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了。你。我也不認識。我可沒必要幫你這個忙。”牧夏把玩着手裡的糖紙,一字一句,說的漫不經心:“哦。還是說。就憑他在乎我。託你監視我。這可沒道理。”
“我叫林昂,他叫杜頡,你們小時候認識的。只要你幫我這個忙,等他醒了,你想要什麼我都能給你。”
雖然牧夏不記得自己小時候認識杜頡,但是面前這個叫林昂的,虎口、食指左右兩側以及第三中節指骨處都有繭子。
她眯着眼,盯着林昂的手指出神,如果真的想要什麼都可以,那一命換一……!
牧夏驟然擡頭,瞳孔猛地擴大。
她後知後覺的,才反應過來自己在想什麼。
牧夏緩了神,左右微微搖了搖頭。
林昂以爲牧夏的這個舉動是要拒絕,他忙又開口:“你先彆着急拒絕。心臟。我能幫你找配型的心臟。你就只需要去跟他說說話。”
她對林昂的承諾簡直嗤之以鼻。
心臟?怎麼,以爲她找不到嗎,她只是不想要而已,她要那玩意兒有什麼用,還不如一根棒棒糖來的實在。
牧夏半天沒回答。
“算我求你了。”林昂等不下去了,現在的每一秒對他來說都無比煎熬。他林昂這輩子,什麼時候求過別人。
“啊,你連我心臟不好都知道,怎麼會不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牧夏扯了扯嘴角,把糖從左邊臉頰換到右邊,拿舌頭舔了舔左腮:“我可沒那麼好心。”
“再說,你真的想讓那個……你弟弟醒過來嗎。”牧夏一下忘了杜頡的名字:“他躺了四年,但凡你早幾年來找我,或許我年紀小,不懂事,就幫你了呢。”
林昂只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在翻騰,牧夏說對了。
他確實早就知道牧夏是什麼樣的人,和他一樣,和杜頡一樣,都不是什麼好人。
他也曾經確實想過,只要杜頡還活着,醒不醒的過來又怎麼樣呢。他躺在病牀上的樣子更乖呢。
如果杜頡醒了,或許就該是他躺在醫院,不,應該是躺在地下,地底下。
可現在,林昂太想念活生生的杜頡了,他總能想到杜頡笑着喊他昂哥的樣子。
就算拋開一切,他總要解釋一下當初的事情,不管杜頡願不願意體諒他。
林昂又點了支菸,平靜下來,笑而不語的看了牧夏一眼。
心道,到底是年齡小,完全沒他想的那麼聰明。
他擡手撣了撣褲子上的菸灰,站起來,和牧夏並排,隱隱能看到有人從山上下來。
他偏着頭俯視着牧夏,發出一聲輕笑:“少吃些糖吧,咖啡也少喝,或許能活得久些。”
林昂叼着煙轉身離開,走了兩步突然又折返回來。
他雙手撐在輪椅的扶手上,俯身靠近牧夏,吐出的煙霧打在牧夏的臉上:“妹妹,我可比你多吃了十幾年的飯。”
牧夏被煙燻的眯了眯眼,她覺得自己要吐了,卻不是因爲煙,腿上的手攥緊到不能再緊。
林昂說完笑着直起腰,抽出牧夏嘴裡含着的棒棒糖,還順手把菸頭扔到牧夏腳邊,然後轉過身背對着牧夏擺了擺手。
離開的腳步沒停,林昂把棒棒糖扔進路邊的垃圾桶,沙啞含笑的聲音順着風飄到牧夏耳邊:“我還以爲你已經不怕了。”
牧夏那張本來就有些蒼白的臉,聽到這句話後瞬間煞白如紙。
她不停的搓着手指,彎下腰乾嘔起來,那架勢像是要把胃一起吐出來。
“你怎麼了。”談知遞了一張紙過去。
她看到林昂離開纔過來,結果一過來就看到牧夏這幅樣子。
牧夏擡起頭,眼尾泛着紅意。
她只看的清談知陽光下淺栗色的長髮,還有那隻塗了裸色指甲油的手,靠近甲牀的地方還粘了白色的小珍珠。
她擡手接過談知遞來的紙,慘白着一張臉彎起嘴角:“謝謝。”
剛說完話,該死的反胃的感覺又來了,她攥緊手裡的紙,慢慢舉起另一隻手放在嘴邊。
在談知的角度看來,她更像是在允着手指。
對牧夏來說,只有指間的疼痛才能讓她保持清醒。
這時衛澤安端着兩杯咖啡來到了牧夏身邊,他在半路時就看到了那個男人。
地上的菸頭證明他沒有看錯。
不過,他並不打算現在問發生了什麼:“冷萃。”
牧夏接過咖啡,拿在手裡,冰冰涼的感覺順着掌心蔓延到全身。
衛澤安張開另一隻手,裡面拿着兩個飯糰:“肉鬆蛋黃,黑椒雞肉,選一個?”
牧夏看都沒看,隨便拿了一個。
談知看着衛澤安那張和別野簡直一模一樣不差分毫的臉,嚴重懷疑是自己昨晚沒睡好。
一想到自己剛剛還義正言辭的讓人也幫她買咖啡,談知的臉頰就止不住的發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