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蛤蟆受到了趙五郎的認可,顯得十分高興,邊吐長長的舌頭,邊快速地點頭,而後口中哇地一聲又吐出一羣小蛤蟆,小蛤蟆嗖嗖嗖地往封閉齊雲飛和乾坤九劍的棺材跳去,這棺材之內設下屍道的符咒,一見有外物入侵,層層血水立即化作一條條血蛇翻滾而起,蟾蜍、長蛇皆屬五毒,以毒攻毒,倒也不失爲一個好辦法。
這青蟾、血蛇兀自纏鬥的你死我活。
屍僮面容扭做一團,嘶吼道:“青蟾,給我住手!青兒,快回來,青兒!”他叫了一陣還是毫無反應,趕緊瘋狂飛奔過來,雙手化作利爪,誓要把趙五郎活活撕碎。
趙五郎也學屍僮喝道:“蟾蜍闢兵!”
青蛤蟆雙眼之中精光閃現,急忙轉頭就要往趙五郎口中跳去,趙五郎突然想起,這蟾蜍闢兵是要蟾蜍跳到人的肚子裡,一起鼓脹才能發揮功效,立即覺得一陣噁心,急忙又喝道:“別,別,別,走開!走開!我不玩了!”
但這青蛤蟆一路緊追不捨,一心一意想要鑽進趙五郎的肚裡來完成任務,趙五郎急忙逃竄,青蟾、屍僮在後面一個追着一個,現場亂成一團。
青蛤蟆呱地一聲跳了過來,撲到趙五郎背上,它激動地狂跳着,左鑽右鑽,一心想要鑽進去趙五郎的肚子裡,趙五郎叫苦不跌,突然想起符籙裡解法咒的辦法,依葫蘆畫瓢捏了個解咒訣,喝道:“法散!”
青蛤蟆立即就停止不動,轉動着圓溜溜的眼珠子看着趙五郎,但就趁着這空擋,屍僮已經撲了上來一把抓住趙五郎的脖頸,冰冷道:“你以爲控制了青蟾就可以勝我了麼?”他猛地張開嘴巴,露出森森白牙,直接朝趙五郎咬了下去。
趙五郎大呼一聲,怒罵道:“你變態啊,用嘴巴咬我!”
一口之下,血肉翻飛,鮮血狂飆,趙五郎痛得哇哇大叫,他還要招呼青蟾來助陣,卻發現自己的喉嚨已經被屍僮緊緊抓住,根本出不得聲。這屍僮渾身僵硬如鐵,力氣又大的驚人,一手扼住趙五郎喉頭,一手化作手刀,朝着趙五郎的腦門就要劈下。
情急之下,趙五郎突然喉頭咕嚕一下,啐了一口……
濃痰啪地一聲黏到屍僮的右眼上,登時讓屍僮愣了一下,這高手較量從來沒人用痰來禦敵的,趙五郎完全也是手腳被制,被逼無奈之舉。
但不想這口痰還有奇效,屍僮楞了好大一會,還以爲這是個什麼厲害的暗器,待他反應過來時,趙五郎已經一把掀翻屍僮爬了起來。
屍僮大爲惱火,雙掌一振,指間的利爪伸長一尺多,如同巨大的鋼爪,瘋狂地往趙五郎身上拍來。
這一爪拍來,挾帶寒光陣陣,若是被抓到了,趙五郎必死無疑!他只覺背後一涼,陣陣雞皮疙瘩已經冒了起來。
就在這時,忽然,錚地一聲清嘯!
金光一耀,滿室生華!
屍僮滿臉驚異之色,一幅難以置信的表情,而後一道血線透了出來,出現在他的脖頸處。
這劍華正是齊雲飛的紫金監兵神劍。
齊雲飛躺在棺材之中,單手捏着劍訣,指着屍僮冷冷道:“屍道鼠輩,人人得而誅之!”紫金神劍呼嘯盤旋,又錚地一聲將屍僮直接釘在牆上,這一劍正中他的心臟,將他胸口捅出一個大血洞,竟是一劍斃命。
趙五郎驚魂未定,吐了幾口氣,才稍稍好轉,他見齊雲飛身上的屍符雖然解了,但右邊的琵琶骨還被烏金鎖鏈鎖着,想要過來幫他解開,齊雲飛卻道:“五郎,你先躲開點。”一道金光飛來,鐺地一聲,就擊斷了烏金鍊,齊雲飛從檀木棺材中跌了出來,癱坐在地上,喘息不止。
趙五郎見齊雲飛雖然傷勢頗重,但應該性命無虞,心中稍稍安了一些,轉念突然想起自己師父還在閣樓上與屍神君惡鬥,也顧不得扶起齊雲飛,叫了一聲:“遭了,我師父還在上面,雲飛你先歇息下,我趕緊上去看看。”轉身自己便往樓上飛躍而去。
那隻青蛤蟆一扭頭,也咕嘰咕嘰地跟了上去。
閣樓之上青光、金光四溢,早已經亂成一團。
這十八金甲銅屍固若金湯,將葛雲生層層圍困,硬生生地將這道壇結界撞得支離破碎,葛雲生臉色慘白如紙,已是強弩之末。
葛雲生見難以抵擋,索性解了結界,手中化出赤色五雷符,想要化守爲攻,他怒喝道:
“神通浩浩,聖德昭昭,借我九天雷火,斬妖除邪!急急如律令!”
雷火符拋在空中,紅光閃耀後,卻並未有雷聲響動,赤色符紙飄在半空中又掉了下來,葛雲生驚了一下,隨即心中已然明瞭,嘿嘿道:“爲了貧道,你這老狗也真是煞費苦心。”
屍神君依舊漫不經心地細細品味求液問津茶,道:“那是當然,我屍神君做事歷來有章有法,一絲不苟,來赴我宴席者自古皆無例外,只有一個結果。”
“那便是死無全屍!”
閣樓內陰風席捲,吹得燭火不滅反亮,火光暴漲,照亮了一些目不能辨的陰影處,趙五郎終於看到了屍神君所謂的苦心所在。
十八條巨大的黑色經幡沿着牆壁依次懸掛,屋頂上還吊着一個巨大的黑布華蓋,這些經幡華蓋之上俱是用血書寫了經文咒法,暗合了星斗之術,黑幡黑血,如夜中飛鴉,一片污黑。屍神君笑道:“血幡陣,本座可是許久未列出這個陣法了,聽聞葛雲生的破陣之法十分了得,本座今日特地設下此陣,就是想親眼看看,你葛雲生如何破我的血幡陣。”
這血幡陣便是以屍血爲引,以經幡爲陣,將活人困在陣中,不斷吸取生人血氣,直至生人乾涸而死,凡是在血幡陣中被吸乾精血而亡的人都會化作屍神君的血屍,這術法正是惡毒至極的法門。
葛雲生冷冷道:“傳聞血幡之所以是黑色,是因爲長年累月浸染鮮血,層層覆蓋,最後烏黑如墨、陰邪暴戾。要修得這十八面黑血幡不知道要殺掉多少無辜之人。”
屍神君搖搖頭笑道:“無辜之人?若是隻殺手無寸鐵的無辜之人哪裡有意思,我這十八面黑血幡上浸染的都是頗有修爲的正道人士,只有這樣純陽的精血才能讓我的血幡威力無窮!”
血幡陣內,早已是另一番天地。陰氣阻隔,葛雲生的符籙引不來天地雷火,五雷咒自然難以發動。
金甲銅屍又飛撲而上,趙五郎情急之下,喝道:“青蟾奪舍!”
咕咕兩聲,青蛤蟆哇地一聲又吐出一堆小蛤蟆。這些小蛤蟆雖然威力不大,卻都是吞噬之物,一隻只活潑亂跳地鑽進金甲銅屍的體內,不多會就見刀槍不入的銅屍迅速萎靡收縮,這些蛤蟆竟然連屍身也能吞噬。
以青蟾破除金甲屍陣,居然恰到好處。
葛雲生疑惑道:“五郎,這蛤蟆怎麼被你收服了?”
趙五郎拎出手中的伏虎寶印,笑道:“是這個寶貝!我往它腦門上一印,它就聽我的話了!”
葛雲生一瞧那伏虎寶印,覺得十分眼熟,就是想不起是個什麼出處的寶貝。
屍神君喝道:“屍僮的低劣手段也想用在本座身上麼?區區五毒伎倆,且看看我破法!”他一揚手,一片黑血撒了出來,這黑血一撒到銅屍身上,原本萎縮的銅屍立馬金光大漲,體內蛤蟆只只慘叫,不一會兒就化作焦黑的灰燼,趙五郎驚了一下,一招呼,那青蛤蟆直接朝屍神君飛撲過去。
啪地一聲,屍神君就捏住了蛤蟆的脖頸,冷冷道:“小小毒蟲而已,能耐我何?”
趙五郎喝道:“青蟾闢兵!”
青蛤蟆呱地一聲鼓脹起來,屍神君哈哈笑道:“闢兵?可惜本座的術法不是普通的百兵!”他再用力一捏,青蛤蟆就咕咕咕地慘叫起來。
趙五郎暗叫不好想要收回青蛤蟆,卻已來不及,屍神君單手化指爲爪,一把撕破青蛤蟆的肚皮,青蟾呱地一聲,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迅速萎縮,那一張人臉乾涸成殭屍模樣,垂在一旁,動也不動。
屍神君將青蟾丟在一邊,哈哈哈狂笑道:“我屍道纔是萬法之尊,今夜就讓我的屍道術法盡情綻放華彩,叫你們這些正道螻蟻好生瞧瞧,何爲通天徹地之法!”
金甲銅屍個個金光大漲,徑直朝葛雲生師徒飛撲而去,葛雲生飛出一道藍色符文,準備捏起五嶽陣訣,但是這訣剛捏了一半,就覺心口一陣劇痛,胸口內血氣翻涌而出,哇地一下噴出一口黑血,血黑如墨,黏稠如膠。
也不知這是墨蟲的反噬,還是這黑血幡的威力。
屍神君哈哈笑道:“看來你還不知道我這血幡陣的威力,污血最克正道之法,你的道法越剛猛,這陣法對你的反噬就越大,符籙之法今日便算是滅在本座手中了!”
葛雲生只覺自己體內真氣完全被這血幡陣壓制住,不單天地引雷之法不能施展,就連稍稍霸道強橫的法咒都施展不出。
金甲屍飛撲而上,二人躲無可躲。這符籙之威,今日當真要滅在屍道手中了麼?
忽然,閣樓下傳來一陣清喝:“乾坤借法,紫金化劍!破!”金光從閣樓木板上衝天而起,直接將閣樓木板悉數撕成碎片,金甲銅屍,葛雲生和趙五郎紛紛跌落樓下,滿屋煙塵瀰漫,屍神君身子一旋,早已飛到黑色華蓋上,冷眼睥視下方。
齊雲飛再捏劍訣:“乾坤借法,紫金烈焱,俱化神劍,斬!”烈焱和金光劇烈暴漲,火龍口銜神劍,在屋內迅速遊走,如翻江倒海,摧山拔嶽,金甲銅屍雖然堅韌,卻也抵不住紫金烈焱之威。
屍神君讚道:“好個奇才!若非你是正道門徒,本座定要你做我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