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幾階側旋的象牙白樓梯,淺輕的腳步混在其他的腳步聲中,安靜得可以忽視到悄無聲息,從前面的兩間酒吧門前走過,轉進第三個門,進門的吧檯,劃清了和外間喧囂的兩隔界限,緊接着又有人進了酒吧,大家好奇的眼神,便追隨着打量,看見是自己人並不是客人,若蘭在忽然間有些低落,隨之而來的,是起起伏伏,指指點點的哈欠。

王小飛調勻剛剛小跑進門的稍許氣喘。扭頭望了望坐在靠窗邊的韓秀麗,看着她額頭也有些汗跡,但神情恬靜,周遭的低沉沒有引起她的不適,燈光透過高高低低懸掛的水晶忽明忽暗的在她臉龐上閃爍着。

他們回來的時候,發現木可兒居然已經回來了,韓秀麗甚至沒有力氣去詢問她是如何逃脫秋哥他們的責難的,韓秀麗此時感覺自己周身暖暖的,安全的感覺,酒後的虛脫變成一種昏昏欲睡的走神,韓秀麗擡頭望着那些水晶,閃閃爍爍之間,瞳孔收緊,又一次在眼簾裡揚起了那個藍色的夢境,她常常夢見自己周邊是無窮無盡的藍色的水,不斷不斷的涌向自己,水裡有一朵朵盛開的火花,在自己身體四周爆炸着,無聲,但炸裂的影像卻是那麼的可怖,她努力躲閃着,努力向前不停的劃遊着,想要逃離這個該死的水域。火花出奇的沒有灼人的熱感,但這片水域也出奇的彷彿沒有邊緣,無窮無盡。

若蘭一個人拿着歌本,來到舞臺中央,看着空蕩蕩的場子,深呼吸一口氣,情緒進入,開始唱歌。阿杜正好經過調音室,聽見天籟般的歌聲,於是探出頭去看,竟然看見是若蘭。

若蘭的歌聲吸引了更多的人,可兒,秀麗,曉楓,湘湘,婷婷等人都陸續來了,大家紛紛豎起大拇指,誇她厲害。

慢慢的大家聽得很投入,然後越來越靠近舞臺,越來越多的人把最靠前面的阿杜都擠着掉下了舞臺,阿杜跌落在酒吧大廳裡,還撞到了兩張椅子,撞翻了一張桌子,這些雜音打破了若蘭一個人的天籟國境。

“不好意思,打攪到你了”阿杜從混亂中爬起身來,一臉很抱歉的樣子。雖然若蘭的歌聲停止的,但是所有聽過她唱歌的戀空的自己人都忍不住衝了出來,擁抱若蘭,剛剛唱完歌的若蘭有些困窘地看着興奮的大家。

“若蘭,你還有這一面啊?沒想到啊!”韓秀麗強打起精神衝她愉快地微笑。

就連曉楓也不住地感嘆“原來我們的王牌在這裡哪!”

“若蘭,你真是深藏不露啊!”連木可兒都伸出了大拇指。

“真是太好聽了!”阿杜已經激動到無與倫比,手足無措。

倒是若蘭反而被大家說到臉紅,誇得不好意思了起來。

韓秀麗上前輕輕拉住她的手,鼓勵道“繼續唱啊,我們都等着聽副歌!”

“不行拉!”若蘭面有難色。

韓秀麗有些莫名其妙“怎麼不行?你剛剛不是唱得挺好的嘛。”

衆人也隨聲附和“你可以的!唱啦!”

韓秀麗趕緊轉頭吩咐道“阿杜,你去放音樂。”若蘭看着大家持續地誇獎,衆人的聲音頓時變得像另一個世界,緩慢而怪異。若蘭居然都能聽見自己緊張的心跳聲。音樂再次響起,衆人滿臉的期待,但是前奏已經過了,若蘭都還沒開口唱。

“若蘭,不要害怕,你可以的,唱吧。”韓秀麗又一次捏住她的手掌鼓勵。

若蘭點點頭,勉爲其難的好不容易張開口唱,卻總不不在調上,衆人邊聽着邊集體露出失望的表情,這樣的表情讓若蘭更加困窘,更加唱不下去了。

韓秀麗不甘心,她對調音室遠遠招了招手“阿杜,重來!”

木可兒也出言鼓勵“若蘭,勇敢一點,你的聲音很好聽啊,你就把你正常的一面表現出來就可以了。”

曉楓也在一旁連連點頭“你要是不想看我們的眼神,可以看着我們的額頭,這樣就不會那麼緊張了。”

“若蘭,加油!”韓秀麗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然後讓大家紛紛離開遠一點,只把舞臺留給若蘭一個人,等待着她的再次演唱。前奏響起,衆人很努力地聽,若蘭深呼吸一口氣,開始唱,但是卻基本聽不見她的任何聲音。

“大聲點”韓秀麗抿了抿嘴脣,大聲着對若蘭揮手。若蘭用力捏緊了自己的手指,努力地稍微大聲一點,但持續不了多久,她又控制不住自己的緊張,聲音又變小聲了,唱到副歌那個衆人期待着個高音,居然唱不上去。明明剛纔還表現得很好的,經過三番五次的示範衆人都很失望,若蘭看着大家的樣子,再也忍受不足,困窘地捂着臉跑下臺去。

“跟我來!”阿杜心疼地跟了上去,拉住若蘭的手。

出了酒吧門,兩人手拉着手跑了很久,在所有力氣都彷彿用完的時候,他們已經跑到遠遠的昆玉河邊上了。

“累了麼?”阿杜拉住若蘭的手率先停了下來,他知道再跑下去,若蘭的體力肯定就會不能支持了。說着,他打了電話,請了劇組的導演過來,他要和若蘭一起完成一段殉情的戲份,他要讓若蘭真正感受一次臨死前的感覺,儘管是演戲,但要做到完全的真實。

“嗯”若蘭點點頭,爲了能夠鼓起勇氣能在大家面前唱歌,她答應了下來,她擡頭看着自己身邊的夜景,這個夜晚的昆玉河很安靜,在昏黃路燈的照耀下,波光粼粼的河邊異常的美麗, 若蘭放開阿杜緊握自己的手指,他們兩人站在石橋欄杆外,手抓着欄杆面朝河面,欣賞這美好的河景。

等到一切準備就緒之後,阿杜調勻自己的呼吸回頭望着若蘭,若蘭看起來十分猶豫,爲了討好她,他就厚着臉皮深情地模仿起《泰坦尼克》裡的情節。

“you jump i jump remember?”他還耍帥地掠了掠自己的劉海。

若蘭看了他一眼,虛弱地笑了笑。

“等下聽我的口令。”阿杜有些撒嬌地又一次拉住她的手。

若蘭點頭,但因爲他的湊近而表情有些尷尬的僵硬。阿杜便鬆開一隻手,鼓勵地拍了拍若蘭的肩。“不要擔心,你一定能做到!一,二,三…… ”阿杜數完,自己就義無反顧地跳下了昆玉河,但若蘭卻在因爲害怕而始終緊緊地拽住了河邊的玉石欄杆!

“停停停!”正當阿杜撲通一聲入水的同時,導演的怒吼就已經從監視器後面傳了出來。

若蘭身後就傳來副導演的喊聲,若蘭緊張而無辜地回頭看他,導演表情微怒“你幹嘛不跳?這場戲是在講兩人一起殉情,殉情你懂不懂?!你以爲是inception(盜夢空間)啊,you jump, I don’t jump?(里奧納多跳,他老婆沒跳那段)”

若蘭連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場工卻及時驚呼“遭了,那個羣演好像不會游泳!!”

經場工提醒,若蘭和導演他們這才朝橋下看去……只見阿杜完全不會游泳,在河裡苦苦掙扎。場工趕緊扔了救生圈下去,但阿杜卻夠不着……若蘭看着萬般焦急,眼見阿杜已經撐不住,快要沉下去時,她終於鼓起勇氣,鬆開手跳了下去!伴隨着自己的高分貝尖叫,若蘭落水……入水後,立即開始找尋阿杜的身影。

阿杜都已經快要沒勁了,還好若蘭此時趕了過來,在水中緊緊地抓住了他的手,若蘭費勁全身力氣才成功和阿杜一起抓住救生圈等待救援……上岸後,阿杜全身疲軟地躺在草坪上,若蘭呆坐他身邊。

緩過氣來的若蘭用力地捶打了一下阿杜“你不會游泳你跳什麼河啊?”

兒此時的阿杜只懂得衝若蘭傻笑,看着傻笑的他若蘭突然心裡發酸,靠過去緊緊摟住阿杜。

受寵若驚的阿杜抱着若蘭,笑得更傻了……

“沒見過你那麼不專業的羣演,今天沒飯吃!”看着他們兩個在那裡膩膩歪歪的,導演怒火中燒地過來指着他們倆教訓。

冷得發抖的阿杜看着內疚的若蘭,連忙安慰她“沒事,被導演罵兩句算不了什麼。倒是你啊,唱歌那麼好聽,卻要把自己的美麗藏起來。”

“其實,我也不想的,只是不知道爲什麼,我一看見人就害怕!”若蘭低頭解釋道,阿杜就很溫柔地幫若蘭擦着溼掉的頭髮。“其實我很瞭解你的感受,我最初做羣演的時候,也跟你一樣戰戰兢兢的,做事小心翼翼,放不開,所以整天被導演罵。越被導演罵就越怕,越怕就越演不好,越演不好就越被導演罵.......”

“你到底想說什麼?”若蘭有些不耐煩的打斷滔滔不絕的阿杜。

阿杜輕輕笑了笑“後來我明白了一個道理,每個人都有一個自己舒適的心理區域,如果你要突破自己,必須打破這個舒適的區域。換句話說,我是演員,你是歌手,不流露感情,把自己表達出來,又怎麼打動觀衆?”

聽完他的話,若蘭握着阿杜的手,阿杜也對自己的演講很得意,嘴上強忍着笑意,並且還要裝得很義正言辭的樣子。

“你講得好有道理哦!”若蘭不住地點頭。

“那當然,不然我看《演員的自我修養》是看假的啊?雖然我只是一個羣演,而且整天被人打,也沒什麼感情戲,但是被人打,也要像被真人打得很慘的樣子,我很有理想的,我不會放棄的,總有一天,我一定會站在男一號的位置上!”阿杜自信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嗯,我相信你能的。”若蘭把頭輕輕靠在他寬闊的肩上。

阿杜內心狂喜“若蘭,你根本就不用努力,你只要讓自己自然綻放,你就可以輕而易舉地站在萬人矚目的舞臺上!”

“阿杜....”若蘭感動得有些哽咽。

“若蘭.....”就連阿杜也有些不能自持,用力抱緊若蘭的身體,他們把一切都忽視掉了,美麗的夜景,發怒的導演,正在工作的劇組人員,這些都不管了,彷彿天地之間只剩他們兩個人,只剩下他們自己。

(五)(四)(七)(六)(一)(七)(一)(八)(七)(五)(一)(八)(九)(四)(四)(五)(二)(三)(五)(六)(二)(九)(二)(二)(二)(七)(二)(四)(五)(一)(一)(八)(七)(六)(六)(二)(四)(二)(三)(四)(八)(七)(六)(五)(二)(七)(七)(一)(六)(一)(八)(四)(二)(三)(二)(四)(二)(五)(六)(四)(六)(三)(九)(三)(七)(八)(六)(九)(五)(九)(五)(三)(五)(九)(一)(三)(七)(七)(五)(七)(三)(七)(三)(三)(六)(二)(四)(九)(一)(七)(八)(八)(三)(四)(三)(三)(六)(六)(八)
(五)(四)(七)(六)(一)(七)(一)(八)(七)(五)(一)(八)(九)(四)(四)(五)(二)(三)(五)(六)(二)(九)(二)(二)(二)(七)(二)(四)(五)(一)(一)(八)(七)(六)(六)(二)(四)(二)(三)(四)(八)(七)(六)(五)(二)(七)(七)(一)(六)(一)(八)(四)(二)(三)(二)(四)(二)(五)(六)(四)(六)(三)(九)(三)(七)(八)(六)(九)(五)(九)(五)(三)(五)(九)(一)(三)(七)(七)(五)(七)(三)(七)(三)(三)(六)(二)(四)(九)(一)(七)(八)(八)(三)(四)(三)(三)(六)(六)(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