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公公挑眉道:“你不準備救她了?”
“不過是個女人,不需要救!”司城玄曦冷酷地。
葉公公淡淡地道:“媚毒入骨,劇毒封喉,兩種毒卻又起了箇中和作用,更加難解,卻也不能馬上致命。你幫她封了穴道,阻止了毒性攻心,延緩了發作時間。但是,她也就多兩個時辰的命!”
司城玄曦淡淡地道:“是生是死,看她自己的造化吧!”
葉公公笑了,道:“我若沒來,是生是死當然得看她的造化,但我既然已經來了,又怎麼能見死不救。她的那份劇毒,我能解!”
司城玄曦發怔道:“葉公公,不必!”
葉公公微微一笑,道:“她到底是你的王妃,能施予援手,怎好當沒看見?”
司城玄曦無奈,只得道:“那就有勞葉公公了。”
葉公公緩緩搖了搖頭:“我說過,我能解的只有劇毒,媚毒嘛,卻是沒有辦法用藥來驅除的。”
司城玄曦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
媚毒,難不成叫他與她……不行,絕不行,他豈能與這個已經不潔的女子同房,哪怕她是他的王妃也不行。
葉公公也不多說,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一套針來,對司城玄曦道:“我先給她施針放毒,然後用藥驅除,大概需要半個時辰。王爺若是覺得悶,可以出去走走!”
說着,他拿着一根長長的針,對着藍宵露的眉心,就紮了下去,長長的銀針慢慢沒入她的頭中。
司城玄曦看着那張毫無知覺的臉,心裡覺得一陣煩躁,他知道葉公公既然行鍼,是不能打擾的,但是,他又豈能耐煩一直在這裡等着。
當下把目光從那張蒼白的臉上移開,快步出去了。
門外,莫朗已經守着了。司城玄曦淡淡地道:“不許任何人進去!”
莫朗道:“是!”
葉公公又紮了兩針,看着藍宵露蒼白的臉,輕輕搖了搖頭,自語道:“放心吧,我會把你救活的,這算是我欠你的!”
半個時辰後,司城玄曦又過來了,他當然不是放心不下藍宵露,而是擔心葉公公。
走到皎月院二門處,莫朗還守在門前。
他知道,有莫朗在這裡,這個院子基本上是水泄不通,他大步走進去,忙了這麼久,葉公公一定是累壞了。
內室,葉公公正在起針,一層薄薄的汗出現在他的額頭,顯然這種精細活兒極傷神費力。司城玄曦心中又涌上一層不屑,憑什麼讓葉公公爲她勞累?她配嗎?
葉公公倒是很樂意的樣子,笑呵呵地道:“沒想到她的體質還不錯,換成一般的弱女子,怕是早就撐不住了,她竟然還能撐到回來,而且等到我給她醫治。”
司城玄曦哼了一聲,道:“禍害遺千年!”
葉公公哈哈一笑,道:“一個弱女子而已,談何禍害?真要是禍害,也得你給她這個機會!”
司城玄曦一怔,道:“什麼意思?”
葉公公從袖中拿出一個小瓶,從裡面倒出一顆藥丸來,那藥丸是碧色的,散發着淡淡的香氣,葉公公捏着藥丸,道:“這顆藥叫清心丸,吃下之後,能讓血液流動減緩,整個人好像身在冰窖之中,能暫時緩解她身體裡媚毒的寒熱,也能徹底地清除她體內劇毒的毒性。”
“天下竟然有這樣的藥?”
葉公公笑道:“說到這藥,還得說到你上次中毒,上次措手不及之下,燕王爺命在旦夕,好在王爺吉人天相,才能逢凶化吉。回來之後,我就針對這毒,研究出了這清心丸。但有這清心丸在,就能爭取足夠的時間,可能從容解毒了!”
司城玄曦心中很是感動,上次自己中毒,倒叫葉公公如此勞心勞力!
葉公公看着藥丸,道“這藥是能爭取時間,但是,如果藥性過了,媚毒還不能找到解決辦法,她就會死得無比痛苦,全身血管盡裂而亡。”
司城玄曦的臉頓時一黑,說來說去,還是媚毒。
說來說去,解媚毒的方法還是隻有一個,那就是和她圓房。
可是,打死他,他也不可能和這個女人圓房的。
就讓她死吧。
葉公公說着,就要把那顆清心丸放進藍宵露嘴裡去,司城玄曦道:“別給她吃了!”
“哦?”葉公公道,“燕王爺是要現在給她解媚毒嗎?”
司城玄曦臉色更黑了,悶聲道:“這樣的藥,給她豈不是浪費?”
葉公公道:“王爺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小氣?你既暫時不肯給她解媚毒,我只好用這藥丸來吊她的命。這藥丸有一天一夜的藥效,明天這時候,如果沒有人給她解毒,她必死無疑!”
司城玄曦一想也覺得這都不像自己了,是爲她昨天晚上的惡劣嗎?還是爲自己娶她時的那份不甘?總之,爲什麼他心中對她是這樣的排斥,卻又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情緒?
他分明像是在賭氣,叫她死,叫她死。
葉公公卻一語道破了他的想法,他在計較,他對她小氣?
他頹然退後一步。葉公公已經把藥丸放進了藍宵露的嘴裡,那藥丸入口即化,他甚至能看到,藥才入喉,她臉上那種可怖的潮紅色就減弱了不少。
葉公公直起腰來,道:“記住,一天一夜,如果王爺不想親自給她解毒,那便另作安排吧,好歹,是一條人命呢!”
說着,他轉身就向外走,腳步輕捷。
但是他並沒有出二院的門,在二院西邊,一個縱身,就飛上了屋頂。這位葉公公,是個身負武功的高人啊。
司城玄曦是見怪不怪,見葉公公的身影已經不見了,這才轉身再回到房間裡。
藍宵露身上的媚毒已經被清心丸控制,他試着給她把脈,觸手只覺得她手腕上一片冰冷,如同死過去了一般。先前那種燙熱的感覺竟然不復存在。
這藥效好快,一天,一天時間,他到哪裡去找個男人來給她解媚毒?再說,她是他的王妃,他豈能找別的男人來爲她解毒?
可是,這樣的女人,他是絕對不會要的。
在一片糾結中,司城玄曦覺得頭都要炸了。
突然,牀上的藍宵露眼睫一動。
司城玄曦吃了一驚,下意識地退了一步。他盯着藍宵露的臉,難不成,這藥吃了下去,人還能醒?
事實很快證明了他的想法,藍宵露眼睫連動之後,竟然睜開了。
眼睛睜開的藍宵露有點搞不清狀況地四下看了一眼。然後,她一眼看到牀前的司城玄曦。
司城玄曦也看着她。
兩人大眼瞪小眼。
藍宵露奇怪地道:“你在我牀前幹什麼?”
司城玄曦臉色黑沉地道:“你中了毒,我送你回來,不送到這裡送到哪裡?”
“中毒?”藍宵露想起之前的事情,嘆了口氣,道:“司城玄曦你是不是天煞孤星啊?爲什麼只是以你正妃的名份去皇宮裡走一趟,都能中毒?”
司城玄曦一聽這話,心裡頓時不爽:“你纔是天煞孤星,那麼多人不中毒,就你中毒,你自己命運多舛,少算到我頭上!”
藍宵露翻白眼:“誰知道你在皇宮中都能被人下毒?我當然不是天煞孤星,我頂多算是時運不濟!”可不是,要不是時運不濟,怎麼可能嫁給他?
司城玄曦心裡哼了一聲,你還時運不濟,你不知道走了什麼大運,中了毒,還勞動葉公公給你解毒!
藍宵露暗暗呼吸了幾下,好奇地道:“爲什麼我沒有中毒的感覺?就是有些發冷,難道是寒毒?”
司城玄曦沒好氣地道:“我怎麼知道?”
藍宵露閉上眼睛:“王爺,燕王爺,您能發發慈悲,讓白沐或黃嬤嬤來侍候我不?我中毒只是遭受池魚之殃,並不是我的錯。我不想怪誰,但是,我都這樣了,你還支走我牀前所有人,難道叫我一個柔弱的病號,自己照顧自己嗎?”
司城玄曦看她雖然聲音有些虛弱,說話卻極是連貫,對葉公公這清心丸的藥效不覺暗暗稱奇。
藍宵露當然不知道他在想什麼,說完這話,一睜眼,看見他還在牀前,還一副彆扭的樣子,實在忍不住了,道:“王爺,我冷,你叫黃嬤嬤給我送牀被子來!”
司城玄曦回過神來,目光掃了一眼,她身上的被子已經夠厚了,便沒好氣地道:“黃嬤嬤不在。”
“白沐呢?”
“還沒回來!”
“春桃夏草她們呢?”
“都不在!”
藍宵露無語了,可是她真的冷啊,全身的血液好像要結冰似的,她以前去過大雪山下,也沒有覺得這麼冷。這是一種從骨子裡往外滲透的冷,她自覺身體已經夠好了,也夠能承受能忍耐了,還是受不住。
她忍氣吞聲地:“王爺,好歹名義上我也是您的王妃,您能有點人道主義不?給我拿牀被子,我太冷了!”
司城玄曦哪做過這樣的事,一聽頓時搖頭:“我不知道被子在哪裡!”
藍宵露道:“在你右前方,那個櫃子裡,有白沐早上收進去的被子!”
司城玄曦淡淡道:“你能說能動,爲什麼不自己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