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幾個時辰的路,宗洋覺得自己體內似乎有火在燃燒,而且走路不穩像是要飛起來一樣,他停下腳步又覺得周身像有無數的蟲子在叮咬,他現在整個人都好像不完全是自己,他要急欲發泄,以竹代劍,仗劍而立,他默默地記得在洞中中一丹教他的劍訣,他也不明白那劍法叫什麼名字,中一丹還未向他說清楚就奄奄一息去世了,所以他也不管什麼劍法名字,照劍訣練習就行,一劍使出他就覺得身體好像輕鬆多了,劍法也神奇莫測,點刺砍削,進退跨越,無一不是一石激起千層浪,但見被他劍鋒掃過的竹竿皆像被刀刃砍過一樣齊刷刷地從空破裂開來,宗洋驚得連嘴都合不攏,又一道劍光飛出,但見塵土飛揚巨石崩裂一顆碗口粗細的古樹竟搖搖晃晃從中一折爲二,宗洋乾脆丟下手中竹枝,一趟橫拳打出,只覺威力增加了數十倍,以前出拳軟綿而無力,現在出拳但覺渾身有使不完的力氣,一拳打在腳下的一塊磨得棱角四方的巨石,但見石沫橫飛,自己的手竟然一點事都沒有。
就這麼折騰了幾個時辰,覺得身體也清爽了許多,不再像先前那麼難受,就在他躺在樹下想小眯一會兒,突然聽到林內有人說話,他本來有些睏意此時一個機靈坐起來聽來人是什麼來路,密匝匝的灌木叢擋在了一條小道的兩邊,宗洋直到此時才直到這裡還有一條小道,路面砌滿了不大不小的鵝卵石,剛纔自己體內難受至極倒並沒有留心這些,他躲在一口大樹後面眼睛盯着前面的道路,路上隱隱約約出現了兩個人影,但見這兩個人影慢慢地向他這邊走來,宗洋屛住呼吸聽兩人的腳步已到了他的前面,就在他前面不遠處的一處凹坑裡蹲下像是在等什麼人,遠遠的也看不清楚他們長什麼模樣,只看到好像是一個五十歲左右的人和一個年輕人,其中年輕一人背後揹着一張大鐵弓。
這張大鐵弓不禁讓宗洋想到了鐵老太太那張縱橫武林的弓,怎麼到了這兩個小子的手裡了,心中驚駭未定,只聽年老的那個人道:“你說那個老太婆要是發現她的吃飯家伙不見了會不會氣的暴跳如雷呢?”
年輕人嘻嘻一笑,得意地道:“這個老傢伙就憑着這張弓霸道逞強,爲非作歹,現在我倒要看看她還有什麼能耐”
年老的那個聲音又道:“咱們也不能小瞧這娘倆,聽說那瞎子兒子比他老孃還要惡毒百倍,出手無情,招招奪命,也是一個厲害的主兒啊”
年輕人壓低聲音道:“再厲害的主兒今天也讓他進得來而出不去,這麼密匝匝的一片樹林,一個老太婆領着一個瞎子,就算長了翅膀也飛不出咱們的手心”
年老的那個人摸了摸手中的紫魚皮寶劍道:“還是小心一點爲妙,可千萬別偷雞不成蝕把米,讓他們搶着先機”
年輕人不情願地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不屑一顧的表情道:“你多慮了吧,我倒要看看他們到底又多大能耐”
他們說話間突見遠處又走來一老一小,一個老婦人和一個年輕的後生,老婦人走路踉踉蹌蹌走得很慢,年輕人在後邊跟着,老婦人用一隻長竹竿拉着
他,看來是個瞎子,他們自從進入這片樹林以後就顯得特別的小心謹慎,每走一步都不忘四周看看凡是有能夠特別引起他們注意的東西,他們都會停下腳步不再向前,這樣一對戒懼戒慎的老婦人和她的瞎兒子也難怪這樣,本來江湖險惡,這麼多年來他們能夠生存下來自然是不容易的。
宗洋認得他們,他們就是他在魔靈地宮洞底聽靜愚說過的西門世家的鐵老太太和她的瞎兒子,當時雖然聽說他們殺人無數危害武林但對於他們的遭遇還是很同情的宗洋也未加留心,現在看到他們走來,心裡一驚,暗道:“他們怎麼會在這裡,他們來這裡做什麼”
瞎兒子一不小心踢到一塊大石頭險些跌倒,他沒好氣地道:“娘,你說這兩個小畜生偷您老人家的鐵弓幹什麼,我們和他們又無怨無仇”
老婦人正在側耳精心傾聽周圍的動靜,被他這沒來由的話惹得一臉不高心,只見她拉下臉來道:“現在想殺我們娘倆的人很多,若是每人有一條理由,那理由堆積起來恐怕也得有一籮筐,一天一夜也數不完”
老婦人拉着他繼續向前走,他們雖然走的很慢,但步履穩實,聲音又輕,如果你沒有看到他們的身影光靠聲音斷不可推斷出這樹林裡還走着一對母子。
越來越近了,隱藏在暗處的這兩個人看來也很緊張,他們的頭壓得更低各自都在捏着自己手中的武器準備隨時殺出去。
老婦人走到這裡忽然停下腳步,左聞聞右嗅嗅忽然道:“我已聞到鐵弓的味道了,想那兩個臭小子就在附近,待老夫尋到他們不把他們碎屍萬段決不罷休”
只見老婦人走到前面一片開闊處停下腳步,坐在一塊巨石上休息,瞎兒子坐在她旁邊也大口大口地喘着氣,樹林裡本來水汽就重而且空氣又不流通,到處都是殘葉腐爛發出的難聞的氣味。
頭頂上一顆古樹上有一窩鴉巢,母鴉以爲有敵人來襲,站在樹頂圍着巢邊嘰嘰喳喳叫個不停,鴉巢距離地面大約有三丈多高,本來熱浪不斷襲來,這下再加上這恬燥的聲音不免有些令人心煩意亂,瞎兒子下意識地擡頭看了看,聽音變形就知道那隻烏鴉呆在什麼地方,他對着老婦人道:“娘,這死鳥叫的人心煩亂,不如我把它打下來,看看兒本事有沒有精進”
老婦人閉上眼睛大約還沒有休息過來,也沒有應他。
瞎兒子以爲老婦人默許了,攤開手掌摸出一枚手指長的細針,擡頭又仔細地聽了聽忽然手一抖,手中細針如離弦之箭般飛出,穿過密葉,一針刺中烏鴉咽喉,鴉聲戛然而止,中針的烏鴉撲棱着翅膀當頭栽下,掉在地上掙扎着動了一下便沒有了動靜。
瞎兒子得意地走過去拾起地上一命嗚呼的烏鴉道:“這也怨不得小爺,誰讓你碰上我了呢?”
就在他反手要把已死的烏鴉扔進密林深處時,忽然對面射來兩點飛蝗石之類的暗器,專打他手上的筋脈,瞎兒子眼睛下了可耳朵卻好使的很,聽見劃破空氣的細微響動頓時一個翻身避開那兩點飛蝗石,他也不忘順着暗器來的方向隨手
投出一枚細針,細針穿破空氣‘奪’的一聲釘在了一顆樹皮上,兩個人已從樹叢中跳了出來。
瞎兒子嘿嘿笑道:“我還以爲你兩個憋犢子躲在背地裡吃屎呢,原來也會見人啊”
年輕人扯下背上的大弓一把扳爲兩截丟在地上惡狠狠地道:“你們這對爲非作歹的母子,今天爺爺不殺了你們誓不爲人”說着一把向瞎兒子的眼睛上摳來,同時腳上蓄積力量,雙邊進攻,瞎兒子聽到指縫間的風聲躲開上身卻不料腿上卻結結實實地捱了一腳,他疼得一條腿聳拉在地上另一條腿強力地支撐着,年老的那個人見狀又打出兩枚飛蝗石,年輕的那個人趁機又一腳踢出,這回瞎兒子只聽到下盤一隻腳風傳來,閃身躲避,卻不料本來已瞎的雙眼忽然打進兩枚滾燙的飛蝗石,他這下捂着雙眼倒在地上疼的哇哇亂叫。
就在這時突聽一直坐在巨石上歇息的老婦人大喝一身道:“夠了,怎麼?欺負我們孤兒寡母欺負到頭上了,我們怎麼得罪你們了,爲什麼放我們不過?”
老婦人別看年邁體弱,可是一雙三角眼裡爆射處凌厲的光芒,讓人不寒而慄。
年輕人用腳踢了踢地上被折斷的鐵弓道:“你也不問一問你那寶貝兒子都幹了些什麼,允許他爲惡,就不允許我們找他算賬?”
老婦人平息住怒氣道:“那你們倒說說,他到底幹了什麼惡事,若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小心老夫擰下你們項上人頭”這句話恩威並存,既有讓他們表白的機會又有威脅的手段。
宗洋在密林深處把這一切看的清清楚楚,這時忽然感到背上被人輕輕地拍了一下,他警覺地翻頭一看,不禁讓他大吃一驚,原來是在魔靈地宮他遇見的小軒和冉靜,見她們倆還和當初一樣揹負長劍梳着丫頭的髮髻,宗洋瞪大眼睛道:“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小軒做了一個‘噓’的動作示意他看前邊精彩的表演。
宗洋這會兒還那有心情再看其他人,眼前的這兩個人就是一個謎,他在小軒和冉靜的臉上看來看去,冉靜有些不好意思小臉蛋紅撲撲的低頭假裝弄鞋子不再看他,小軒看他盯着自己看道:“我臉上有花兒啊,盯着看個沒完沒了”
宗洋接着她的話道:“你們倆不好好地服侍你們的宮主,跑到這裡來作甚?”
小軒在他腦門上拍了一巴掌道:“你還問我們,你跑來這裡又是作甚?”
宗洋覺得她簡直不可理喻,又側頭問冉靜道:“冉靜姑娘,你不像她那樣蠻不講理,你告訴我,你們怎麼會來這裡?”
冉靜畢竟有幾分女孩兒的氣質,淡淡道:“我們其實也是路過,看到這裡有人打架,所以跑過來看看啦”
宗洋道:“打架有什麼好看的?”
這時突聽小軒在一邊低聲道:“這不是那個天涯居士和那個天方畫戟少年嗎?他們怎麼和好了一致對外,真是難得”
宗洋道:“你認識呢個老太太嗎?她可是名氣大的很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