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宵露不在意地道:“難道你以爲今天會有別人來爲我揭開麼?”
白沐一怔。
“今天晚上,就咱倆在這房間裡,不會有人來了!”
“不會的!”白沐連連搖頭。
藍宵露也不多解釋,伸了個懶腰,站起來,那邊長桌上放着酒壺酒杯,花生紅棗之類的,排得滿滿當當,藍宵露拈了個紅棗咬了一口,汗多肉厚,王府的水果,果然不錯。
藍宵露餓得很,幾個紅棗越吃越餓,她眼珠轉了轉,對白沐勾勾手指。
白沐被她這鬼鬼祟祟的樣子逗得一笑,道:“小姐你又想幹什麼?”
藍宵露堆了滿面的笑,道:“白沐,現在外面不是在擺酒席呢嗎?廚房裡一定有很多吃的,要不,你悄悄遛到廚房裡,幫我弄點吃的唄!我也不挑,醬豬蹄呀,滷雞,醬牛肉之類的都行,只要是大塊的!”
白沐臉色一黑,叫苦:“小姐,你這還叫不挑?你以爲是熟食鋪啊?再說,我都不知道王府的廚房朝哪開呢!”
藍宵露想了想,點頭道:“也是哦。”
白沐道:“就是啊,紅棗雖然吃不飽,但也可以止下餓,小姐你就將就一點吧!”
藍宵露白眼:“我又不是猴子,只吃果子!”想到醬豬蹄,醬牛肉之類的,餓了一天的藍宵露口水製造速度驚人發展,咕咚咕咚地吞了兩口,眼睛一亮,道:“我有辦法了!”
“什麼辦法?”
“你跟我換下衣服吧,我去,你在這裡!”
白沐連連搖頭:“不成,那不成。萬一王爺來了,我在房裡,你不在,那成什麼樣子?”
藍宵露白眼望天:“你別什麼事都朝好的方面想行不?人家又不是隻娶一個,你就放一百二十個心,今天他是絕不會到我房裡來的!”
白沐還是搖頭:“那也不成,萬一來了呢?”
藍宵露無語了,飢餓讓她眼冒綠光,上上下下打量着白沐。
白沐看看自己,又看看小姐綠幽幽的眼神,退後一步:“小姐你想幹什麼?”
藍宵露猛地跳起,道:“趕緊換衣服,趕緊的!”
白沐轉身就逃,藍宵露拔腿就追。這新娘寬敞,藍宵露雖然身手矯健,奈不過一天只吃了七個比指甲大不了多少的蝦餃。她泄氣地坐回椅上,氣哼哼道:“好你個白沐,我餓死了你有什麼好?”
白沐又好笑又擔心她繼續胡鬧,道:“小姐,一天不吃餓不死人的,所有的新嫁娘都是一整天不吃飯。至今沒聽說餓死過一個!“
藍宵露眥牙咧嘴,捧着肚子吸着氣,覺得真是前胸貼後背啊。外面的喧鬧聲隱隱傳來,藍宵露不顧了,她提起裙子:“反正我要吃肉,我不想捱餓。你不和我換衣服,我就這麼出去!”說着真往門口就走。
白沐嚇了一跳,要是被人知道堂堂的燕王妃穿着新嫁衣跑進廚房找肉吃……
白沐不敢想下去,忙弱弱地道:“小姐,等等!”
“終於肯換啦?”
白沐嘆氣道:“小姐忘了,你的衣箱已經擡了進來,那裡不是有你的衣服麼?你可別穿着嫁衣出去,不然被發現你就成王府的笑話了!”
藍宵露哼道:“不早說。”
她的衣箱果然是放在角落的,藍宵露三步並着兩步跑了過去,那些衣服都不是她準備的,倒也精緻漂亮搶眼,但藍宵露是去做賊的,雖然是偷菜賊。
選來選去,還是選了一件淡藍色的縐紋繡緙衫裙,回到牀邊就開始拔頭上那些釵簪。
白沐驚道:“小姐你這是幹什麼?”
藍宵露頭也不回地:道“頭上插這麼多,遇上個人也要多看兩眼,我找不自在啊?”頭上拔完,新嫁衣一脫,同樣扔牀上,淡黃色衫裙一換,她站起來就往外走。走到門邊,她又回頭:“白沐,你也出去,一會兒要是有人來了,問到我,你就說你不知道!”
“小姐,你真出去啊?”
藍宵露道:“廢話,不出去餓死啊!”
“小姐你快點回來啊!”
“知道啦!”藍宵露說着,拉開門就走。
白沐想了想,看了看牀上零亂堆着的嫁衣什麼的,無奈地搖搖頭,也許她找個地方避一避比較好。王爺不來皆大歡喜,王爺若來,她也不用直接面對。
藍宵露走出新房,這時天色已黑,不過王爺到處都掛着燈籠,藍宵露不怕黑,她只是懊惱這偌大的王府,她完全陌生。
廚房會在哪兒呢?
左邊的喧鬧聲很響,顯然那是前廳,廚房不會在那兒,但應該也不是很遠。如果從左邊過去,人多眼雜,一個女子獨自出來找東西吃,還是打眼了點,所以,她毅然向右而去。
右邊相比就要安靜多了,客人都聚集在前廳,後面自然沒有什麼客人。也有些奴僕們腳步匆匆忙碌來去,藍宵露耳聰目明,花樹後,廊柱下,隨便一個藏身,也就躲了過去。
也不知道轉過了幾道迴廊,躲過了幾批家丁,藍宵露發現,自己完全沒有方向感了。
本來是想繞一個圈子過去的,結果把自己繞迷路了。
問路吧,只能問了。
迎面又有兩個丫頭走過來,藍宵露從樹後走出來,笑眯眯地道:“兩位姐姐好!”
兩個丫頭沒料到樹後有人,嚇了一跳,藍宵露雖然是找了一件最不起眼的衣服,但那衣服質料也是不俗,綠衣丫頭乖巧,心想這是哪位來客家的小姐吧,忙蹲身行禮:“這位小姐有什麼吩咐?”她自然做夢也想不到,面前這位,就是她們王爺剛娶的正妃。
藍宵露道:“我想問一下,廚房在哪兒?”
綠衣丫頭和黃衣丫頭好奇地:“小姐要什麼吩咐我們去做就是,不用親自去廚房!”
藍宵露心想你能幫我弄來大塊肉,大隻雞嗎?她腹誹着,卻仍是微笑:“不用,告訴我廚房在哪兒就行了!”
綠衣丫頭見她堅持,便道:“從這邊向前三丈遠處右轉,直走十丈左右再右轉,再向前直走就到了。但是這會兒酒宴快散了,廚房裡應該沒有什麼人在。”
“有勞!”藍宵露應了一聲,便按那丫頭指的方向走去。
右轉,再右轉,直走,果然,越往前香氣越濃,看來方向是對的。
廚房門口沒有人,但是裡面的燈籠還亮着,藍宵露想起美食,又被這香氣刺激着,直是眼冒綠光,她心裡唸叨:大魚大肉,我來啦。
看看左右沒有人,她一貓腰,悄悄進去。
這廚房真夠大,藍府的廚房已經很大了,這廚房卻絕對是進去可以迷路的存在。因爲今天王府宴客,一排排架子上還有半成品魚肉類和菜蔬擺放着。
藍宵露可不要這些半成品,看也沒看蔬菜區,直往香氣濃郁的肉類菜堆裡走。
架子一人高,穿行在裡面,很有種在肉林中穿行的感覺。可惜,都是生肉。
藍宵露繼續往裡走,邊走邊想:這麼大個廚房,不會全是半生不熟的吧?難不成要她親自動手來煮一回肉不成?這前胸貼後背的,也沒力氣。
一股濃郁的肉香突然傳來,比剛纔濃郁好幾倍。藍宵露眼睛一亮,深深地吸了吸鼻子,快步走過去。只見前面一口鍋裡熱氣騰騰,兩個人在鍋前忙碌,那鍋裡香氣撲鼻的,可不正是醬香牛肉嗎?不只啊,旁邊那排架子上是好幾個大笸籮裡,其中一個裡,醬豬蹄正在張牙舞牙,冒着熱氣。另幾個笸蘿裡,有燒鵝,全雞……
某人口水差點滴到地上,她剛聞到的香味,就是那兩個廚師起鍋了一鍋醬牛肉的香氣。來得早不如來得巧,這都是熱氣騰騰的,拿了直接走就是。真沒白來,幸好她不是在房間裡等餓死,而是主動出擊了。
其中一個道:“莫管家吩咐了,咱們早點準備着,夜宵的菜式也要精緻。”
另一個道:“有這些熟菜,一會兒咱們準備起來就輕鬆了!”
先前那個笑道:“正是!”
藍宵露吸了口氣,她還當廚房裡人已經走光了呢,居然還留下來兩個準備夜宵的傢伙。從這裡到裝醬牛肉架子還有幾步遠,要是這麼過去,鐵定會被那兩人看到。
藍宵露左右看了看,輕手輕腳地往回走,繞到另一頭,看着不在兩個廚師的視角範圍,這才慢慢地靠近。
也虧得她練過武功,腳步輕,兩個廚師又萬想不到會有人來偷肉吃,沒有注意。她很快就潛到架子底下,蹲下身,總不能兩隻手拿吧。
眼角一瞄,身前臺上放着一個銀製托盤。有了,藍宵露把那托盤往臺上一放,直起腰來,一手抓了塊醬牛肉,一手抓了只醬豬蹄,放在托盤裡。醬牛肉大概是半斤,豬蹄不大。
藍宵露想,白沐還要吃啊,於是看準兩個廚師去看火候的機會,又是一直腰,再各自抓了一塊,那叫一個眼疾手快。
得手了,手上都是醬汁的香味,把手指放進嘴裡一吮,真香!
正當藍宵露心花怒放,準備悄悄離去時,一個廚師突然道:“咦!”
另一個廚師道:“怎麼了?”
“好像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