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剛在城門口告別爾東,快馬加鞭,一路向北,用了大約十幾天,終於在某天的清晨牽着馬進了鎮子。此時天氣已經變得暖和,晝長夜短,雖是一大早,但是已經陸陸續續有商販出來擺攤,也有人家出來在早餐攤子上吃餛飩了。
“喲,這不是剛子兄弟嗎?”鄭屠戶一早就起來殺豬賣肉,每天都在鎮上吃早飯,今天正好吃碗熱騰騰的餛飩,剛放下碗就看見了牽馬而來的顏剛,“聽說你去了京城辦事,怎麼,事情辦完了嗎?”
“哦,是鄭大哥啊,這麼早就來了?哦,我剛從京城來,沒什麼事情了!你先忙着,我得趕緊回家看看小梨,也不知道她怎麼樣了。”顏剛說完就準備告辭,剛轉過身,就被鄭屠戶叫住了,“哎,剛子兄弟,我聽我家婆娘說,你家媳婦兒吐的厲害呢,你那岳父岳母整天愁着給你媳婦弄點什麼吃呢!”
顏剛一聽就犯了愁,以前自己在家的時候從沒見過小梨吐過,雖然以前也見過村裡的婦人有孕時嘔吐,但是這回事自己的媳婦啊,“那鄭大哥的意思是?我也不知道該咋辦啊,以前也沒有過啊!”
鄭屠戶仰頭一笑,“這愁啥,我家那個大小子在她娘肚子裡的時候也這樣,過了頭三個月就好了,看見前面那家雜貨店沒有,”鄭屠戶指着前面不遠的一家剛剛開門的店,“那家店的婆娘自己每年都會做一種果子,酸酸的,孕婦最喜歡了,你去求點拿回家給你媳婦兒吃肯定就不吐了。”
顏剛一抱拳,“感謝鄭大哥了,改天請你喝酒。”
鄭屠戶擺擺手,“謝啥?趕緊回去吧,恐怕想你媳婦兒了吧?哈哈哈哈……”
告別了鄭屠戶,顏剛去那間雜貨鋪買了點酸果子,其間顏剛偷着嚐了一個,馬上就偷着吱呀歪嘴,這麼酸,小梨會喜歡麼?顏剛心裡打了個大大的問號。
由於帶了很多東西,進山不好進,顏剛先把大部分東西存放在了鎮上的客店裡,只帶着少量東西回到了梨花村。梨花村還是那個樣子,但是卻又有點不一樣了,村口的那棵大柳樹開始發芽,冒出嫩綠的小葉,黃牛已經在地裡勤快的幹活,村莊炊煙裊裊,地裡還有不少人在幹活,顏剛踏進家門的時候小梨正在曬冬天儲存的乾菜。
“小梨,我回來了!”顏剛放下手裡的東西,小聲說道。
他以爲小梨會激動地擡起頭奔過來,哪裡想到小梨只是手一頓,然後低着頭繼續幹活。顏剛走過去,拉住她的手,“小梨,是我,我回來了!”小梨這才擡起頭看着他,眼淚一下子就冒了出來,“我以爲是幻覺呢!嗚嗚嗚嗚嗚嗚……”顏剛安慰道:“別哭了,我不好我不好,再哭會嚇到咱們的寶寶的,乖……”
顏奶奶從屋裡走出來,“剛子,你回來了?你娘怎麼樣?”小梨聽到奶奶出來你,趕緊擦擦眼淚從顏剛懷裡出來,不好意思地跑進屋裡。顏剛也沒阻止,只是站起身跟顏奶奶說道:“我娘沒事了,就是身子還是有點虛,還得再養養纔好,我待了一段時間就急忙趕回來了,家裡就你跟小梨我不放心。”
顏奶奶點點頭,“也是,等小梨生了,可以再去看看,我也很長時間沒到京城了,行了,你還沒吃飯吧,我去做午飯,你趕緊進去跟小梨說說話,她呀,懷這個孩子可真是受罪了。”說完顏奶奶就搖搖頭去了竈房。
顏剛“吱呀”一聲推開門,小梨正坐在炕上沉默着。聽見顏剛進來,小梨又轉身往炕裡面坐了坐。顏剛往炕上一坐,順勢把她攬進懷裡,“媳婦兒,還生我氣呢?”顏剛以爲她不會理自己,沒想到小梨竟然搖搖頭,“我沒生氣。”
“那你哭啥,我回來了,不該高興麼?”
“我是擔心你,萬一你路上出什麼事,或者……”小梨停頓了一下,“或者你一去不回,讓我們娘倆怎麼辦?”說到這,小梨的淚水又流了下來,“以前小井父母不在的時候,我只覺得悲傷,覺得沒有父母好可憐,卻不知道沒有親人的孤獨。”
聽到這,顏剛苦笑了一下,“你這是把我當你娘啦?”
小梨破涕爲笑,“你哪有我娘老?”顏剛眉頭一皺,“咋了?你還嫌我年輕?”
小梨正色道:“剛子,你聽我說,以前你在家,好多事情不用我動手,晚上也沒有睡不着的時候,覺得很踏實,從沒有過的踏實,在孃家也沒有的踏實,你走的這一個多月,我晚上睡不着的時候就想,我娘老說,嫁漢嫁漢穿衣吃飯,我嫁給你難道僅僅是爲了吃飽飯嗎?如果僅僅爲了吃飽飯,那我也不一定嫁給你啊!”
雖然很不爽小梨說不嫁給他這種話,但是顏剛卻知道,小梨說的是實話。天下男女千千萬,如果僅僅是爲了吃飽穿暖,不一定得嫁娶才能達到目的。顏剛點點頭,但是卻說:“話是這麼說,但是怎麼,還不想嫁給我?”說完還低頭親她一口以安慰自己受傷的內心。
小梨嗔怪地瞅了他一眼,“我又沒這樣說,只是我好像想明白了一些事。”
顏剛滿臉期待地看着她,他知道,自己最想要的馬上就要得到了,“你想明白了什麼?”
小梨嘿嘿一笑,“想明白了,以後絕對不能再放你出去。”
“啊?你就想明白這個啦?”顏剛滿臉的失望,讓小梨覺得逗逗他是值得的。
“怎麼,你不滿意?”小梨挑眉問到。
“沒有……”顏剛說完像受氣的小媳婦兒似的看着小梨。
小梨轉過身看着他,將臉上的笑意收起來,“剛子,你聽好,我想,我愛你,比你喜歡我還要深,你明白嗎?”顏剛彷彿聽見了天籟之音,他激動地將小梨緊緊地抱進懷裡,“怎麼會?我不是喜歡你,而是愛你,你明白嗎?我出去這麼長時間,才覺得咱們這梨花村,咱們這小茅草屋有多麼美好,再加上你肚子裡的寶貝,我這輩子都圓滿了。”
“我也是,有你真好!”小梨伸出手環住他的頸子,輕輕啄了一下他的脣。
“我也是,有你,此生足矣!”顏剛低下頭加深了這個吻。
從京城回來後,很多人都來打聽京城的事,顏剛也只是敷衍過去便罷,沒想到李父和程氏也來問,顏剛只好一五一十地說,並把顏父給的玉佩當着程氏和李父的面交給了小梨,這表示顏家承認了小梨兒媳婦這個身份,程氏這才放下心來不提。
送走好奇的鄉親們,顏剛和小梨的感情可以說是芝麻開花節節高,說是蜜裡調油都不爲過,果然小別勝新婚,就是有一點讓顏剛很鬱悶,自己小妻子在眼前吃不着很難受,但是一想還在他娘肚子裡的小包子,顏剛硬是忍了下來,只是心裡想着等小包子下生非得好好揍他一頓不可,折騰他爹和他娘,非得要他好看!肚子裡的小包子哪裡知道,他在他娘肚子裡就已經把自個爹得罪了!
說來也怪,自從顏剛回來,小梨的胃口就跟破了的口袋,怎麼填都填不滿。後來顏剛用木頭做了個很精緻的小盒子,裡面裝上各種吃食,什麼瓜子花生糖果,還有各種各樣的果脯和鹹肉,是的,是鹹肉!以前小梨不怎麼愛吃肉,自從愛吃了以後能吃能睡,顏奶奶熬製的骨頭湯一頓能喝兩大碗。有一天,程氏來送點綠豆,看見小梨吃飯,嚇了一跳,讓她少吃點,怕生產的時候困難。
顏奶奶卻說:“現在吃沒事,她現在就是餓纔對,等四五個月的時候就好了,每天走走,應該問題不大,現在啊,吃就吃吧,隨她去。”程氏這才放下心來。
程氏走後,顏剛跟小梨商量,“這春耕已經開始了,等忙完這一陣兒,咱們就趕緊把屋子蓋起來吧,這茅草屋實在不能住了。”
“那也得等春耕完了再說,咱家沒多少地,等你忙完了,去幫我爹乾點,等我家也忙完了,估計大傢伙也多少有點時間了,那時候最好。”小梨摸着肚子在院子裡踱步,邊走邊說道。
顏剛上前扶着她,“好!就這麼辦!我還想請鄭屠戶喝酒呢,正好,等屋子蓋好了,我將村子裡的交好的人都請來,咱們一塊請了,省的麻煩,遠親不如近鄰,咱得好好跟人家交往纔好。”小梨點點頭,嘴角上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