦與心瞳才放心離開傣幫,回了s城,繼而纔有了紫兒。
爲了能讓心瞳和竹錦放心離開,齊玉恩選擇留了下來。除了心瞳,原本就只有齊玉恩才最有資格來統率傣幫;齊玉恩也對心瞳說,當年楠蝶爲了她而放棄了楠蝶自己的幸福,從而造成了心瞳後來的失去母愛,那麼現在齊玉恩便重新挑起這副晚了二十年的擔子,讓心瞳遠遠離去,再不必揹負這份擔子。
讓心瞳也有驚訝的是,齊珠繡也同時留下來。齊珠繡的理由是:她現在的相貌已經變了,回去s城也是麻煩,索性留下;再者雲南此處臨近緬甸、斯里蘭卡等著名的寶石出產地,她身爲珠寶設計師的工作也正好可以找到最方便的原料。
或者還多少有一點,齊珠繡也許留戀曾經扮作殿下的那份高高在上的榮光——倒是也好,如果一份榮光能讓她找回生命的重量,那麼心瞳願意。
努力地拋棄前嫌,可是面對面還是有所尷尬,這時候心瞳就不能不佩服女兒的靈動——說也奇蹟,齊珠繡那麼個很難交心的人,卻被紫兒這個小精靈給征服,愛紫兒愛得幾乎溺愛。
第一回帶紫兒回來,那時候紫兒剛滿週歲。紫兒天生小小的謹慎,可是一見齊珠繡就笑得幾顆小白牙全都露出來,主動撲進齊珠繡懷裡——當那柔軟的小生命攬入懷中,所有人都看見齊珠繡在那一刻的變化……
她先是愣怔的,有些手足無措;繼而她的眼睛一下子便紅了,垂首望着小小的紫兒,不自覺地收緊了手臂。
是紫兒最終收復了齊珠繡,也讓竹錦和心瞳終於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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