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城玄曦道:“對不起!”他說對不起,是因爲,他不可能接受王嫺婷的這份“愛”,他既然已經決定和雲霄一生一世一雙人,在之前,他不曾愛上過王嫺婷,在已經有了愛人之後,更不可能對王嫺婷再燃愛意。
王嫺婷嫣然一笑,道:“王爺,您言重了,我是你的女人,不管你怎麼對我,我都是你的女人。男人有男人的事業,有男人的胸懷,有男人的抱負,有男人的擔當,豈能兒女情長?”
司城玄曦一時無言,王嫺婷越是表現的善解人意,他越是如坐鍼氈。以前他不會覺得有什麼,可這時着實揪心啊,他幾乎逃一般的出了靜月院。這個冷麪王爺,竟有這樣狼狽的時候。
看着司城玄曦的身影匆匆離去,王嫺婷的臉上露出一絲不易覺察的笑意。姓雲的,即使現在你說我壞話,王爺也不會相信你。
王爺心中是有我的,就算暫時沒有我,只要他在王府,我就會讓他心中有我。
司城玄曦走出了好一段路,心中仍是被一種愧疚佔據着。。
他一定是瘋了,怎麼回去了靜月院,怎麼會去喝酒,聽琴?
琴音一響,滿府都聽得見。這叫雲霄怎麼想?她會不會認爲自己對她只是敷衍?
他在自己的府邸,原本是很自在,可是現在他卻覺得太不自在了。
司城玄曦回府的時候,趙雷正在皎月院的屋頂練倒掛吐納增強功力法。正當他愜意地吐出一口濁氣,感覺神清氣爽時,就看見司城玄曦往靜月院的方向去了。
靜月院和靜淵院是同一個方向。
然後,他看到司城玄曦的躊躇,又看到王嫺婷的眼淚。居高臨下就是好啊,一切盡收眼底。
離得太遠,他沒有聽清楚王嫺婷說的是什麼,但是,那悽楚的神色,他還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趙雷撇嘴,心想這可憐的傢伙,上當了。
司城玄曦和王嫺婷一前一後往靜月院去,片刻後琴音響起。趙雷冷冽的眼神之中突然閃過一絲促狹的笑意,他一個翻身,就落在地面上,落在皎月院的院子裡。
雲霄在房間裡整合分析蒐集到的所有資料,她凝神工作的時候是全神貫注的。
突然眼前一暗,大部分的光線被遮擋。她不滿地擡起頭來,門口,趙雷一臉憊懶地站在那兒,高大的身子倚着門框,幾乎把整個門塞住,正衝她擠眉弄眼地笑。
雲霄撇撇嘴,哼道:“你還是耍酷好一點。至少耍酷的時候,還以爲你是個高手,你這樣子,卻像個沒長大的孩子!”
趙雷撲地一笑,繼續擠眉弄眼地道:“你聽,什麼聲音?”
雲霄受不了他的故作神秘,哼道:“愛說不說!”
趙雷笑得嘴歪眼斜,咧嘴笑道:“你聽,多美好的琴聲啊!音韻優美,彈奏用心。你覺得不好聽嗎?”
雲霄這才注意到,果然有一縷悠揚的琴聲,這琴聲歡快而優美,顯見得彈琴的人心情非常歡愉,甚至還有一絲隱隱的得意。
趙雷笑眯眯地道:“怎麼樣?好聽不好嗎?是不是讓你心曠神怡?讓你神清氣爽?”
雲霄翻了個白眼,趙雷的促狹搞怪,讓她知道這事兒不同尋常,如果只是單純的琴聲,不但趙雷沒有這個音樂細胞來欣賞,更不會有這份興趣不但自己欣賞了,還來找她分享。
既然來找她,這就說明這事與她有關。
雲霄眼珠一轉,已經大致明白是怎麼回事,她似笑非笑地看着趙雷,問道:“是那位王側妃在彈琴?”
趙雷點頭,猛力地點,眉眼之間一片幸災樂禍。
雲霄繼續問:“是司城玄曦在聽?”
趙雷更加用力地點頭,幾乎把頭點到地上了。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雲霄,心想,你是不是要哭了?你哭起來是什麼樣子我還真沒見過!你是不是很失望?如果你失望你就說出來,我一點兒也不介意把肩膀借你靠一靠。
可是,趙雷失望了,雲霄連一點意外也沒有,更別說難過傷心要哭,她橫了趙雷一眼,鄙夷地道:“你真八婆!”
趙雷一怔,不傷心?不難過?好吧,你雲霄強大,可是,這八婆是什麼意思?他很是不恥下問地道:“什麼意思?”
雲霄順嘴胡謅道:“這世上最多事最囉嗦最喜歡說長道短的,是一些老太婆,一個老太婆已經夠讓人受不了了,趙雷,你就是八個老太婆相加,簡稱八婆!”
“什麼?八個老太婆相加?”趙雷哇啦啦叫道:“雲霄,你怎麼這樣,我是你大哥,你怎麼能這麼說我,你太傷我的心了,你太讓我難過了。我對你一片關心,你竟然這麼說我!”
雲霄兩眼翻白,大哥?不錯,他是爺爺收養長大的幹孫子,又自願在自己身邊保護,身手也不錯,連莫朗都不是他的對手,還會裝酷,可是沒有人知道,他一張毒舌已經讓人難受,八卦起來更是不輸五百隻鴨子,完全就是個沒長大的孩子,大哥?雲霄惡寒。
趙雷大概是覺得自己的耍寶沒有什麼用,湊過來問道:“你真不在乎啊?我可是看見你那位被那什麼王側妃拉進她院子裡了。嘿嘿,嘿嘿!”
雲霄受不了地道:“這件事,你怎麼這麼上心,好像與你沒有關係吧?”
“是與我沒有關係,但與我妹有關係,我不上心誰上心?”趙雷得意洋洋,繞口令一般地道。
雲霄不理他,繼續去分析那些消息。
趙雷跟手跟腳地道:“雲霄,你怎麼這麼淡定呢?你再淡定,你心上人就被人拐跑了,你不能這樣啊,你說你都住到他家裡了,要是他被人拐跑了,那你不是虧大了嗎?”
雲霄的思路被打斷,沒好氣地道:“什麼叫拐跑了,那本來就是他小老婆!”
趙雷大驚失色,繼而臉色一變,道:“好啊,那混蛋,還想左擁右抱不成?還小老婆,我去找他算賬!”說着,怒氣衝衝就要出門。
雲霄無語極了,喝道:“回來!”她扔下手中的筆,揉了揉額,無可奈何地道:“哥,大哥,我怕了你了,你別添亂好吧。那事與你沒關係!”
“你這麼大方?你太大方了吧?你爲什麼這麼大方?”
雲霄投降道:“你別胡攪蠻纏,是我的跑不掉,不是我的要來也沒用。再說,如果真的有感覺,需要嚴防死守嗎?如果需要嚴防死守,得來的又有什麼意義?”
趙雷怔忡了一下,搔搔頭,道:“有道理。”又不解地道:“可那小子不本來就是你的夫君嗎?這都生米煮成熟飯的事兒了,怎麼現在又要重頭再來?”
雲霄惱羞成怒,道:“滾!”
趙雷壞笑,看着雲霄耳後的一片紅色,吭哧地笑道:“我一直以爲你什麼也不在乎呢,原來你也會臉紅!”
雲霄又羞又惱,狠狠地道:“你再不滾,我讓你回雲宅掃一個月的茅廁!”
趙雷白眼狂翻,咧着嘴道:“你狠!”轉身往外走,邊走邊道:“我去給你看着,要是那小子敢對不起你,我就把他的腦袋擰下來!”
雲霄無語望青天,無力地揮揮手:“去吧去吧,別在這裡煩我!”被這傢伙一攪和,又得重新調整思路了。
趙雷撇嘴,很是不滿地邊走邊咕噥道:“不識好人心的丫頭!”
雲霄只當沒聽見。
司城玄曦心情複雜地往這邊走來,明月院和皎月院是並排的院子,往左是明月,往右是皎月,他一時竟有些踟躕,心裡是想見雲霄,可是,這時候去見她,是不是不太好?
他的心雖然沒有變,但是,剛纔對王嫺婷,確實是愧疚了,他也明白,爲什麼雲霄到了燕王府裡,不但不肯以女裝示人,更不願意去清月院,甚至在皎月院裡也不外出了。
因爲只要她以女裝示人,就表示她承認了她是燕王妃,她是燕王妃,就得面對王嫺婷,而這種內宅爭風的事,雲霄又怎麼會屑於爲之?
他踟躕了好一會兒,還是拐向了右邊。
皎月院裡,趙雷開門。
一見到司城玄曦,趙雷就鼻孔朝天地道:“來啦?”
司城玄曦一頭霧水地道:“來了!”
趙雷上下打量他一眼,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一把大蒲扇,對着他就是猛扇。司城玄曦被他莫名其妙的舉動弄得哭笑不得,道:“趙兄,你這是幹嘛?”
趙雷連扇了十幾下,抽着鼻子聞了聞,這才滿意地點頭,道:“好吧,沒有脂粉味兒了,現在可以進來了。我可不想你帶着別的女人的脂粉味兒去噁心霄霄!”
司城玄曦皺眉,霄霄?哼!
趙雷眯着眼睛看他,壞笑道:“剛纔我就在屋頂,我可什麼都看見了啊,我也都告訴霄霄了,你猜,現在霄霄是什麼心情?左擁右抱是美的,齊人之福也是人人嚮往的。宵宵大度得很,說不定她不會計較呢,是不是?”
司城玄曦臉都黑了,如果這個誤會生成,那他就真的難以挽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