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太醫伸手到六阿哥的口中壓着他的舌頭,想讓他吐出來,但食物太大無法出來,我等得心急如焚,問道:“胡太醫,六阿哥他怎麼樣了?”胡太醫讓六阿哥趴下,一邊使勁拍着六阿哥的背一邊對我道:“回德妃娘娘,六阿哥吃得太猛,食物太大難以取出,若再不取出,恐怕性命堪憂啊。”我跪下磕頭道:“胡太醫,本宮求你了,救救六阿哥,再試試救他。”胡太醫扶起我道:“娘娘,使不得啊,不是老臣不救,老臣實在是無能爲力了,食物已經堵塞了氣道,現在六阿哥已經是彌留之際了。”六阿哥不住地抽搐着,翻着白眼,我抱起六阿哥哭道:“祚兒!本宮的祚兒!別離開本宮!不要啊!”四阿哥也被這一情狀嚇得不輕,大哭起來,皇貴妃安慰他道:“沒事沒事,弟弟只是睡着了,走,額娘帶你回宮。”皇貴妃說着要牽上四阿哥的手,四阿哥甩開皇貴妃的手,跑來摟住我哭道:“德妃娘娘,六弟他好可憐啊。”我輕輕撫着他的頭哽咽着,六阿哥停止了抽搐,胡太醫摸起六阿哥的手腕查看了一番,對我們道:“戌時二刻,微臣告退。”說着便退出去,我的腦子嗡地一聲,便暈了過去,迷迷糊糊聽見有人喊我:“娘娘!”“妹妹!”“德妃姐姐!”之類的話,而後便毫無知覺了。
慈寧宮內,昌貴妃跪在太皇太后面前誦讀着女論語:“……處家之法,婦女須能,以和爲貴。孝順爲尊。 翁姑嗔責,曾如不曾。上房下戶。子侄宜親。 是非休習,長短休爭。從來家醜,不可外聞。 東鄰西舍,禮數週全。往來動問,款曲盤旋。 一茶一水,笑語忻然。當說則說,當行則行。 閒是閒非。不入我門。莫學愚婦,不間根源。 穢言污語,觸突尊賢。奉勸女子,量後思前……”蘇麻心疼道:“太皇太后,都跪這麼久了,讓娘娘起來吧。”太皇太后轉着手裡的佛珠道:“讓她仔細跪着,六阿哥好好地,怎麼吃個餃子就給噎死了,偏生這餃子是她做的,哀家這麼教她,是想讓她以後安分些。”昌貴妃誦讀完畢,道:“太皇太后,臣妾讀完了。”太皇太后道:“起來吧,天色也不早了,你回宮去多抄些經文送去寶華殿給胤祚那孩子燒了。”昌貴妃恭順答了聲是便行禮告退,蘇麻道:“太皇太后,這事兒奴婢看,不怪昌貴妃,想是那孩子吃得太急了纔會噎着,德妃小主也怪可憐的,前不久剛失了女兒這會兒子又失了兒子。”太皇太后嘆氣道:“是啊。”
待我醒來時,通貴人坐在我牀前,我恢復視覺後見是她,忙坐起抱着她痛哭,她摟着我安慰道:“姐姐,來日方長,別再傷心了,你這麼哭,鴛兒也難過。”她說着也哽咽起來,我哽咽着道:“除了公主,本宮身邊就只有祚兒這麼個寶貝疙瘩,如今他教本宮白髮人送黑髮人,就這麼離本宮而去,本宮不甘心啊!”通貴人與我相擁而泣,這時,竹息來通傳道:“二位小主,貴妃娘娘來了。”昌貴妃到我牀邊跪下道:“妹妹自知罪孽深重,懇請姐姐原諒。”我道:“罷了,你也是一番好意,是孩子們頑劣,才導致這種後果,現在六阿哥已經走了,貴妃娘娘也不要太過自責。”昌貴妃忙喚過玻琴呈上一盒野山參,道:“姐姐,這隻野山參是妹妹封貴妃時候命婦們送的賀禮,妹妹一直捨不得用,如今六阿哥是因妹妹而去,妹妹一直很愧疚,這點心意還望姐姐笑納。”我微笑道:“多謝娘娘美意,芳若。”芳若應了聲接過盒子放好,昌貴妃道:“時候也不早了,妹妹還回宮去抄經了,姐姐好生歇息。”說着便轉身離去,我和通貴人朝着門口道了聲:“恭送貴妃娘娘。”
一個月的喪期結束之後,宮裡又飄着鵝毛大雪,皇上的御駕也浩浩蕩蕩地回了宮,聽說我的胤祚走了,料理完政務便來我宮裡,坐在我牀邊安慰道:“祚兒走了,德妃也不必太過悲傷。”我哽咽道:“可他是臣妾身邊唯一的兒子了,好不容易養到那麼大,他都會背唐詩了。皇上你知道嗎?當時臣妾就在場,眼睜睜看着祚兒被噎死無能爲力,臣妾沒能保護好他,臣妾好愧疚。”我說着便痛哭起來,皇上摟着我,嘆氣道:“朕也很難過,太子頑劣,朕給他起這個名,本想教他當太子的。”我一驚,皇上忙作噓聲手勢道:“朕從沒跟旁人說起過,可惜了,這麼個孩子。”我撲在皇上壯碩的胸脯裡哭着,皇上摟着我,吹熄了牀前的燭光,脫了靴子上牀道:“今兒個朕留下來陪你。”我當晚只記得,他的身子是那樣的溫暖,直到次日他走了,餘溫也沒降低,炭盆在噼啪作響,看着窗外的風雪,我的心情遲遲無法平靜。
鹹福宮內,皇貴妃對我們道:“如今諸皇子中大阿哥和太子都已長大,該是成家的時候了,皇上跟本宮說,要等過了年關就給他們選福晉。”惠妃笑得合不攏嘴道:“大阿哥這孩子,從小就懂事,如今也長大了,前不久皇上還誇他不收下河佃民的治河價償工費,誇他心繫百姓呢。他大喜的時候,姐妹們別客氣,想吃多少喜糖,都來永壽宮拿。”宜妃漫不經心道:“這還沒成婚呢,看把姐姐樂得,嬪妾身子不爽,想先行告退。”順嬪也起身道:“嬪妾也告退。”說着便與宜妃一同離去,榮妃微笑道:“真是恭喜惠妃了,兒子總算是出息了。”惠妃得意洋洋地笑着,皇貴妃繼續道:“眼下年關了,欽天監方纔說今年年關有天狗食月,萬望大家多加小心,本宮要去給太妃們送年貨了,各位姐妹自便就是。”我們一同起身福下道:“恭送皇貴妃娘娘。”待皇貴妃走後,我們聊了一會兒便各自散去。
待到月亮出現時,圍場的鐵籠裡不時發出犬吠聲和狼嚎聲,昌貴妃和定常在腹痛難忍,連夜叫人去請了太醫,這一邊,我們正忙着爲定常在接生,定常在害怕得尖叫起來,我安慰她道:“妹妹,沒事的,沒事的,放輕鬆,放輕鬆。”定常在哭道:“娘娘,嬪妾疼!疼!”敬嬪忙吩咐道:“太醫和產婆呢?怎麼現在還沒來?”我道:“方纔叫人去請了,這會兒應該來了呀。”這時,玉柔領着李太醫和產婆來了,產婆和李太醫先給我們行了一禮:“奴婢\微臣參見各位娘娘,娘娘們萬福金安。”我道:“免禮,快給定常在瞧瞧。”李太醫和產婆道了聲是便圍着牀準備着接生,另一邊,昌貴妃嘴裡咬着一個白布條,滿頭大汗用足了全身力氣在生產着,這一邊,定常在也在撕心裂肺地叫着,產婆不停地呵斥道:“用力!小主,快用力啊!吃奶的勁兒呢!快!用力啊!”李太醫對我們道:“娘娘,產房血腥,還望娘娘們迴避。”我道:“好,李太醫,你的醫術本宮信得過,定常在就拜託你了。”李太醫道:“是!微臣一定不負娘娘所託。”說着便提筆開着催產藥方,讓身邊的小蘇拉拿去抓藥煎藥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