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楚原帶着蘭斯洛悄悄地登上了那座有可能駐紮着特洛亞部隊的小山。流琊兩人沒有帶上,讓它獨自在山下等候。畢竟,雖然它在密林裡的靈活程度不見得在楚原和蘭斯洛之下。但它畢竟體型太大,而楚原又已經決定要潛入裡面去看看,那麼流琊跟上只會加大暴露的機會。
兩人小心地避過幾處暗哨,來到了木柵旁。找了個隱蔽的角落裡騰身翻了進去。
大寨內一片漆黑,除了幾處崗哨外,大部分地方都沒有燈光。只是,在看到那幾個崗哨的士兵後,楚原反倒是疑惑了起來。
這些哨兵大都裝備簡陋,身上的盔甲更是千奇百怪,有特洛亞的制式鎧甲,有尋常的布衣,甚至還有克羅多的步兵輕甲……
楚原心頭忽然泛起了怪異的感覺,難道這裡的不是特洛亞的駐軍,而是一幫襲擊了軍隊一夜暴富的山賊?!
只是,這樣的想法實在是有些可笑。不是說沒有山賊襲擊軍隊,而是那樣的山賊的背後大多是有敵國支持的,而他們的裝備也絕對不可能這麼亂七八糟。
如果說這只是一幫膽大的一般山賊。說不通啊……
現在可是非常時期,就在離這裡不遠的克德蒙郡就有大批的軍隊駐守,甚至就是西澤郡本身,也有不少軍力佈防。敢搶劫軍隊?只會第一時間裡招來最猛烈的攻擊。
楚原思索半晌也得不到答案。看來,只能找最瞭解這一切的人問個明白了。一座軍營裡,最瞭解一切的人自然是這裡的指揮官。
對這種軍營的建造楚原還是非常瞭解的,無論是當年的薩拉斯還是之後的克羅多,軍營的建造都是差不多的,就算有些微的差別那也是建築風格上,整體佈局不會有太大的變化。
兩人悄無聲息地在大寨裡穿行着,避過了不算太嚴密的防守,來到了大寨中央一座修建得最爲巨大的宅子旁。雖然這裡大部分地方都非常簡陋,但這宅子倒是修得不錯,在它外圍甚至還有木質的圍牆。
楚原比劃了個手勢,蘭斯洛點點頭,雙手合在胸前,楚原一縱身,蹬着他的手便爬了上去。
匍匐在圍牆上,警惕地觀察了下四周,在確定沒有人之後,楚原在靈巧地落了下去。
只是,他的腳跟剛一落地,腳下就猛然傳來一聲響。
“呱!”
楚原一驚,不過轉而就鬆了口氣,不過是一般田蛙的叫聲吧。
只是,這一口氣還沒吐乾淨,整個宅子裡就沸騰了。
彷彿是整個宅子裡都養滿了田蛙,一聲接一聲的大叫了起來。
楚原一陣頭皮發麻,還沒完全弄明白怎麼回事,四周陡然亮起了燈火。一時間人聲沸騰,不斷有手持弓弩刀劍的士兵從四面八方涌了出來。
楚原皺眉看了看四周,木柵高五米,並不算太高,以他的身手完全可以迅速攀爬上去,唯一比較麻煩的就是那些手持弓弩的士兵,不太好對付。不過,楚原在打量了一下四周後,就打消了撤離的想法,反倒是好整以暇地等着士兵們的包圍圈合攏。
火光通明,將整個院子照得宛若白晝。
一名身穿皮甲的四十來歲的漢子在一大隊士兵的簇擁下從那大宅子的正門走了出來。
他冷冷地看着楚原:“你們來了多少人?”
楚原輕輕撇了撇嘴,他可不習慣這樣被人手持刀劍包圍着詢問。
四十來歲的漢子冷冷一笑:“遲早是要說的,現在說總是少受些皮肉之苦。”
楚原表情有些怪異,打量了這漢子半晌才反問道:“你們是什麼人?”
漢子微微一愣,這樣的“俘虜”他還是第一次碰到。別的人面臨這種刀劍齊備的陣仗,就算不懼怕,但總是有幾分緊張的,而這個俘虜竟然在這種時候還非常囂張的出言反問?
漢子砸吧了下嘴,輕哼道:“就算你們派了大部隊來又怎麼樣?我們就算打不過,難道還撤不走嗎?這庫爾則山脈這麼大,難道你們還能把我們困死不成,我勸你們就別再癡心妄想了!”
楚原沉吟不語,半晌後他忽然擡起頭,看了看四周滿臉冷峻包圍着自己的士兵。轉過頭,注視着那漢子的雙眼:“你們是克羅多軍人?”
漢子一驚,厲聲喝道:“你胡說什麼?!我們就是一般的山賊,不是什麼克羅多軍人!”
楚原輕輕一笑,彷彿是自言自語般:“羅侯叛國後,克德蒙郡許多不願服從叛國者又來不急撤退的軍隊,都潛入了深山成爲了游擊隊。在過來的路上,我碰到了流金河畔哨所的指揮官,他被俘虜了,受了各種酷刑。等我們救下他的時候,他已經奄奄一息。但即使是在臨死前的那一刻,他依然保有了自己尊嚴。”楚原嘴角泛起幾分嘲弄,“不知道如果在地下的他知曉,一支成編制的克羅多軍隊竟然連自己的身份都不敢承認,他會做何感想?”
也不知是火光的映照,還是楚原的話說到了他的心裡。那爲首的漢子臉上漸漸泛紅,沉默半晌才陰沉着臉望着楚原,冷聲問道:“你是克羅多軍人?”
楚原輕聲一笑:“我不會像某些人一樣不敢承認自己的身份。”他伸手從脖子上解下軍牌,拋了過去。
漢子接過那軍牌,陰沉着臉看了半晌,這才擡起頭:“你是克羅多軍人?還是貴族?”
一般士兵的軍牌和貴族士兵是有些不同的,一般士兵的軍牌上只有軍號、姓名以及所屬部隊的番號,而貴族士兵的,除了上述三種之外,還會有家族徽章的圖案。
楚原的貴族身份雖然是假的,但卻是無法考證的造假,在他的軍牌上也印有家族徽章。
聽了大漢的話,楚原微微一笑:“我的軍牌說明了一切。”
大漢沒了聲音,只是沉默着,臉色陰晴不定。半晌後,他猛地擡起頭:“殺死他,他是特洛亞的奸細!”
不僅是楚原甚至是旁邊的士兵們也都是一驚,不過服從是士兵的天性,所有人頓時舉起了弓弩。
楚原身形暴退,朝着一開始就看好的死角退去,嘴裡更是一聲大吼:“蘭斯洛!”
那早就從隱蔽位置攀爬到了宅子上的蘭斯洛一聲狂吼,直接就跳了下來。粗壯的手臂直直地敲在了那大漢的脖子上。
蘭斯洛的力量自然不必多說,只是一擊,那漢子就像是被千斤重力拍打,一個跟斗就栽倒在了地上。
不等周圍的人反映過來,蘭斯洛又是一聲怒吼。探手抓着旁邊的一名士兵的領口,就把他當做武器一陣左右橫掃,直接就把周圍的人打飛了出去。
眼見蘭斯洛把那漢子踩在腳下,長刀架到了他的脖子上,楚原纔算是鬆了口氣。
“爲什麼?”不理會周圍虎視眈眈的士兵,楚原緩步走到了蘭斯洛身邊,看着那被他踩在腳下一動不動的大漢。
大漢此刻也總算是表現出了幾分軍人應有的硬朗,強忍着脖子處傳來的劇痛,咬牙道:“要殺就殺,不必廢話!你們總之是死定了!”
楚原微微一笑:“我不會殺你,我沒有對自己人下手的習慣。只是……”他微微頓了頓,眯縫着眼看着那大漢,“只是我很好奇,羅侯的克德蒙郡叛國後,無數的部隊都陷入了深山成爲了游擊隊,這並沒有什麼丟臉的。哪怕是你們爲了安全,不敢貿然承認自己的身份,但在我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後,你們總是該沒有了顧忌吧。但是,你爲什麼到最後都不承認,並且還想殺了我?”
大漢面色陰晴不定,可以看出他內心的掙扎。終於,半晌後他苦笑着輕嘆了口氣。
楚原立刻示意蘭斯洛移開腳,讓這漢子站了起來。漢子起身,揉了揉脖子,朝着周圍的士兵擺了擺手。
士兵們也鬆了口氣,哪怕此刻他們已經不願承認自己的身份,但畢竟曾經是克羅多的士兵,對帝國貴族動手這樣的事情,對他們而言也是有巨大的心理壓力的。
“我們並不是因爲羅侯叛國而失陷的部隊……”漢子面容苦澀,輕聲說道。
楚原微微一愣,不是這次失陷的部隊?那是什麼部隊?他心頭猛地回想起了一件事,難道……
眼見楚原的表情,漢子輕嘆了口氣,苦笑道:“你猜到了。沒錯,我們就是六年前那消失的十二旗團之一,一支已經沒有了番號的部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