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誠走了以後,顏剛走進院子拿起掃帚,嘩啦嘩啦地掃起了院子,一邊揮動着掃帚,顏剛一邊心裡百轉千回。其實這麼些年下來,奶奶雖然不說,但是顏剛也能猜個差不多,自己不是梨花村人,村民有時候也會影影綽綽地說幾嘴,現在鎮上出現了尋找顏姓的人,那麼自己的身世應該也快要揭曉了,只是對不對奶奶說呢,顏剛陷入了沉思。
“剛子,剛子,還沒掃完啊?快點叫小梨吃早飯了!”顏奶奶在竈房裡的喊聲打斷了顏剛的沉思,“來了,奶奶。”
飯桌上,小梨自懷孕以來幾乎整天瞌睡,實在叫不起來吃早飯,顏奶奶也便隨她去了,因此飯桌上只有顏奶奶和顏剛兩人。
良久,顏奶奶才放下筷子,“說吧,到底什麼事?你這個孩子一有事就滿臉的心事,一眼就看的出來,別讓小梨看見,省的她煩心。”
顏剛拿着乾糧的手一頓,想了想還是開了口:“鍾誠說,鎮上有人打聽姓顏的,好像說的是我,還有人打聽您,估計是衝我們來的。”顏剛以爲顏奶奶會有點擔心呢,誰知顏奶奶端着水碗的手竟然一鬆,碗應聲而碎,“邦”一聲,嚇了剛進門的小梨一跳。
“奶奶,咋了?”小梨趕緊走進去問道。
“沒啥沒啥!剛子,你說的是真的?鍾誠可有說那人長什麼樣?”顏奶奶站起來急急的問道。
顏剛有些意外,但還是實話實說到:“沒有,我沒問。”
顏奶奶深吸了一口氣,一下子坐回板凳,自言自語道:“終於可以回去了嗎?”
小梨小心翼翼地坐在顏剛身邊,歪着頭問道:“奶奶,您說啥呢?”
顏奶奶回過神來,深吸一口氣說:“你倆坐好,我跟你倆說點事。”
顏剛和小梨對視一眼,知道顏奶奶說的話肯定很重要。
顏奶奶整理了一下情緒才說道:“剛子,你爹叫顏文勝,我也不是你親奶奶。”
小梨聽到這急了,走到顏奶奶身邊坐下:“奶奶,您怎麼會不是剛子的親奶奶呢?”說完擡頭看了顏剛一眼,不知他心裡所想。
顏奶奶安慰地拍了拍小梨挽着自己的手,“你聽我說,我夫家姓趙,原是剛子孃親的乳孃,剛子的孃親是京城的名門,剛子的爹是個窮小子,但是你娘最後還是嫁給了你爹,再後來,”顏奶奶陷入了沉思,“再後來,唐朝氣數已盡,你爹跟隨當今聖上起義,你孃的孃家說你爹不忠不孝將你爹孃驅逐出門,現在也不知怎麼樣了,唉!”
“那奶奶,您怎麼會到了梨花村呢?”小梨搖搖奶奶的胳膊問道。
“你娘那時剛生了剛子,但是時局動盪,沒辦法,你爹想把你娘和剛子送出來,你娘死活不依,非要跟着你爹,你爹百勸不聽,最後趙四將我和剛子送到了這兒,當時我們就說好他回去不會說將我們送到了哪裡,我這輩子除非剛子的爹找來,絕不出山去找,不知道來找我們的是你爹的人還是……”顏奶奶說到這忽然停住了。
“怎麼了,奶奶?除了……除了公公的人,還能有誰?還有,趙四是誰?”小梨說出這個話就後悔了,怎麼嘴這麼快,擡頭看了一眼顏剛,見他沒啥反應才安心下來。
顏剛給顏奶奶倒了一碗水,示意她喝口水。顏奶奶端起水碗,咕咚咕咚喝完了,似乎在平息自己的回憶。
“咱們總在這大山裡窩着,你們哪裡知道京裡那些勾心鬥角,後宮如此,朝廷上更是如此,多少大臣家眷滿門抄斬,全族盡屠,更朝換代哪個不是無數屍骨壘起來的,一將功成萬骨枯,就是這麼個理,”說到這,小梨明顯被嚇了一跳,“這麼嚇人?”
“就是這麼下來的,剛子,這麼些年了,不知你娘怎麼樣了?這樣,今天,你就下山去鎮上打聽一下,小梨這幾天收拾一下貴重的東西,實在不行,咱們就走。”顏奶奶打算着。
“奶奶,咱真的要走啊?我要不要去跟我娘說一聲,”小梨一聽急了,自己從小到大在梨花村,這要走的話能去哪呢?
“暫時先不用,只是以防萬一而已,顏剛你去山下的時候小心一點,不要被人察覺,要是有人問,你就說去山下給小梨買條魚補補身子。”顏奶奶一一叮囑道,但是顏奶奶心裡還是有點忐忑,希望不是自己心裡想的那樣。
“好的,我知道,奶奶,另外,我住一晚再回來,”顏剛給小梨舀了碗粥,放在桌上,面無表情,“吃早飯吧,再不吃要涼了。”小梨坐回原來的座位,看着顏剛的臉色,不是很好,也是,讓誰剛剛知道自己的蹊蹺身世,心情都好不起來。
吃完早飯,顏剛準備一下就去鎮上打聽消息,小梨站在門口看着他離開。顏剛走出很長一段距離,回頭看看小梨還在門口看着自己,顏剛知道她在擔心什麼,但是現在的顏剛什麼承諾也不敢說,希望鎮上的人外面不是什麼歹毒之人,否則,顏剛的眼神一暗,必要的時候就得需要必要的手段。
顏剛到了鎮上,先在鎮上轉悠了轉悠,隨口問了幾個熟識的小販,打了幾個招呼,並沒有什麼有價值的消息,然後又去了鎮山最大的客店,基本上外來的人都住在這兒。
“喲,顏家兄弟來了?今天怎麼來的這麼晚?今晚不回去了?”客店的掌櫃認識顏剛,一看是他馬上迎上來問道。
顏剛打了個消聲的手勢,小聲說道:“掌櫃的,這幾天有沒有什麼生人來住?”顏剛這樣一問,掌櫃就知道這是來打聽事的,馬上向四周望了一眼,見沒什麼人注意,才小聲說道:“說到這,我正想跟你說呢,前幾天來了兩個男人打聽這鎮上姓顏的,我馬上就想起了你,但是我只是搖頭說沒見過,但是別人就不好說了,正好他們住在我這,我就悄悄觀察了幾次,年紀大的那個是個獨眼瞎,年輕的那個也就十幾歲,這幾天一直住在這,吃完飯就去街上溜達,估計是打聽人去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打聽的你。”
顏剛聽完,抱起拳頭,“謝謝掌櫃的,我要在這住一晚,這是房錢,等會兒我下來吃完飯,你悄悄指給我看看那兩個人。”
“哎哎,看,就是正下樓的兩個人,快看,他們估計又要出去了。”正說着,掌櫃的忽然扯着顏剛的袖子小聲說道。顏剛一轉頭正好看見兩個男人從樓梯上往下走,其中一個男人又高又壯,另一個跟在後面,讓顏剛驚訝的事,後面的那個年輕的,那張臉跟自己十三四歲的時候有八分相似,看來並不是什麼仇家了,只是這個人的身份到底是什麼還不得而知。
一直到那倆人走下樓顏剛纔回過頭謝過掌櫃,拿着房間的鑰匙緩緩地上樓,他需要好好想想。
這是顏剛第一次住客店,以前到了鎮上要是天晚了,顏剛都是隨地找個破廟或是樹林子湊合一宿,這間客店很乾淨整潔,要是小梨也來多好。
晚上的時候顏剛下去吃早飯,正好那兩個男人上樓,三個人打了個照面,那個獨眼男人不知爲什麼看了顏剛好久才轉身上樓,顏剛只是點了點頭示意了一下,然後下樓吃飯。該來的總會來,想躲的躲不掉,顏剛知道,一味閃躲還不如迎頭直上。
一夜無事。第二天一大最早顏剛就起程回到了梨花村。
到家門口的時候小梨竟在門口等他,一見顏剛就撲了上來,“怎麼了?”顏剛問道。小梨抱住顏剛,小聲嘟囔:“我以爲你不回來了呢?”
顏剛環抱住她,輕聲哄道:“我怎麼會不回來呢?我丟下誰都不會丟下你的!乖,咱兒子還在你肚子裡呢,這幾天沒折騰你吧?”
“沒有,就是愛睡,我娘說有可能是個丫頭。”小梨也覺得自己有點矯情,於是趕緊撒開顏剛。
“丫頭也沒事,我都喜歡,走吧,咱回去吧,奶奶還惦記着呢!”顏剛摟着小梨轉身往家走。
“怎麼樣了?”顏奶奶正坐在炕上收拾細軟,一看顏剛回來了,趕緊問道。
“估計沒有預想的那麼壞,有個人長得跟我很像,估計是我爹他們,但是我也不敢確定,應該不是仇人什麼的,要是仇人就 不會大搖大擺地在街上到處問。”顏剛將情況都一一向顏奶奶說了個詳細。
顏奶奶停下手裡的動作,點了點頭,“那應該就沒什麼,希望沒啥事吧?要是萬一真是你爹找來了,你打算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