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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後,皇帝大婚在乾清宮大殿正式舉行。
整個皇宮乃至全京城,都是一派喜氣洋洋之景象。
這半年間,發生了許多事情。
其中最大一件事,就是戚繼光聯合胡宗憲,攜寧波大捷之威,重創了倭寇大將豐臣秀吉,然後利用胡宗憲所出各個擊破和相互離間之計,使豐臣秀吉與賊首織田信長互生嫌隙,最後豐臣秀吉被織田信長所殺,織田信長被殺得只剩下一人一馬,只能乖乖束手就擒。
至此,東南沿海之倭患徹底平定,大快人心!
另一件大事,就是朱衡和呂調陽終於從山東德州回京了,可是因爲過於操勞,朱衡已經染上重病,在回京路上吐血數升而亡,讓人扼腕嘆息。呂調陽回京後得到重用,位列三輔大臣,統領工部和禮部。
還有一件大事,就是司禮監、東廠督主、大內總管、皇上的大伴兒馮保,自從上次失火之事後抑鬱成疾,總是擔心被皇帝棄用,一直到皇帝大婚這天,他也沒能從病牀上爬起來,只有翹首而望。
馮保一死,張居正也頓生“兔死狐悲”之感,雖然後來力主“一條鞭法”讓他贏得了衆多讚譽,可是他總覺得自己最終難逃馮保的宿命,少帝那雙冷冷的眼睛仍然在不遠處望着他,讓他不寒而慄,所以他也病倒了,皇上大婚之前,他是拖着極度緩慢的步伐而去的。
當然,在去之前,他還是竭盡所能送給皇帝一個大禮,那就是揭穿了刑部尚書王之誥串通次輔大臣葛守禮的謀反圖謀,將這二人滿門抄斬。他在最後一次上朝,向皇帝推薦了兩個人接替他的首輔之位,一是三輔大臣呂調陽,二是兵部尚書譚綸。
大內四大高手,青龍、白虎、朱雀、玄武也盡皆返回宮中,可是三位男將軍很快被皇帝輔以重任,分派邊疆,各個獨擋一面,也在後來時日中打出赫赫威名。
皇帝只留下了朱雀一人,全面接替馮保之職,守衛皇宮。
……
大典正式進行!
禮部官員早已擬定了禮儀程序和規範,佈置好了典禮會場。
按照“常儀”,陳設儀仗於乾清門外,設女樂於乾清宮丹陛上。乾清宮正殿內,臨時設置兩張桌子,鋪上杏黃色緞子桌布,一桌上面放“節”,另一桌上面放“問名”詔書。準備送往張閣老家的禮物,也一起展示。
欽天監官員報告““吉時已到”!
皇帝在內大臣、侍衛、太監簇擁下,隆重登場,在樂曲聲中步入乾清宮正殿,升座。王公大臣伏地叩拜,高呼萬歲。
宣制官奉詔書,站在東側丹陛上,高聲宣詔,任命正、副二天使,去張閣老家納采,問名。樂曲聲中,兩位天使奉節、奉詔。
禮已成,皇帝宣佈退朝。
一聲歡快鑼響,正使持節,副使捧問名詔書;儀仗隊、鼓樂隊在前開路,送禮官員跟在二使之後,自乾清宮出發,吹吹打打、浩浩蕩蕩地奔向張府。
……
這一天,皇帝特意偷眼看了看朱雀,發現她神情有些恍惚,好象對於自己迎娶晴天有些失落,卻並不表現出來,隱隱的,在她雙眉之間。
也是,如果自己是她,見到愛人與別人成婚,新娘不是自己,也會很失落,更何況,這個新娘,是大明獨一無二的皇后,是多少女子此生的夢想。她或許和晴天一樣,並不是很想當皇后,只是想和自己在一起而已。
只是在這樣的時候,只要是相戀相愛,有過肌膚之親的人,總會非常感傷的。
如果將來的某一天,你說你要離開我,我不會留你,我知道你有你的
理由。如果將來的某一天,你說其實你還愛着我,我會告訴你,其實我還在等你。
其實,不是不深情,是曾經情太深;不是不懂愛,是愛過知酒濃。也許,生活的阡陌中,沒有人改變得了縱橫交錯的曾經,只是,在漸行漸遠的回望裡,那些痛過的、哭過的,都演繹成了堅強;那些不忍遺忘的、念念不忘的,都風乾成了風景。
他又不禁想起了宮牆之外的明清、明澈兩姐妹,也有半年多沒有再見到這兩姐妹了,不知道她倆現在還好麼?
有一次聽馮保說起,張一鳴不小心說漏了嘴,她倆應該已經知道了自己是皇帝的身份,兩姐妹後來給自己遞過一次信,大致意思是不論是你誰,我們姐妹願意和你在一起!不論你多久再來,我們都願意在這兒等你,等着和你永遠在一起的時候!
他頓生感嘆!
於無聲處傾聽凡塵落素,漸漸明白:人生,總會有許多無奈,希望、失望、憧憬、彷徨,苦過了,才知甜蜜;痛過了,才懂堅強;傻過了,纔會成長。
生命中,總有一些令人唏噓的空白,有些人,讓你牽掛,卻不能相守;有些東西,讓你羨慕,卻不能擁有;有些錯過,讓你留戀,卻終生遺憾。
在禮官們魚貫步入皇宮的時候,他甚至想到了阿珠和小倩,想到了自己當時率領衆臣去正陽門外送她們。
這一去,竟然已是陰陽兩隔,而她們還一度與自己歡愛,自己甚至還答應了冊她們爲妃,卻一步一步將她們推入了女真人的火炕。
今日之大明,會記住她倆麼?
紅塵三千丈,念在山水間,沒有什麼是一帆風順的。因爲愛,所以放手;因爲放手,所以沉默;因爲一份懂得,所以安心着一個回眸。也許,有風有雨的日子,才承載了生命的厚重;風輕雲淡的日子,更適於靜靜領悟。
深深懂得:這世上,並不是所有的東西都符合想象,有些時候,山是水的故事,雲是風的故事;也有些時候,星不是夜的故事,情不是愛的故事。
生命的旅途中,有許多人走着走着就散了,有許多事看着看着就淡了,有許多夢做着做着就斷了,有許多淚流着流着就幹了。人生,原本就是風塵中的滄海桑田,只是,回眸處,世態炎涼演繹成了苦辣酸甜。
……
這天晚上,乾清宮已是燈火輝煌。
數拜之後,皇帝與皇后入住寢宮。
唐卡輕輕關上門,看見鳳冠霞帔的晴天戴着紅黃蓋頭坐於龍牀之下,屋內滿是燦爛火燭,映照着她格外妖嬈。
他輕輕叫了一聲晴天,去握她的手。
她羞赧一笑,想要抽回,但還是任他握了,然後輕聲啜泣起來。
他微微笑了:“你怎麼哭了!朕半年前就說過,會有這一天的!你看看!你不是已經來了麼?就這樣成爲朕之皇后,多好的事情!別哭啦!應該高興纔對!”
她柔聲細語:“好!應該高興!我確實高興!鈞郎!”
“這纔對嘛!”他大笑起來,伸手去掀她的蓋頭!
蓋頭落下之際,驚得他當時就是一震,“你……”
……
驟然一道白光閃過,亮得根本睜不開眼睛,急得他大叫起來!
朦朦朧朧之間好象能睜開眼睛了,他長舒一口氣,卻發現一切都變了,這兒居然不是他的龍牀!
再一看,這居然是自己穿越前的宿舍。
面前一位漂亮的少女,正在輕輕用掃帚把兒颳着自己的臉,一邊刮一邊說道:“喂!你沒事兒吧!就這麼點兒能耐啊!輸了就輸了!有本事再來啊!”
此女正是在對抗中讓自己丟了面子的大一新生江一琪。
仍然心有餘悸的他睜大了眼睛看着這個江一琪,她笑起來的時候確實很象晴天!
“我這是在哪兒?”
“你腦子進水了吧!剛剛輸給了我,就跑到宿舍來矇頭大睡!還象不象個男人!”少女一下子扔了掃帚,嘟起了嘴看着他。
這個嘟嘴的動作看上去有些象明清、明澈兩姐妹,不笑的時候,又有些象冷豔的朱雀。
他罵了一句:“我他媽的還用象麼?小爺本來就是!你倒是挺象個男人的,可你不是!來就來,怕你啊!什麼時候再比?”
少女笑了:“這還差不多!看在你痛快赴約的面子上,晚上給你個機會請本姑娘吃飯吧!”
他嘿嘿一笑,把兩個褲兜掏出來給她看:“小爺已經窮成這樣!還讓我請你吃飯!你要是想請本帥哥吃飽就直說,還怕小爺不去不成!”
少女嗔道:“窮光蛋!我請就我請吧!那咱們現在就去?”
“去就去!”他一個鯉魚打挺躍了起來,穿上鞋子往外跳着就走,出門前還不忘從朱翊鈞那兒學來的壞皇帝樣兒,偷偷在江一琪豐滿的屁屁上狠摸了一把。
“好你個大流氓!居然敢摸本姑娘的……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你等着!看本姑娘追上你,不把你碎屍萬段纔怪!”江一琪大叫着追出門去。
……
一月之後,不懷好意的唐卡順利地和這位已經升級爲校花的江一琪在學校旁邊的酒店裡滾起了牀單。
無限歡好之後,他驀然發現,牀單上有一抹刺眼的嫣紅。
他的聲音有些顫抖:“你,你竟然還是……”
“處子”兩字沒有說出口,他一下子想起了就在這樣的牀上,當時的阿珠和小倩也是處子之身,她們都把最美好的一切獻給了自己,卻沒有守來最好的結果。
江一琪羞澀的用被單裹住了自己,有些略帶自嘲般調侃的說道:“怎麼了?這年頭處子很稀奇是麼?放心吧!你個小壞蛋,本姑娘不會讓你負責的!”
他輕嘆一口氣,掀開她的被單,望着那白玉般動人的軀體,心生愛憐,不由得摟緊了她,幽幽說道:“放心吧!我會對你負責的!我不會再讓所愛的人失望的!”
“真的?”少女激動得揚起了頭,和他熱吻在了一起。末了,輕輕用手指戳着他的胸膛:“謝謝你對我負責任!不過,你剛纔話中好象有一個‘再’字!你這個負心漢,花心大蘿蔔!老實交待!已經讓幾個人對你傷心失望啦?”
他握住她的手,不讓她亂動,重重在她額頭一吻,壞笑着說了一句:“你猜?”
“壞蛋!你這個大壞蛋!”少女重重吻向他,二人摟抱在一起,翻滾不已。
……
這天晚上,他摟抱着她沉沉睡去。在夢裡,那些穿越前的事和人突然又一幕幕清晰起來。
最後的一幕,他看見晴天鳳冠霞帔地依偎在自己身旁,還有明清、明澈,朱雀,她們也都穿着皇妃的衣着,明清正在撫琴,明澈正在演奏琵琶,朱雀正在舞劍,還有象極了阿珠和小倩的繼任者——菲兒和阿紫,她們也身着華服,正在向晴天學習茶藝。
如此美好場景,盡享美色無邊,夫復何求。
他驟然聽見一記音起,於是與衆美一同放聲而歌:風回大明,餘音清揚處,依稀有人唱唸:生當作人傑,死亦爲鬼雄。月上西樓,山鶯微鳴時,淡似仙女輕語:開闢鴻蒙,誰爲情種?都只爲,風月情濃。
明天,醒來的時候,又會是怎樣的場景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