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最近,木可兒每天都能看到秋歌的步子邁得風生水起,抽着煙趕去酒吧,如果時間早的話,他還會停下來,走過來問她“最近爲什麼這麼乖,每天都能看見你在這個街口?”

木可兒會笑笑告訴他“我在享受晚間的空氣”

秋歌便不再說什麼,但是總會從口袋裡掏出幾顆水果糖擱在窗臺“拿去吃吧”然後像風一般地走開了,水果糖每次幾顆,每次幾顆,慢慢也就積攢了下來,在戀空表演的間隙,木可兒就坐在休息室裡把那些糖果撥開來吃,糖果的甜度稍顯不純正,甚至有一絲髮苦,但是沒有辦法,秋歌用幾顆糖果,就賄賂了木可兒的味覺和她最敏感的胃部。

把糖紙展開來,壓在厚厚的詞典裡,木可兒喜歡在糖紙上寫下一串又一串的歌詞,那些未經思索的歌詞,如畫如詩,填滿了過期作廢的情緒。

清晨的時候,從酒吧出來,木可兒在街口的第三課梧桐下又碰見了秋歌,彼此不好意思地相視而笑,秋歌就把車門拉開,想要送她回家,而她繞過他走過,選擇了清晨剛剛啓動的地鐵。

秋歌也跟着木可兒上了地鐵,從首站坐到了終點,車廂裡瀰漫着陌生人的氣味。

木可兒安靜下來,她和秋歌看着窗外連綿成線的燈牌陡然進入黑暗的隧道,窗玻璃上倒映着彼此的面容。

下了地鐵,木可兒在前面說“我帶你去淘碟吧,我常去的店子”

秋歌沒有說話,他只是跟着木可兒轉街串巷,終於走到一個偏僻的唱片小店,黑色的門牌上用噴漆噴着小店的名字THE V。木可兒告訴秋歌,店主名叫Veronica。小店不知道是剛剛開門,還是根本就沒有打樣過,裡面的燈光在晨風裡顯得懶洋洋的,收銀臺上放着一疊精美的牛皮紙袋和一個公仔形狀的糖果罐子。

他們在成架成架的外國CD櫃前翻找碟片,秋歌求是什麼都不懂,但他看到木可兒這麼的興致勃勃,也就跟着慢熱起來。

木可兒挑選了一堆碟片,心滿意足地走到收銀臺,扯了扯搖鈴,有人從門簾後邊出來了,她穿着純白色的棉質T恤,頭髮隨意地就能挽出好看的髮髻,她見了木可兒很自然地對她笑笑,像是相識已久,然後把視線移向秋歌,木可兒就很大方的把秋歌推到前面,向店主介紹“這是秋歌”

店主笑笑,點頭也問了好,很麻利的收了款然後把唱片裝進手工製作的牛皮紙袋,最後把紙袋交給木可兒。木可兒接過紙袋過後,從包包裡掏出秋歌送給她的糖果,撿了兩三顆,放到收銀臺上的糖果罐子裡面,最後秋歌把木可兒送回到家,在分手的時候告訴她“下次,我再給你多帶幾顆糖果”

木可兒朝他揮了揮手“糖果真的很好吃的”

到家後,木可兒沒有馬上就睡覺,她洗了一個熱水澡,敷着面膜。剛躺下沒有多久,便聽到有人在門外使勁砸門。木可兒不理會,繼續享受這難得的清閒。而門外的人毫不放棄,一直在敲,咚咚聲連綿不絕。

木可兒被吵到煩了,只好過去開門,打開門一看,門外站着的竟然是韓秀麗! “你爲什麼不參加訓練?”韓秀麗插這腰,一上來聲音就很兇狠。

木可兒白了她一眼,淡淡道“你人生最大的遺憾就是缺少自知之明,以前有人告訴過你嗎?”“少廢話!跟我走!”韓秀麗根本就懶得跟她吵架,上來不由分說的就想要把木可兒給拉了出去。 “唉!我還收拾!”頂着面膜的木可兒被她挾持着,一路走一路不斷尖叫,而韓秀麗纔不管她,直接拉着就走。

到了戀空,大家都在練習,然而木可兒的人雖在,卻也只是在一旁待着,翹着腿,擅自地挑着各人的錯誤。只見她指着離她最近的湘湘和婷婷“你們這是叫跳舞嗎?還是跳殭屍?”然後又白了一眼稍遠一點的若蘭“你有在唱歌嗎?還是在蚊子叫?”最後木可兒的目光落到新人曉楓的身上,打量了她半天,估量着可能也很好欺負的,就也絲毫不客氣地開了口“切分音走音了!專業點好不好。”

曉楓倒不怎麼認識她,被木可兒搶白了一陣,自己一生氣就摔門出去了。

“你一個跳豔舞對口型的人,你也好意思指手畫腳?”韓秀麗實在是看不下去,冷冷地瞪了木可兒一眼。

“我都說不來的啦,看到你們就頭疼。”木可兒其實就是想惹大家生氣,她好退步抽身,所以拍了拍手,起身就準備離開。

她前腳還沒有邁出第一步,韓秀麗就已經站在了她面前“你什麼意思?站住!”

木可兒理也沒有理她,側身繞過韓秀麗繼續往門口走去。韓秀麗非常生氣,隨手就抓起了桌上的菸灰缸向木可兒砸過去。可沒想到木可兒背後像張了眼睛一般,身子靈敏地一躲閃,菸灰缸就直接砸到門框,再一次砸到剛剛走進戀空大門的豪哥的頭上!

大家一擁而上過去圍着豪哥,韓秀麗急急忙忙地找出急救箱替豪哥包紮,一副很內疚的樣子。

而豪哥則閉着眼睛,一直叫疼,邊叫疼當然也沒有忘記教育着韓秀麗“秀麗啊,你難道忘記了你曾經在醫院答應我什麼了?”

“豪哥!”韓秀麗已經在他的傷口處貼上了第八條創可貼了“這次也不能怪我呀,大家都有看到的,木可兒實在是太不講道理了。”

豪哥根本就沒有發現自己的整個手臂已經被創可貼慢慢覆蓋全面“你作爲一個酒吧的負責人,要有足夠的胸襟來容人。你們作爲一個組合,必須有組合的精神。一個樂隊,如果不能互幫互助,互敬互愛,發揚人人爲我我爲人人的精神,又怎麼能在面臨外敵時團結一致,共同進退呢?”

阿杜聽了這話十分地感嘆“豪哥你說的對,是我們境界太低。爲了幫助大家提升個人修養,我決定,現在……開飯!吃了我阿杜的飯,就會感嘆藝術的美好,同時血液走到胃裡,就會想睡覺,睡得好,心情就會好,心情好就不會吵架”

大家聽到阿杜這麼說,都行動一致的起身走開,然後剩下他一個人在碎碎念,還有一直盯着阿杜眼睛看的豪哥。

豪哥默默地摸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的回憶“阿杜,你的眼神好熟悉,我記得砸我酒瓶的那個人的眼角好像也是這麼個死魚眼”顯然豪哥似乎認出自己纔是撂倒他的罪魁禍首,阿杜聽得額頭直冒冷汗,趕緊解釋道“豪哥,我這是最近演戲受了點傷,眼尾下垂,我回去多擦點眼霜啊!”

豪哥搖着頭,慢慢靠近阿杜的臉,伸出手認真比劃着阿杜的身高,他的嫌疑越來越大,而阿杜居然立即蹲下,假裝肚子痛。“哎喲……豪哥,我去趟洗手間啊……”說完弓着身子就跑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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