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珪譽一聽,頓時愣住,湊到葉棠梨耳邊,滿心好奇:“甕影蟲?那是個,什麼東西?”
“噓!”葉棠梨打斷他,仔細盯着假山對面樹後的人影。
她亦十分好奇,這後宮中,居然會有人使喚甕影蟲。
“甕影蟲是我們做冥術的人專門飼養的花蟲,有點類似於苗疆的蠱蟲,是一種中介物。”葉棠梨壓低聲音,耐心解釋,卻目不轉睛地盯着那樹後的背影,想看清楚是什麼人。
“樣子有點像螢火蟲,閃閃發光。但它們靠吃花露和花蜜爲生,白日裡沉睡不醒,跟死了一般。我師父特別喜歡把他們養在香囊裡,拿一些花瓣餵它們吃。”
聽到她的解釋,拓跋珪譽忍不住嚥了咽口水,心中嘀咕:真是奇怪的中原人,怎麼跟苗疆人一樣,還喜歡養這種奇奇怪怪的蟲子!
葉棠梨剛剛說罷,卻見那人影突然起身,將所有甕影蟲收回,急匆匆離開。她趕緊要跟上去,走出一步,卻踩到假山下的石子兒,一個趔趄摔了出去。
“呃!好痛!”
拓跋珪譽見狀,趕緊上前去扶她。
聽到聲響,那人影走出不遠,猛然回頭望了一眼,看到兩人在那裡,頓時花容失色,扭頭匆匆小跑離開。
夜色太暗,兩人都沒能看清楚那人的模樣。葉棠梨心下卻微微有些吃驚,那雙眼睛,她似乎在哪裡見過。只是,沒有什麼太深的印象。
“你,沒事,吧?”拓跋珪譽滿臉關切地看着葉棠梨。
葉棠梨搖搖頭,微微蹙眉:“我怎麼發覺,你說話又開始有些結結巴巴的了?”
她一邊伸手揉着腳踝,一邊嘀咕道:“你應該嘗試着,連貫地說話。其實中原漢話也很好學的,說得多了,也就自然了。”
拓跋珪譽撇撇嘴:“知道了。”
他伸手去扶葉棠梨站起來,準備先送她回絳雪軒。
葉棠梨單手搭在他的肩上,試着邁開腳,剛剛要走,迎面卻是突然落下一道人影,擋在兩人面前。
“怎麼是你們?”那人轉過身子,與他們相
對而立,也是吃了一驚,滿臉不可置信地看着對面兩人。
“玄夜真人?”葉棠梨瞪大雙眼,怎麼都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碰上他!
拓跋珪譽疑惑地望着兩人,不明就裡。
“你們怎麼在這裡?”玄夜開門見山地詢問,一臉嚴肅。
拓跋珪譽有些爲難地望了望葉棠梨,見葉棠梨朝自己眨眼示意,立馬明白,緘默不語。
他不知道要怎麼跟眼前這個道士解釋,畢竟大半夜的,他們孤男寡女呆在這裡,倘若傳出去,總會對這七公主的名聲產生不好的影響。
在中原呆了也算有一段時間了,他開始漸漸對中原那些難以理解的繁瑣禮儀習俗,有了一點認知。比如什麼貞操名節,三從四德,但越是這麼深入去了解,他越是覺得中原人很奇怪!
在他看來,喜歡就是喜歡,哪裡還需要這麼多亂七八糟的禮儀制度?只是他倒沒什麼,要是連累了七公主,可就不好了。畢竟她是真心拿自己當朋友,對自己真的不錯。
是以,拓跋珪譽目光遊離,避開玄夜追責的眼神,把話語權都交到葉棠梨手中。
“額,我們,我們剛剛從養心堂出來,準備往回走。我不小心扭了腳,這不,拓跋王子正準備送我回絳雪軒。”葉棠梨腦子快速蒐羅了個藉口,回答道。
玄夜卻是滿臉不信,冷哼一聲道:“七公主,上次老道在頤靜湖碰上你的時候,你好似也是以採藥爲藉口吧?”
葉棠梨頓時心頭一虛,立馬又強作鎮定道:“哪裡是什麼藉口,我說的都是真的。母后病重,我這個做女兒的,自然擔心不已。我想着養心堂有不少珍貴的藥草,便打算去找一些,看能不能用來入藥,也算是幫師叔出點力。”
“那他呢?”玄夜卻是指着旁邊的拓跋珪譽,“難道王子也是來採藥的?”
“是啊。”葉棠梨一挺胸,一副不怕死的模樣道,“我和王子,也算是患難之交了。他來幫我採藥,有什麼問題嗎?”
玄夜見狀,心中不禁無奈,這丫頭!
“那不知公主和王子,
所謂採到的藥又在何處?”
他目光犀利地注視着兩人,分明四手空空,卻還要硬着頭皮說去採藥。
這七公主向來聰慧,怎麼此番倒是有些糊塗。同樣的藉口,用過一次便可,居然還敢在他面前用第二次,當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我,我們晚膳過後就去了養心堂,藥採了一半,這不還沒采完嗎?”葉棠梨卻是快速應對,“所以我們就把藥材放在養心堂的藥房裡晾曬了。想這時辰實在是太晚了,因此我們打算先回宮休息,等明日,再前往養心堂,將剩下的藥草採好。”
聽了她這番牽強的解釋,玄夜卻發現自己無言反駁,無奈地哼了聲,帶着教育的口吻道:“七公主當真聰慧,不過畢竟是待字閨中的少女,又是公主的身份,還應當自重。拓跋王子雖然是皇上的客人,可畢竟是年少男兒,你身爲公主,自當要注意男女有別。”
葉棠梨無奈地癟癟嘴,指了指自己的腳,帶一份試探九分祈求道:“玄夜真人可否爲我揉一揉,我剛剛不小心,又把腳崴了。”
玄夜聽到她的話,卻是怔了怔,無奈嘆口氣,緩步走了過去,蹲下身子,小心地擡起她的腳,輕輕揉了幾圈。接着再用力往外一拉,猛地往裡推去。
葉棠梨嘴角微微上揚,看着他熟稔的動作,一如當初,心中不禁有些好笑。
“笑什麼?”
她雖沒有笑出聲,玄夜也低着頭,卻似看穿了她的心思,冷冷問了句。
“啊,沒,沒什麼。”葉棠梨趕緊擺手,答謝道,“多謝真人出手相救。”
玄夜起身,冷着眸子掃視兩人一眼,仔細問道:“七公主剛剛,可見到此處有什麼人?”
他的問題一出,原本緩和的氣氛,驟然凝固起來,顯得極爲壓抑。
拓跋珪譽嘴脣剛動了動,葉棠梨卻是拽了拽他的衣袖,他便生生將到嘴的話嚥了下去。
“沒有,沒什麼人。”葉棠梨討好地笑了笑道,“這大半夜的,怎麼會有人呢?真人,你說是吧?”
玄夜嘴角抽了抽,拂袖離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