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澤郡城。
暴雨斷斷續續已經持續了十天,草原上許多地方已經泛起了洪水,大片的綠地被吞沒,郡城裡也擠滿了趕來避難的牧民。
特洛亞士兵們最近有些緊張,西澤的本土居民可不是什麼性子柔順的良民,一個個脾氣暴躁,動輒就拔刀相向。上面已經下了命令,在這段時間裡,任何士兵嚴禁和西澤牧民發生衝突,一旦挑起事端,必定嚴懲!
只不過,特洛亞士兵強忍着性子和這些牧民耗着,但這些牧民似乎卻不這麼想,面對特洛亞士兵的一步步退讓,牧民們的膽子似乎漸漸大了起來。
“看那羣特洛亞蠢豬!”
一個身高超過兩米,滿臉彪悍之色的牧民喝得醉醺醺地走到了城門口,站在火炬之下指着城門口看守的士兵大笑着。
士兵一看到他,頓時就皺起了眉頭。
要說一般牧民或許難纏,但很少會主動生事。畢竟這裡名義上還是由特洛亞統治,惹毛了這些當兵的,那對誰都沒有好處。
但是,這也只是一般的牧民。十天前來了一個名叫石頭的,他似乎就專和特洛亞士兵作對。他不敢去城中的軍營鬧,但沒事就會來城門口溜達一圈,尋着法兒找麻煩。
士兵冷眼看了看石頭,沒有搭理他。這個壯漢不僅是瞎找麻煩,關鍵是他的實力還非常強橫。三天前有幾名士兵忍不住,尋了個他落單的機會找了上去。結果卻是被他一個人打得到現在都還下不了牀。
或許是喝了點酒,或許是黑夜讓人的某種情緒在滋長。這名叫石頭的壯漢竟然緩緩地靠了過去。
“站住!”士兵小隊長終於是忍不住了,大聲呵斥。
石頭沒有站住,反而是加快了幾分。
小隊長冷眼看着石頭,待石頭走到近前,他忽然一橫手中的長矛,照着石頭的肩頭就扇了過去!
這一擊力量極大,小隊長相信,一旦拍實了,絕對能把這個傢伙打翻在地。之後是要對他進行口頭上的警告還是直接押送到守備處,就視具體情況而定了。
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這一矛拍出,就見石頭的身體以微不可及的動作輕輕向後閃了一下。那矛尖就擦着他的肩頭從他胸前劃過。
就在那矛尖在他胸口的時候,石頭的眼中猛地暴射出一陣精光,右手閃電般的伸出,一把就把那矛尖給抓住了!
小隊長微微一愣,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就聽石頭忽然一聲慘叫,握着槍尖就往後倒了下去。伴隨着的,他的胸口竟然激射出一道鮮紅的血液,瞬間就將他的渾身染紅。
這一幕讓所有人都呆住了,小隊長看了看自己的手,他非常清楚,自己根本沒有刺中他。但是……但是那鮮血……
小隊長嗅到了一股陰謀的味道。
“特洛亞人殺人啦!”
“特洛亞人要殺光我們!”
“大家跟他們拼了!”
無數的叫喊聲從四面八方響起,那幾個跟石頭一起過來的,同樣喝得有些多的牧民,在經過短時間的呆滯後,彷彿是受到那叫喊的影響,拔出腰刀狂吼着着城門口的士兵就衝了過來。
小隊長心頭大驚,但此刻哪裡還由得他分辨什麼,牧民們已經衝到了近前。他猛地一咬牙:“兄弟們,迎戰!”
牧民們和士兵戰到了一處。在城門上負責操縱機弩的士兵也趕了下來,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量,早些把這些牧民拾掇了總是要穩妥些。
相對於一般牧民,特洛亞士兵確實是訓練有素得多,並且人數也要多上不少。一番分進合擊之下,牧民都被他們逼到了牆角
。
小隊長暗自鬆了口氣,回想起那個挑起事端的石頭,他就恨得牙癢癢。等把這裡解決了,一定要讓他好看!相信適當的懲罰一下他,上面也不會說什麼的!
想到這裡,他不由得去看了看那渾身浴血倒在地上的石頭。但不看還好,一看就是渾身冷汗。那剛纔死狗一般躺在地上的石頭不見了,就留下了一杆槍頭帶血的長矛。
找不到那人,要怎麼向牧民,怎麼向自己的長官解釋?小隊長渾身冷汗淋漓。
忽然,從黑暗處走出了一大隊人。
當先的是一個年輕人,看着士兵和牧民的戰鬥,他皺起了眉頭,操着一口地道的西北話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那幾個牧民一看到這個年輕人,眼中頓時閃出狂喜之色。
“左德,快來幫我們!這些士兵殺了石頭!他們要殺光我們!”牧民急聲大喊着。
“他們殺了石頭?”年輕人眼中閃過不敢相信之色。
其中一個牧民一指那殘留在地上的帶血長矛:“他們就是用那柄長矛刺死石頭的,石頭的屍體一定是被他們藏起來了!”
左德臉上一片悲憤之色,猛地爆發出一聲怒吼:“殺光他們!”
一大隊人拔出腰刀朝着士兵們衝了過去。
只是剛一交鋒,小隊長就感覺到了這幫人和開始那些牧民完全不同!他們似乎也懂得分進合擊,就好像是和自己一樣受過訓練一樣!看着他們,就彷彿是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一個不妙的念頭在小隊長的腦海裡猛然升起,他猛地一聲大喝:“大家小心,他們是……”
“噗!”
小隊長的聲音戛然而止,一支細小的弩箭貫穿了他的頭顱。在不遠處的陰影裡,一個人影收起了手中的手弩,脣角掛起一抹冷笑。
左德等人只是用了很短的時間就將這對城門守衛解決掉。
鮮血與屍體佈滿了城門口。那幾個開始動手的牧民有些呆滯地看着面前的一切,他們有些茫然,怎麼這就把人給殺光了?
開始的醉意此刻也已經清醒得差不多,回想起剛纔發生的事,都是一身冷汗。殺光了整整一個小隊的特洛亞士兵,特洛亞人絕對不會放過我們的!
牧民們都意識到了後果的嚴重。
然而就是這時,滿臉悲憤之色的左德走了過來,拍了拍那幾個牧民中帶頭的一個,大聲道:“大哥,特洛亞人要逼死我們,他們先動手殺了我們的人,我們只是自衛反抗!我可以爲你們作證!”
是啊,是特洛亞人先動手的!牧民混亂的腦子裡彷彿是抓到了一絲希望。
那帶頭的猛地一咬牙,既然已經動手……
“兄弟們,大家把所有人都叫起來!特洛亞人要殺光我們,不動手就只有等死了!”他猛地大喊起來。
寂靜的夜裡,這裡的吼聲就像是插了翅膀一樣,很快地傳到了遠處。遠處響起牧民憤怒的迴應,那回應再次飄蕩迴響在更遠的地方。
這夜,註定了是個不眠之夜,整個西澤沸騰了!
位於西澤郡城中央的城衛隊終於收到了消息,並非是誰傳來的消息,而是整個西澤震天的吼聲驚動了他們。
“怎麼辦?”副官看着衛隊長,沉聲問道。
衛隊長只是短短的沉吟了一下:“立刻派人把守住城門,嚴防有人趁機偷襲!”
“是!”副官回答一聲,立刻帶着兩百騎兵朝着城門口奔去。
牧民們雖然開始集結,但面對兩百名全副武裝的騎兵,還是沒有人敢動手的。
這一隊騎兵很快
的來到了城門口,只見城門口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洞開。外面一片黑暗,彷彿是無底的地獄深淵。
忽的,地面微微有些震動。
戰馬頓時嘶鳴起來,士兵們紛紛勒緊繮繩,控制住**有些不安的戰馬,目光都不由得透過洞開的城門,投向那深黑如墨的夜色裡。。
漸漸的,震動越發強烈,伴隨着響起了一陣密集的馬蹄聲。終於,一片黑影緩緩出現在了遠處。隨着那片黑影的接近,士兵們終於看清了他們的樣子。
“敵襲!”副官一聲驚怒的大喝。
猛然間,殺聲震天。一大隊全副武裝的騎兵徑直衝入了城門。
兩隊騎兵狠狠地撞到了一起!
這對神秘騎兵的最前頭,是一名魁梧的大漢。他手持特洛亞制式戰刀,高唱着某種未知語言的戰歌,朝着特洛亞騎兵的最前鋒撞了上去。
戰刀劃破長空呼嘯而下,速度並不快,但其中卻彷彿帶着某種讓人難以抵擋的威勢。
副官猛地一咬牙,雙手握刀架了上去!
這名壯漢自然就是蘭斯洛,他咆哮着,將手中戰刀狠狠劈下。只是一刀,那副官就連人帶刀一併被砍成了兩片!
鮮血濺了蘭斯洛一身,但他卻沒有絲毫畏懼,反而是揮舞着戰刀仰天長嘯!
騎兵隊伍中,最重要的就是鋒頭的位置,通常只有最悍勇的騎兵才能站在這個最危險最榮耀的地方。因爲他是第一個接觸敵人的勇士,他要用手中的武器在敵人的陣線上劃出第一條裂痕!
有着巴薩克第一勇士蘭斯洛爲鋒頭,並且在人數上佔了極大優勢的騎兵隊伍,只是一瞬間便將特洛亞這兩百騎兵衝散。兵敗如山倒,面對有了充分奔跑,已經完全發動起來的騎兵隊伍,特洛亞這支騎兵就像一隻脆弱無力的羔羊,短短一刻鐘之內,就被斬殺殆盡。
“速戰速決,最短時間內消滅郡城裡所有的特洛亞人!”蘭斯洛一聲咆哮。
“是!”騎兵中爆發出一陣猛烈的迴應。
戰鬥持續了一整晚,當東方漸漸露出白色魚肚的時候,戰鬥進入了尾聲。
整個西澤的特洛亞人幾乎被殺了個乾淨。
之所以說“幾乎”,是因爲特洛亞郡守帶着十多名親兵撤入了一座建築裡。十二旗團的殘部將這座建築團團包圍,但卻沒有人敢越雷池一步……
蘭斯洛和左德帶着騎兵站在這建築前,都是皺起了眉頭。
“進去殺乾淨就完了,何必顧忌這麼多?”蘭斯洛低吼一聲。
左德一驚,趕緊勸道:“蘭斯洛大哥,這裡可是不能隨意進去的!”
“爲什麼?就因爲這外面豎了個醜兮兮的雕像嗎?”蘭斯洛指着這建築外的一個人形雕像問道。
左德面露苦笑,看了那雕像半晌,纔開口道:“無論如何我們克羅多都是魔屬國,哪怕他並沒有保佑過我們。但我們都絕不能冒天下之大不韙……進魔殿裡去殺人!”
清理特洛亞殘部的工作進展很快,至於戰鬥的原因,那更好解釋。那幾個率先動手的牧民被左德請了出來。他們證實了特洛亞人想殺光牧民們的說法。只是,對於當晚那支神秘的部隊,卻沒有人知道其來歷。只知道他們是左德的朋友,是來拯救生活在水生火熱中的牧民的。
自然,牧民中也不乏聰明人,對於這支神秘的軍隊抱着某種懷疑的態度。無論如何解釋,這支軍隊都來得這麼的蹊蹺,這麼的可疑……
只是,聰明人也都只是想到這裡,沒敢再往下想,更是不敢把自己的想法訴諸於口。因爲,聰明人往往都比較怕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