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韓秀麗帶着很正常的微笑,從天台跑下來之後,就拉着若蘭去了街角的一家公共澡堂。若蘭因爲始終沒有追問到韓秀麗,她到底要給阿杜介紹哪個女生,在進澡堂的門的時候都有些語無倫次了“吾懼艾!”

“什麼意思?”韓秀麗愣神兒的回頭問她。

若蘭掩住自己的嘴巴笑“我是在說我怕啊!”

韓秀麗更加疑惑了“怕什麼?”

若蘭說“人多呀”她掐緊了韓秀麗的胳膊,膽怯得就像是要被人保護和憐惜的小公主。洗澡堂裡面,在渾濁的水裡面共處一起,若蘭好像靠韓秀麗靠得很近,她只好移動,到最後,到死角了。

若蘭有白瓷一樣的皮膚,纖細嫩滑,她一邊洗一邊跟韓秀麗聊天,韓秀麗也是第一次這麼小女生小秘密的聊。

“若蘭”

“嗯?”

“你喜歡阿杜吧!”韓秀麗把握得波瀾不驚。

“怎麼可能?他比我大兩歲呢!”若蘭提高了聲音。

“那就無所謂了啊,我可以把那個女生介紹給他”換來的是韓秀麗很平淡的語調,與若蘭的激動和高昂完全不同。

若蘭的心就咯噔一下“好吧,是有一點點喜歡啦!”她說完很快地擡起頭“你呢?秀麗,你喜歡王小飛的是吧!”

空氣彷彿驟然停止,揚起的帕子在半空中停頓了動作,人羣的八卦聲依然嘈雜,但韓秀麗的動作和思緒只停留在剛纔那句“你喜歡王小飛的是吧!”和水滴聲“滴答滴答”落下的片刻。

若蘭試探地問“我都承認了,你是不是也應該承認啊”

韓秀麗就轉過頭看着她清澈的眼睛說“我沒有呀,我沒有喜歡王小飛呀!”

若蘭就故技重施“那好,我正準備給他介紹一個女生呢!”

“那隨便你好了,湘湘和婷婷都挺不錯的,你可以介紹一個給他,或者把兩個都推薦給他,讓王小飛好好挑選一下!”韓秀麗回答得很是誠懇,她心裡在想,老孃玩過的招數也敢拿出來糊弄老孃?湘湘,婷婷她們兩個和王小飛天天見面,要真是可能啊,早就成了,也不等到現在。

若蘭無計可施,在水中換了一個姿勢,突然又換了一個話題“哎,秀麗,你知道一見鍾情麼?”

“一見鍾情?那是什麼東西?”韓秀麗揚了楊眉毛。

若蘭仰起頭大呼一聲“天哪”她繼續說“就是第一次見到就很喜歡的感覺,感覺呀!”她的語調興奮不已,韓秀麗知道她的腦海裡現在浮現的是阿杜英俊的樣子。那自己呢?對王小飛究竟是日久生情,還是一見鍾情?

“猜猜我是誰?”王小飛在電話那頭問,明明在一個地方住着他卻偏偏要打電話,因爲他說孤男寡女老是單獨見面,在同事心中影響不好。

韓秀麗把手機開成震動往枕頭下一塞繼續酣睡,每天中午剛到,太陽還沒有完全曬暖屁股的時候,自己都會被王小飛這樣無聊的電話吵醒,千篇一律的對話,真不知道他爲什麼能夠這樣孜孜不倦永不言棄。

事實證明,韓秀麗真的不該把手機塞在枕頭下面,因爲她差點就被震動成了腦震盪,理由有兩個,一是手機的質量很好,二是王小飛的堅持不懈。

韓秀麗氣得把手機摔在牀上,卻終於控制不住自己開始猜想,他今天爲她準備什麼樣的早餐,哦,應該算是午餐吧。正想得口水橫流的時候,樓下一聲又一聲地響起了自己的名字。“秀麗,秀麗,快點下來吃飯呀!豪哥都吃了兩碗了,都沒有菜了!”

韓秀麗就斂着拖鞋蓬頭垢面的就火速衝下了樓,然後看到早已爲她留好了各色飯菜的王小飛,臉上是標誌性的傻傻的笑,周圍的同事也都微笑着,目光閃爍,竊竊私語。

爲了不讓自己的名字高頻率地不斷在戀空內部響起,韓秀麗改掉了賴牀的毛病,每天11點準時在樓下等待王小飛的午飯,麪條水餃,米飯還有小籠包,自己穿着拖鞋在大廳裡的木桌上吃得揮汗如雨。

王小飛就一直在旁邊耐心地看着,然後在韓秀麗進餐完畢之後,遞上一張心相印的餐巾紙。

韓秀麗喝完最後一口湯,大聲嚷嚷着辣死了,而此時的王小飛又會像小叮噹一樣,變出一盒原味的酸奶。

她吧唧吧唧地不斷吮吸着吸管的時候,忍不住說“王小飛,其實,你纔是我的哆啦A夢”

他會側過臉去,呼出一口氣輕聲道“其實,只是我太過了解你的口味和生活習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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