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重華跪地雙手接過他遞來的青霜劍,高聲稱諾。
袁濜持劍在手,眼中寒芒乍射,道:“看好了!”蹂身而上。
項重華挺劍相迎,兩人立即鬥在一起,難捨難分。
秦非見袁濜雖招術精緻,但均中規中矩,也放下心來,但韓無慾的臉色卻已顯鐵青。項重華雖未覺察出異常,但隱約之中亦感到似乎有些不對勁,只是說不出。
兩人對戰了幾十回合後,袁濜忽然道:“功夫的確不錯,當個下將倒也綽綽有餘。”
項重華只覺四處的空氣驟然粘稠起來,形成一股奇異的壓力迫向他的周身。
袁濜眼中殺機畢現,冷冷道:“但寡人要的可不是一般的下將。”招式陡然一變,變得說不出的陰毒狠辣。
項重華雖能看出他招式裡的破綻,但無奈周身似被粘住一般,行動不由自主地停滯下來。
袁濜的劍鋒毫不客氣地直取咽喉。幸得項重華氣力過人,才勉強掙脫周遭氣流束縛,但肩頭卻已被劃出一道血口。
袁濜沒有料到項重華居然還能有餘力躲開,也微微一愣,但隨即更加兇狠地攻了過來。
項重華咬牙瞪目,使勁渾身力氣才掙脫了這無形之中的束縛,逃至數丈之外。
袁濜如一條毒蛇般緊追不放,項重華本能地向左滑移開來,又遠離了他數丈,渾身已被汗水淋溼,卻發現周遭的壓力已經稀薄許多,幾乎不影響行動。
袁濜橫劍於前,劍光抖成一團光練,又向項重華衝過來。項重華猛然醒悟,只要離開袁濜一定距離,便可以不受那種奇異的勁力控制。他不等袁濜靠近,已經施展身形,迅速移動。而袁濜施展那種詭異的功力似乎要耗損過度,不僅動作停滯,連臉色也越來越蒼白。
項重華試探着略微靠近了袁濜,發現那股粘稠的勁力已經不像方纔那般霸道,而且越來越漸漸微弱。他心中一動,動作更加迅速,故意引得袁濜來追自己,使他更加疲倦。袁濜初時沒有注意,後來察覺時已經太晚。
項重華陡然轉身,衝緊追其後氣喘吁吁的袁濜一劍劈去。袁濜雖氣力殆盡,但所幸反應依然迅速,立即扭身一躲,同時身體向後疾速飄去,貼在了柱子上,險些栽倒。
一旁的侍者忙上前攙扶,堵住了他的視線。而項重華卻已經欺到眼前。袁濜只得反手一劍,擋住了他的攻擊,並使盡氣力,又施展出那種奇異的功力將項重華纏住。而他自己卻也已經毫無力氣,連側面也露出了一大塊空隙。
“噗”的一聲,利刃深深刺入了他的肩頭,鮮血噴薄而出,濺滿了刺客那張充滿恨意的臉。袁濜捂着肩膀,身體一點點順着柱子向下滑動,望着那侍者手中的沾血的利刃,似乎已經呆住。
此時的官員和侍衛因爲袁濜要和項重華比武而全撤出了大殿,項重華則依然被他的勁力所困,而袁濜自己,似乎連站起的力氣也沒有了。侍者又舉起了手中的劍,狠狠撲向袁濜,高聲叫道:“暴君!今日就要你爲我周家一百條人命償命!”
利刃刺入血肉裡的聲音響起,袁濜卻依然捂着胸口喘息不停。
而項重華的臂膀上已經滲滿鮮血。那侍者目瞪口呆地望着項重華,道:“你……”
項重華一言不發地用手握着刀刃,拔出了自己的血肉,輕輕撂到了地上。
侍者向後連退幾步,身後,侍衛與武官一起齊齊擁入大殿,向他一步步逼來。
項重華不忍去看這如同俎上魚肉般的侍者,只是單膝跪在袁濜身邊,爲他傳輸內力。侍者已經被縛住,按在袁濜的腳下。
袁濜的臉色雖依然蒼白,但已經恢復了氣力,緩緩站起身子,向侍者道:“你可是周洛的小兒子--宋英?”
侍者咬牙道:“你小爺正是宋英!我的家人反正也被你這個暴君全殺光了,我死了以後,化作厲鬼也不會放過你!”
一旁的侍衛一腳踢向宋英的脊背,將他狠狠按在地上。
宋英卻依然在罵個不停。侍衛的臉都嚇得發青,卻不敢在大王面前輕舉妄動,只得看向袁濜。
袁濜冷冷道:“你說你的家人全死了,那宋青女又算什麼!難道要寡人把她也殺了嗎?”
宋英如遭霹靂般看向袁濜,目中的仇恨一掃而光,只剩下無盡的恐懼。
袁濜道:“你記住,家人並不一定要有血緣關係。”
宋英在聽着,渾身卻已經被冷汗浸透,他畢竟只是個十四歲的孩子。孩子衝動時總比成人不怕死,但真正遇到可怕的事情的時候,也比成人更容易恐懼。
袁濜微微嘆了一口氣,道:“你走吧!”
宋英驚訝地看着袁濜,許久之後竟然問道:“你爲何不殺我?”
袁濜道:“寡人爲何要殺你?寡人當年要滅的是周氏一族,而你雖是周洛的小兒子,但已經過繼給宋青女。按照我翼國的法律,你早已不算是周家的人。”
宋英咬牙道:“可是,我刺殺你,豈不是欺君之罪?”
袁濜淡淡道:“但你已經被逐出翼國。做爲一個毓國人,並不需要遵守翼國的法律。”
宋英沉默許久,站起身子,垂首低聲道:“你,你並不像他們說的那麼壞。但你爲什麼要殺我父親?”
袁濜道轉過身子,背對着他,道:“因爲他結交逆黨,按翼法必須滅族。”
宋英咬牙道:“可是,可是他是你的老師啊!”
袁濜沉聲道:“犯法就是犯法,莫說是王師,就是一國之君也不得例外!”他的身體似乎微微顫抖了一下,隨即厲聲道:“你若還不走,休怪寡人反悔!”
宋英臉色蒼白得向大殿門口奔去。袁濜忽然喝道:“站住!”
宋英嚇得差點跌倒,瑟瑟發抖地看着袁濜。
袁濜道:“此事不要告訴宋青女。以後也莫要惹她傷心了,否則,寡人一定不會饒你!”
宋英連滾帶爬地奔出了大殿。
大臣這才紛紛擁到袁濜面前。御醫也圍了一大圈,爲他處理傷口。
袁濜閉上雙目道:“今日是誰負責前庭的保衛?”
衆多大臣立即閉住了嘴,大氣也不敢出。只有一個金甲侍衛跪倒在地,苦苦哀求。
袁濜淡淡道:“玩忽職守,讓刺客混入大殿是何罪?”
那侍衛顫聲道:“亂,亂……亂杖打死。”
袁濜擺手道:“拉下去吧!”
待那侍衛被拖出去後接着道:“負責侍者錄用的是誰?”
一旁的一個年老的太監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卻連聲音也不敢出。
袁濜道:“用人不當,盡職不周,按律當施以絞刑!”
一個侍衛抓住他的後領拖了出去。
袁濜向項重華看了一眼,道:“你很好。”
項重華拱手道:“多謝大王!”
袁濜向後殿走去,道:“從今以後,你便是寡人的貼身侍衛,等有合適的武官位置時再給你加封。秦先生則擔當博聞師。浩然侯薦纔有功,賞佩玉十對,寶劍一把。”扭頭對項重華道:“從此以後,只要寡人需要,你便得立即出現,否則我翼國的刑法可是不認人的。”
項重華行禮道:“陛下現在需要臣嗎?”
袁濜徑直向前道:“陪寡人去探望太后!”
項重華只得陪侍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