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韓秀麗終於買下了這雙鞋子,她已經存了兩個月的錢,她選了白色的,這樣的鞋子在這個店裡一個碼只有一雙,韓秀麗穿着鞋子在路上不停不停地跑啊跳啊,她很想快點回到戀空,因爲木可兒就要來了,跟侵佔領土的意思差不多。

她看到王小飛在街區的網球房裡打網球,她停了下來,她多麼想努力地想讓他注意到自己的腳上穿着和他一樣的鞋子,韓秀麗坐在凳子上把腳翹起來,再翹高一點,可是王小飛還是繼續打球,他瞥都沒有瞥自己一眼。

韓秀麗很沮喪地繼續走在回戀空的路上,邊走邊踢地上的石子,她多傷心啊,她多壓抑啊,木可兒要來了,王小飛都沒有注意到她,她在想,如果木可兒真的在酒吧裡跳豔舞是不是生意真的會好,如果王小飛等下回來,她是不是應該跟他說,自己要他請她吃飯,她買了鞋子沒有錢吃飯了。

王小飛如果不請自己吃飯呢?韓秀麗在想這個問題的時候,王小飛卻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從後面追了上來,他大聲朝她喊“秀麗,我請你吃飯吧!”韓秀麗就歪着頭,看他。

他走過來,他今天穿的天藍色的球服很漂亮。他輕輕地說“秀麗,我不是壞人,不會下毒的”

韓秀麗和他一前一後地走着,她從側面看着王小飛的臉,頭髮密密實實的,鼻子高高挺挺的,下巴有稍微的青色,粉紅的嘴脣。

跟王小飛一起吃過晚飯以後,夜晚如約而至,而木可兒也是。在戀空煙霧繚繞的舞臺上,木可兒大跳着性感舞,唱歌方面照例僅是對嘴型而已。更讓韓秀麗悲憤交加的是,戀空場內的客人居然真的明顯較之先前要多了許多。

大款鄧總又一次前來捧場,此時也挑選了戀空場內最中間的位置,坐在正對舞臺,視野最佳的位置,依舊色迷迷地看着木可兒跳舞。

韓秀麗在一旁看着一臉色相的觀衆們,臉上全是鄙夷。正巧,又有一個客人給木可兒送上一個花籃。韓秀麗實在看不下去,趕緊轉身走掉。

跳完舞后,步入休息室的木可兒抱着剛剛看客們送來的各種鮮花、賀卡、公仔等,一路走一路地挑,並且把不值錢的東西直接就扔到地上,滿滿的,手裡越來越空,就只剩下一個限量版鑰匙鏈以及一對瓷娃娃。

韓秀麗抱着肩膀一直旁觀着這一切,直到她走到休息室過道的盡頭將要進門時,纔出言道“你這也太糟踐別人的心意了吧?”

“心意?”木可兒不經意回頭,只見韓秀麗手上捧着木可兒剛剛扔地上的花束公仔等。

木可兒晃了晃手上的精緻的瓷娃娃,仔細觀瞻了一下,發現也不是什麼值錢的貨色,便滿不在乎地鬆手,瓷娃娃掉在地上應聲而碎。

韓秀麗走過去,想撿起來卻發現早已經碎成了一片片的了。 木可兒看着她的樣子,好笑道“隨手就能扔掉的東西,要來何用?” “我忍你好久了!”韓秀麗把碎瓷片清理乾淨,又一把扔掉手裡抱着的東西到垃圾桶裡“你這個虛僞的女人!戀空不是你斂金的地方!我看你最好是從哪兒來打哪兒去!回你的窩逍遙快活!”

而就在她大聲對木可兒叫囂的同時,木可兒口袋裡的手機震動了起來,她拿出手機查看,發現是秋哥的來電顯示,略微地猶豫了一下,她選擇把電話掛掉,並且轉身走掉。

就算那頭韓秀麗還在說着什麼,木可兒也不似往常一樣凌厲地回嘴。 韓秀麗一時也有些不解,但見木可兒砰的一聲就在自己眼前關上了休息室的門,不由得心中越發不忿“喂,跳豔舞的,我跟你說這話呢!”她雖然吼得那麼大聲,可是,門依然關得紋絲不動,裡面的人沒有任何的迴應,搞得韓秀麗也沒有任何的辦法。

這口氣實在咽不下去,韓秀麗就在吧檯裡,惱怒地用剪刀把各種宣傳單頁剪成細條,而王小飛則在一旁負責地給她不斷遞着紙,以供她恣意修剪木可兒,你走不走!你不走,我就…”韓秀麗說着,還真把這些紙張比作了木可兒,那麼一剪刀剪下去,狠狠接着說“趕你走!” 王小飛打了個哈欠“你不是經常唱什麼“女人何苦爲難女人,我們一樣有最脆弱的靈魂”,人家也沒招惹你,酒吧的生意確實比以前好。” 韓秀麗回頭瞪了他一眼“我說的是朋友,她是我朋友嗎?”

王小飛見她生氣,怕遷怒到自己,趕緊又給她遞上一張新的宣傳單,韓秀麗就照樣毫不客氣地接過,正要一刀減下去,卻突然讓她看見了宣傳單上的大標題:北京音樂節邀請函!

“北京音樂節? ”韓秀麗楞在了那裡,停住了手中的剪刀把宣傳單拿起來細看,王小飛亦湊了過來看。 韓秀麗沒有理她,輕輕念着宣傳單上的細則“每個酒吧都可以指派歌手參加,屆時會評選出北京最好的酒吧歌手,獎金25萬!”唸到最後,提到那個獎金的時候,韓秀麗連聲音都不自覺的高了八度!

她激動地伸出自己的爪子抓住王小飛“小飛!我有辦法了!” “你要參加?”王小飛肩膀吃疼地吸了吸氣。 “那當然!難道你覺得還有人比我更有資格嗎?”韓秀麗當仁不讓的揚起了自己的臉。

“只要是你想做的….”王小飛陪笑着表示自己要全力配合,而韓秀麗根本就無暇顧及到他,拿着邀請函站起來,激動不已。

“王小飛,你說是不是,整條酒吧街,你說有誰能夠跟我比?誰不知道我是人美歌甜堪稱薩拉?布萊曼接班人?”王小飛眼睛都已經大了,她不用提到薩拉?布萊曼吧!但看着韓秀麗的笑臉卻不好意思說什麼,只能點頭,聽着她繼續的自吹自擂“本姑娘只是不出手而已,一出手就要一鳴驚人!是時候出山了!小飛,等我出名後,戀空就會跟着火起來,木可兒算什麼,10個木可兒我都不怕!”

王小飛聽到一半就吐去了,等到韓秀麗講完時,他才病懨懨地回來,重複自己剛纔的那句話“只要是你想做的…”而已經自賣自誇的韓秀麗也說夠了,離開了。“我都支持!”吧檯只剩下王小飛自己自言自語說完他想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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