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城玄曦道:“二皇兄雅興,我是粗人,不懂得賞花,二皇兄莫笑纔是。”
這時,陳靈兒三人說笑之間,不知道聊到什麼感興趣的東西,都笑了起來,劉紫衣過來道:“王爺,剛纔王側妃說她剛完成一副繡工,我們想去看看!”
司城豐元笑道:“你們女人家的事,我可不瞭解,既是想去,那便去吧!”
劉紫衣陳靈兒頓時歡聲笑語,隨着王嫺婷一起往靜月院去了。
司城豐元指指前面的涼亭,道:“五弟,弟妹,愚兄想去那兒坐坐,可好?”
客人都這麼說了,主人豈能說不好?三人來到涼亭,冬日裡,涼亭可不是什麼賞花賞景的好地方,四面都有風來。不過,王府的下人們在冬天會在石凳上鋪上坐墊,倒不至於坐在一片冰冷上面。
司城豐元撩袍坐下,打量着花園,笑道:“五皇弟,你這涼亭蓋得好,從這兒可以把大半個花園盡收眼底,這蠟梅近看和遠觀,又是不同的韻致!”
司城玄曦道:“二皇兄且坐,我叫人弄些酒菜來!”他本想叫莫昌,這時候想起剛進園時,已經讓下人們都退去了,得出園吩咐才行。
司城豐元笑道:“五皇弟這話甚得我意,聽聞五皇弟家的廚師好手藝,今日我還真是來皇弟府上叨擾來的!”
藍宵露道:“我去吧!”
自大年夜之後,兩人沒有說什麼話。司城玄曦一直在生氣之中,藍宵露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錯,當然無從談起和好。何況,和不和好於她來說,沒有意義。
她只是覺得,留在這亭裡面對司城豐元,倒不如去安排酒菜的好。
司城玄曦沒有理她,徑自離去了。
司城豐元愜意地輕輕敲着桌子,等司城玄曦走遠了,才緩聲笑道:“你在燕王府的生活,也不過如此!”
藍宵露冷冷一笑:“你這麼費心費力讓他離開,難道就是想說這個?”
司城豐元輕輕嘆道:“小鷺,說起來,咱們都已經是兩世爲人了,你何必還對我這麼大的成見?”
藍宵露淡然:“你都說了已經兩世爲人,小鷺兩個字,還是不要叫的好。這一輩子,我只想過得平平淡淡,簡簡單單。”
司城豐元冷笑:“平平淡淡,簡簡單單?小鷺,你何必自欺欺人?”
“你憑什麼這麼說?”
司城豐元看着她不服氣的臉,好整以暇地道:“難道不是嗎?你所謂的簡單平淡,就是和很多女人分享一個男人,被輕視,被冷落,被排擠,被孤立?”
“是你自以爲是吧?你哪隻眼睛看到我被輕視,被冷落,被排擠,被孤立?”
“我想,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來,我來這麼久,司城玄曦連正眼也沒有看過你。即使你和他說話,他也聽而不聞。你身爲正妃,那個側妃對你沒有半分尊敬,反而眼含輕視和譏笑,嘲諷和炫耀。你不要說你沒看見。”司城豐元笑着,吐出的話卻如毒蛇。
“那有什麼關係?我還是正妃!”
“守着一個正妃的名份,有什麼意義?他若心中有半點在乎你,就不會這麼待你。他若有半點看重你,爲何不拒絕元宵的婚事?你就容人這麼忽略,容人這麼輕看,容人這麼羞辱麼?”
藍宵露一時無法反駁,的確如此,司城玄曦對她視如不見聽如不聞,她雖然不在乎,卻也不想被司城豐元笑話。司城豐元故意來刺她,不過是以爲找到了她的軟肋,她微側着頭,不在乎地道:“這樣豈不是正好,我們本來是毫不相干的兩人,要不是那什麼破聖旨,我也不會嫁到這裡。他怎麼樣本來與我無關,我的事,也一樣與他無關。”
“你就這麼大度,看他娶一個又一個。你是二十一世紀的女孩子,你就能容忍嗎?”
“現在不是二十一世紀!”
“你就甘心?”
“不然呢?”
“小鷺,我說過,只要你來到我身邊,我保證,我對你,絕對一心一意,哪怕我娶再多的女人,我也只會對你一個人好!”司城豐元看着她,語氣真誠。
藍宵露冷笑了,道:“那又有什麼區別,你不也一樣娶了一個又一個。”她輕嘲道,“在這裡,我好歹還有正妃的名份,如果隨了你去,我將以什麼身份?侍姬?還是見不得光的妾室?”
司城豐元道:“我說過,我不會委屈你,你怎麼就是不信我?!只有我纔是配得上你的,那些古人,他們哪裡配?而且,我能給你的,他絕對給不了你。”
“夠了!”藍宵露冷冷道:“我不管你打的是什麼主意,我沒有興趣知道,也沒有興趣參與。現在這樣,我覺得挺好。我對別人無奢求,別人對我也無奢求。如果你執意要破壞我的平靜,別怪我有一天讓你後悔!”
“你……”司城豐元在她的凌厲目光之中,臉色冷了下去,這樣堅決的態度,他知道她的心意從沒有改變。他既有些挫敗,又有些不甘,卻也知道,再說下去也沒有意義。
這時,司城玄曦已經迴轉,他身後跟着兩個丫頭,各端着托盤,乾果蜜餞拼盤和酒送到了。
司城豐元朗聲笑道:“五皇弟,以花下酒,也是風雅之事,咱們兄弟借這淡雲清風,花樹綠枝,不醉不休!”
司城玄曦笑了笑,道:“二皇兄有此雅興,玄曦自當相陪。”
藍宵露福身一禮,道:“不打擾王爺兄弟相聚,妾身告退了。”
司城玄曦仍是不理,倒是司城豐元漫聲應道:“弟妹慢走!”
離開後花園,藍宵露回去清月院,在經過景苑時,只見前面鶯鶯燕燕,聲音嬌翠,原來,王嫺婷帶着齊王侍妾,正在這裡遊園歡聚,那一身粉紅色衣裙,妝容精緻的,正是藍素琴。
藍宵露不想和她們照面,從樹後繞過去,回院去了。
司城豐元的話,雖然別有用意,但是還是成功地刺了她一下。
但凡他有在乎她,豈會娶了一個又一個,豈會毫不拒絕元宵的婚事?明知道他另娶側妃,中間必然也有一些不得已,可是,那畢竟是娶回一個女人,她真要與這樣一個妻妾成羣的男人在一個府裡共度一生?
正在心煩之際,忽然一個聲音嬌聲笑道:“燕王妃這是去哪兒?”
藍宵露擡眼,只見陳靈兒笑容嬌美地站在不遠處,那劉紫衣,王嫺婷也在不遠處。藍素琴站在最後,既沒有來打招呼,也沒有半分親近的意思。
藍宵露應道:“吹了一會兒風,感覺不太舒服,回院休息!”
劉紫衣四下看了看,誇張地道:“王妃回院,何以往後面去了?難不成,王妃的寢院,不是在這邊麼?”說着,她還指了指皎月院的方向。
王嫺婷笑着站在那裡,藍素琴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藍宵露知道,這幾個女人在一起,早已經知道她不是住在正院,這麼問,不過是存心想讓她難堪而已。她不想理會,隨口道:“嗯,我住在偏院!”
“呀,堂堂王妃,怎麼住在偏院呢?”陳靈兒嬌呼着表示着自己的驚訝,道,“我以爲只有我們這樣的侍姬,才只能住偏院的!”
王嫺婷笑吟吟地道:“陳姐姐,你有所不知。王妃不喜歡正院裡的熱鬧,喜歡偏院的清靜。”爲了表示親近,她們故意姐姐妹妹地叫着。
“清靜有什麼好?”劉紫衣道:“依我看,王家妹妹的靜月院,就很好啊!這住哪個院,代表的可是身份。王妃你還是趕緊搬到正院來,不知道的,還以爲王家妹妹纔是正妃呢!”說着,她也咯咯笑起來。
藍宵露略略眯起眼睛,冷眼看着這些女人演戲。今天她們一來就和王嫺婷裹在一起,她便明白,司城豐元要不是有話要對她說,便是故意讓她感覺到被人孤立的滋味。
現在看來,顯然兩者都有。她淡淡地道:“多承指教。劉家姐姐這麼看重身份,果然是守禮之人。我看劉姐姐儀態端方,氣質不凡,想必齊王府裡,也有人當劉家姐姐是正妃?”
劉紫衣臉色一白,趕緊道:“王妃說笑了,紫衣哪有這個福分。這個,紫衣說話無狀,王妃別放在心上!”
見她退卻,藍宵露也沒有追擊的心思,淡淡掃了一眼面前幾人,道:“有側妃陪着,兩位姐姐玩得盡興。我就不奉陪了!”說着,轉身就走。
劉紫衣站在那裡有些發呆,這時候臉色還沒回轉過來。陳靈兒閃着眼睛,輕聲地,略帶抱不平地道:“王妃畢竟是王妃,架子就是大些,倒是王姐姐親切和氣。喲,四小姐,對不起呀,我可不是說王妃的壞話,依我看,四小姐和王妃雖然是姐妹,性格卻大不一樣呢!而且,四小姐天香國色,氣質也不同!還是四小姐和我們合脾性!”
她誇藍素琴天香國色,意思就是說藍宵露長相普通了。王嫺婷等人聽得明白,都是一陣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