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的人大爲不快,冷冷道:“怎麼,你還不放心我,竟還喊了其他人過來?”
玄天明道:“你覺得我是這種人麼?”
那人口氣越發的疑慮道:“但這其中明明有幾個戲法師?這你怎麼解釋?”
玄天明嘿嘿笑道:“這幾條狗只是聞了肉香自己跑過來罷了,庭院進狗,不如關門殺了便是!又有什麼要緊的!”
那人道:“既然如此,此事便與我無關,也不算你我合作範圍內之事,我看我還是先行離去的好。”
玄天明道:“嘿嘿,有事便溜之大吉,無事便坐享其成。說來不過是幾條不成器的狗奴才罷了,怎麼小侄竟怕成這樣?”
那人站起來,不屑道:“區區幾個戲法師,何懼之有,只是現在我還不想讓人知道你我在此交往,事情未成之前,守住秘密只怕比什麼都重要吧?”
“再說,就這幾個戲法師,恐怕還不需要我來幫忙吧?”
玄天明點了點頭道:“我不過是玩笑之話罷了,你先走吧,這是我門派內的事,自然是我自己來解決!”
說話間,這閣樓已經嗶嗶啵啵作響,似有千軍萬馬踏來一樣,一把把灰塵已經從樓頂上落了下來,原本遮得嚴嚴實實的竹簾開始四處飄動,一道又一道的陽光從縫隙中透射進來,像一把把利劍一樣直穿室內。
“天明老賊,你毀我雲機社,今日就是你的死期!”有人在外頭叫喝道。
“玄天明,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天明老兒,還不快快投降,我等念及舊日情分還能留你一個全屍!”
……
這外頭叫殺聲已經此起彼伏,玄天明卻依然安坐不動,似乎根本沒把這些人放在眼裡,他冷冷道:“就憑你們?不如,今日就將你們這些殘餘戲師都清除乾淨吧,也算給你們雲機社清理門派!這叫一乾二淨!”
清風閣內殺機四伏,大戰已是一觸即發,而大街上依舊一派懶洋洋的氣氛。
楊家冰鋪前,百無心獨自走過去買冰瓜,她說有一種新出來的瓜特別香甜,要齊雲飛就在這裡等她。
齊雲飛靠在一棵粗大的柳樹下,風吹動翠綠色的柳梢,偶爾拂過臉龐,有一絲絲的酥癢,陽光有些刺眼,照得人有些眼暈,也有些犯困。
齊雲飛剛想要閉上眼睛,忽然他看到了兩個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人。
趙五郎和施小仙!
齊雲飛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瞪大了一圈。
“雲飛……好久不見。”趙五郎看來早就發現了齊雲飛,只是一直猶豫要不要過來,這樣被發現了,他有些不自然地打了個招呼。
“雲飛,你怎麼穿了這麼黑的衣服,大夏天不熱麼?”施小仙倒是依舊如故的熱情。
齊雲飛原本緩和的臉龐又立即冰冷如霜,他冷冷道:“關你們什麼事?你們來這裡做什麼?”
施小仙關切道:“我們肯定是來找你啊,雲飛,玄天明真的不是什麼好人,你跟着他很危險,他是不是給你喝了迷魂湯了,你怎麼會這麼相信他!”
齊雲飛冷笑道:“你們千里迢迢找來就是要告訴我這些?嘿嘿,我齊雲飛做事難道還需要你們來指指點點麼?真是太可笑了!”
“雲飛,你……”趙五郎竟氣得語塞難言。
齊雲飛冷笑一聲,站直了身子,就想往回走,臨走前又扔下一句話道:“趙五郎,我奉勸你一句,如今正邪兩道的人都在找你,可不要這麼招搖地出來!”
趙五郎原本一見齊雲飛還有幾分故人相逢的喜悅,但沒想到二人一見面,齊雲飛就又是一副冷冰冰的面孔,他心裡就氣不打一處來,登即也不高興道:“我們再招搖那也是正道弟子,你如今認賊作父還不自知,你還不知道醒悟嗎!”
齊雲飛眼中寒光一閃,喝問道:“趙五郎,你說誰認賊作父?!”
趙五郎也直接盯着他道:“是你,我說得就是你!玄天明會害死你的,難道你還看不出來麼?”
齊雲飛猛地一拍劍匣,眼中殺機陡現:“趙五郎,你嘴巴給我放乾淨點,我現在命令你快滾出我的視線,不然休怪我不客氣了!”
趙五郎也是血氣方剛的少年,他一受刺激,也怒氣衝衝道:“怕你什麼!齊雲飛,昔日你還不是敗在我手下了!你有神劍在手又能怎麼樣?”
“趙五郎!你找死!”齊雲飛怒不可遏。
“你們別吵了,怎麼一見面就吵架了!”施小仙急忙擋在二人中間想要勸住兩個。
但這二人已是劍在手中,箭在弦上,眼看就要一觸即發,突然嘭了一聲巨響,整個街道都抖了一下。
不遠處的閣樓炸出了一個窟窿,幾道人影已經翻飛到清風閣頂上廝打了起來。
“師叔!”齊雲飛驚了一下,急忙收劍往閣樓處奔去。
“齊雲飛,你給我站住!”趙五郎大喝一聲,就堵住了齊雲飛的去路,他心想若是齊雲飛過去了,難免要被雲機社戲法師圍攻,到時候是生是死誰也保證不了,而且今日趙歸真若能殺了玄天明,齊雲飛自然也就不會再受人蠱惑,也不會這般執迷不悟了。
所以,他必須攔住齊雲飛!
“趙五郎,你給我滾開!”齊雲飛怒罵道。
而身後的百無心聽到爆裂聲,也衝了過來,她叫道:“雲飛,怎麼了!”
齊雲飛道:“無心,此事與你無關,你不要過來!”
但百無心已然掠動身子,不過片刻就飛了過來。
而此時,閣樓上出現的戲法師越來越多,妙月郎君、毗襤婆、段昊、陸十一、陸十二等十餘個戲法師悉數出現,各色道法層出不窮而來。
按理說這些戲法師都擅長在深夜行事,尤其是妙月郎君、毗襤婆之流,更是要借月影殺人,但趙歸真深知,玄天明的墨魘和墨劍術都是在至陰時威力最大,只有正午時分威力最弱,所以才刻意挑選正午之時發動偷襲。
而更關鍵的是,正午時分,趙歸真體內的墨蟲威力最小,這樣他才能最大限度地發揮出他幻術的威力,不被玄天明所控。
毗襤婆一抖手中的皮影,一個個影子劍客藉着正午的陽光掠動而出,毗襤婆笑道:“社主當真英明,卻不想我的影子戲法在烈日下竟然更清楚!”
這影子劍客各個形狀分明,飛舞刀劍圍着玄天明羣劈而去,另一邊,陸十一、陸十二兄弟急忙丟出手中的布偶,卻是兩隻棉布稻草紮成的胖娃娃,這娃娃墜地即猛長三四丈高,化成兩隻兇狠的巨人也朝玄天明拍打去。
玄天明身姿急旋,一道道墨浪狂旋而出,只是一招便擊退了毗襤婆的影子劍客,又一劍便劈掉了一個巨人偶人的腦袋。
“都是廢物!”玄天明叫罵了一聲,便御劍朝毗襤婆殺去。
“遁!”毗襤婆叫了一聲,立即隱身到影子裡,這正午時分處處都是陰影,毗襤婆借影逃遁也不知道躲到哪裡去了。
再一轉眼,這人又從另一處顯露出來,又招呼影子劍客來騷擾玄天明。
玄天明冷笑一聲,一劍再度擊退這些劍客,故意言語刺激道:“毗襤婆,你年事已高怎麼也來趟這渾水,不怕晚節不保麼?”
毗襤婆呸了一聲道:“老身活得也差不多了,怕什麼晚節不保,倒是你這個滿腹野心的傢伙,就連老身也看不下去!”她再度抖動手中的皮影,越來越多的影子圍了過來,玄天明高高躍起,躲過影子的圍攻,他運足真炁瞧見了一個空隙,正欲一劍擊殺毗襤婆。忽然。空氣中傳來一陣爆裂之聲,這聲音直穿耳膜,叫人耳鼓內一陣吃痛,再一擡頭卻見一道強勁的亮白光柱就飛射過來,正是神箭手段昊射來了一箭。
段昊站立在幾十丈外的城樓上大喝道:“玄天明,試試我的神箭如何?”
這段昊背上只有白、赤、金三支神箭,分別名曰虎魄、鳳翎、龍吟,一箭威力大過一箭,這第一箭正是虎魄箭!
只見這一箭光柱疾馳而來,箭在半路突然就化作一頭奔馳的猛虎咆哮震天,果真有烈虎的氣魄!
其實論內力,段昊遠不如玄天明,但一人在明,一人在暗,段昊突施冷箭,就算是高手也淬不及防。而且他的箭,號稱這大宋第一神箭!不單是射術精準,更重要的是,這三支神箭都是上古留下的神器,每一箭都足以射殺一名超一流高手!
眼見虎魄襲來,玄天明急忙飛出一劍,錚地一聲,這一劍直接將這猛虎刺個正着,兩股力道劇烈地碰撞在一起,無數白光四射而出,這虎魄神箭的威力竟然一下子就將玄天明的墨浪都擊退幾丈。
玄天明微微一驚:“這第一神箭手果然名不虛傳!”
段昊不等玄天明喘息,眨眼之間拉弓搭箭撥絃,又射來第二箭,這箭正是硃紅色的鳳翎箭。
箭如飛鳥穿心,勢如鳳舞九天。
漫天的紅光一收,匯聚成箭矢的鋒芒破空而來!
衆人只見這一箭的光柱火紅如血,紅光之中似有無數的鳳羽緊裹其中,玄天明立即捲動墨浪化作墨柱來抵擋,黑色紅色的光芒閃爍不停,互相搏鬥,竟是難解難分,玄天明突然加大力道,墨浪反向急轉瞬間就湮沒了這鳳翎箭。
眼見這紅光就要被墨浪所淹沒,突然這鳳翎箭在浪花中炸裂開來,一支長長的箭羽如同鳳尾開屏一般,變成九支一模一樣的利箭,九箭徑直破開墨浪的保護,在空中四處穿梭後,又匯聚成一支利箭直殺玄天明跟前。
玄天明忍不住讚道:“好厲害的箭!”
毗襤婆也喜道:“這箭必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