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的守衛輕輕地回答:“軍師出去查看馬匹情況了。”
代善大喜過望:“是麼?太好了!兩位首領在吧?”
“在!”
“快去通報,就說代善求見!”
“是!”守衛掀了簾子正準備進去通報,卻聽見大帳裡傳來大首領覺昌安的聲音:“是代善吧?在門口嘀嘀咕咕的說啥呢?偷襲漢人營地的事情進行得怎麼樣了?快進來說話!”
“是!”代善應聲,掀簾而入。
兩位首領覺昌安和王杲正坐在大帳里正中的虎皮座椅上,後面站着幾個虎背熊腰的衛士,前面伏着兩個衣着暴露的妖豔女子,正在用纖細的手指將盤子裡的大串葡萄一粒粒的摘下來,送到他倆的嘴裡。
代善單膝跪倒,給兩人請安。覺昌安一擺手,讓他有話快說。
代善擡起頭來,看着兩位首領,有些欲言又止:“首領……”一邊說一邊看了看那幾個衛士和美女。
覺昌安和王杲兩人對視了一眼,明白他這是怕人多嘴雜,看來是有一些什麼隱秘的情況要彙報。兩人都有些不樂意,嘴裡嘟噥着:“這個代善,搞什麼鬼,這麼神秘兮兮的。”雖然這麼說,他們還是揮了揮手,衛士和美女們都不滿地看了代善一眼,磨蹭着出去了。
代善站起身來,快步走到兩位首領的身邊耳語了幾句。
二人聽了他說的,當時就從座椅上驚訝得站了起來:“什麼?阿諾維帶領的二百勇士全部陣亡?”
代善點了點頭:“是的!‘鐵將軍’李成樑果然厲害!他們居然遇襲不亂,只損失了一百名士兵和不到十頂帳篷!”
王杲這時警惕地問了一句:“咱們沒留下活口吧?不會被他們以此爲要挾吧?”
代善遲疑了一下,搖了搖頭:“我看應該沒有。出發之間我們都交待好了,他們不成功便成仁,我們的勇士們是不會有貪生怕死之輩的!剛纔我去的時候,他們正在打掃戰場,特意看了一下,遍地是死亡的士兵,當時搏鬥的場面一定很慘烈。而且我親眼看到了阿諾維的屍體,喉嚨上有一個大洞,死不瞑目,就那樣被他們晾在地上。”
王杲唏噓了一下:“死就死了吧!沒想到這個李成樑確實厲害,調走這麼長時間,還這麼能打!”
代善這時說了一句:“不過,我看他們也好不到哪裡去,說是說陣亡一百士兵,漢人一般都要面子,我估計,他們真正的死傷情況和我們差不多,好不到哪裡去!”
“嗯!”大首領覺昌安點了點頭:“這一仗就算打個平手吧!等軍師龔正陸回來了,我們再好好商量商量,下一步該怎麼辦?”
代善這時警惕地看了看大門口,發現沒人進來,這才神神秘秘地說了一句:“這次的先禮後兵和步步相迎,都是龔軍師的主意,包括這次偷襲,是他一手安排的。但是說老實話,這次偷襲不怎麼樣,損兵折將不說,最重要的是,兩位公主
在大帳裡大發雷霆!”
兩個首領頓時緊張起來,一人一邊抓住了代善的肩膀:“趕緊說說,怎麼回事?”
代善繪聲繪色地說了起來:“兩位公主都是千金之軀,哪裡見過這種刀光火影的慘烈戰事。雖然龔軍師想得很好,讓阿諾維派兵先去偷襲公主大帳,把她們兩個劫持出來。但李成樑早就料到了這一點,所以不但沒劫持成功,反而偷雞不成蝕把米,兩位公主一見我就破口大罵,說我們是怎麼負責接待和防衛的,簡直是監守自盜!”
兩個首領聽了,急得直搓手:“公主們真是這麼說的?哎呀呀!還真是,這件事情我們有些太妄聽軍師的了,還是考慮不周,考慮不周啊!”
代善這時適時把自己心裡藏着的小算盤打了出來:“不過還好!是屬下帶着其他幾位使者親自到京城去迎接她們的,兩位公主看在與我熟識的份上,沒有太過於深究。只是要我們保證,不能再發生這樣的事件了!要不然,她們就要悔婚,回到京城去!”
覺昌安和王杲瞪大了眼睛:“那怎麼能行!都到這兒了,就差入洞房了,怎麼還能讓她們回到京城去呢?這堅決不行!哎呀呀,代善,還是你能幹,忠心耿耿。等我們入了洞房以後,肯定少不了你的好處!”
代善美美地笑了,在謙虛的時候也不忘參上龔正陸一本:“屬下只是按照兩位首領的意志辦事而已!不過我是純正的女真人,和兩位首領都是過命的交情,所以我對兩位首領的忠心肯定沒話說。可是這位龔軍師畢竟是個漢人,雖然博學多才,但城府也很深,心裡怎麼想的,我們都猜不透。我們很多將軍都對他有意見,所以還請兩位首領多聽聽自己人的意見!”
其實,代善一直對這個龔正陸不滿!他是個漢人,本來就應該把他殺掉。可是大首領覺昌安看中了他的才華,居然禮聘他爲賢人,讓他當了調兵遣將的軍師,一下就把他這個號稱“女真智多星”的前智囊給擱置了。所以,藉着這麼好的機會,無論如何得參他一本。
聽到他這麼說,覺昌安沉吟了一會兒,說了一句:“龔軍師雖然是漢人,但他還是一心向着我們的,他也確實幫助我們打了不少勝仗。這件事情雖然都是他的主意,但也有很多原因,一是考慮不周,二是這個李成樑太厲害。我們回頭會和龔軍師再好好商量的!”
代善不由得嘆了一口氣,從大首領的話裡聽出來他還是非常信任龔正陸的,看來現在還不是一下扳倒龔正陸的時候。此計不成,他又想起一計。既然先扳不倒這個漢人,那就先提高一下自己的地位再說。
“不過,二位首領,我倒是通過這段時間與明軍隊伍的天天接觸,從這個滴水不漏的‘鐵將軍’李成樑身上發現了一個致命的漏洞!”
“哦!是什麼漏洞?代善,你趕快說說!”
“以屬下對漢人的瞭解,他們一是好大喜功,二是隱瞞真相。所以,剛纔屬下去了一趟明軍大
營,發現他們的士氣還是受到了很大的影響,所以判斷他們絕對不只傷亡一百人。正好,藉着李成樑需要我們補充帳篷和給養損失。屬下就提出來,需不需要爲他們補充損失兵員!”
兩個首領都沒有說話,沉思了一會兒,纔對代善說道:“我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是想讓我們的士兵進入他們的營地,爲我們通報消息。”
代善大笑起來:“什麼都瞞不過兩位首領!”
王杲這時提出了異議:“但是,我們的士兵和他們的明顯不一樣,生活習慣等等都不盡相同,怎麼和他們融入到一起呢?”
代善這時候眯起了眼睛:“這個,就可以問我們的龔大軍師要人了!”
覺昌安和王杲都是一愣:“問他要人,這是什麼意思?”
代善微微一笑:“大首領!本來龔正陸只是一個流亡的人,是您收留了他,才讓他有了今天的地位。到現在爲止,他至少已經有五六個親戚在咱們的軍隊中了吧?”
覺昌安點了點頭:“確實是這樣!他的親哥哥,還有幾個堂兄弟,都在咱們的軍隊中任職。不過,爲什麼說起這個呢?”
“龔正陸的哥哥龔正卿,現在已經做到驃騎將軍。而且,龔正陸提出,若想真的戰勝漢人,必須徵召漢人入伍。現在我們的建州女真騎兵,散落到各營的漢人,至少已經達到一千人。而龔正陸和龔正卿最近還向您二們提議,準備建立漢人單獨成營的部隊。”
王杲呆呆地看着代善:“對!確實有這麼回事。代善,我說你這個轉得飛快的腦袋瓜子到底想說什麼,別藏着掖着了。竹筒倒豆子,有什麼就趕快說出來吧!”
覺昌安這時笑了,看了王杲一眼:“我們的‘女真智多星’,是對我們現在漢人隊伍的忠誠度產生了懷疑。他想讓龔正卿帶一百漢兵,去補充李成樑損失的兵員,既消除他們的顧慮,又可以測試龔正卿和這些漢兵的忠誠度。一石二鳥!”
“嗯!”王杲沉思了一會兒,擡起頭來看着覺昌安:“我覺得代善的這個計策可行,既然連龔正陸軍師此次的策略都失敗了,我們不妨換個角度試試別的辦法!”
“好!那就這樣吧!代善,就照你剛纔說的辦!”
“是!”代善計謀得逞,心裡樂開了花,單膝點地受命,正準備站起身來往外走。這時就聽見門外守衛叫喊了一聲:“軍師回來了!”
代善大吃一驚,急忙站起身來和兩位首領站在了一起。
只見一襲漢裝的龔正陸搖着鵝毛扇子走了進來,在門口還驚訝地問了一句那幾個衛士和美女:“怎麼你們幾個都出來了?誰在裡面啊?”
衛士尷尬地回答了一句:“是代善將軍。”這時候,龔正陸已經走進大帳,看到了代善。見到他閃爍的目光,先是吃了一驚,繼而很快穩定了情緒,笑着問了一句:“代善將軍,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是前方阿諾維他們得手了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