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妃領着葉裴楠從鸞鳳宮出來,向西而行,準備返回長春宮。路過御花園的時候,葉裴楠忽然停住腳步,微微欠着身子朝花園中張望。
“楠兒,怎麼了?”惠妃見他沒有跟上來,不禁停下來回頭等他,“可是有什麼事?”
“嗯。”葉裴楠點點頭,“兒臣之前本是和永嚴一同進宮的。後來猜到母后要去鸞鳳宮,便讓他在御花園等着。只是,如今卻不見了人影。”
“哦?”惠妃眨眼看着他,“既然如此,你且去尋他一下吧。宮中規矩多,千萬莫要冒犯了哪宮的妃子。”
“是,兒臣這就去。”葉裴楠點點頭,轉身朝着御花園中心而去。
惠妃看了他幾眼,便轉身領着一干宮女返回長春宮去了。
葉裴楠順着大道往御花園一路走去,左右張望,卻沒見到永嚴,不禁微微放慢腳步。
他穿過中心的大花園,走到北面的假山後,卻見永嚴正雙手抱在胸前,神色嚴肅地站在假山對面。假山一側,站着個小宮女,正警惕地盯着他。
“見到了?”葉裴楠一挑眉,跨步上前,與永嚴站在一起,正對着那小宮女,將她上下仔細打量一番,不禁嘖嘖稱讚,“何煦?的確是不錯。”
小宮女眉頭緊鎖,懷疑地望着兩人:“你們是什麼人?找我做什麼?”
葉裴楠卻是笑了笑:“還是太年輕,心急如焚,這樣怎不會壞了大事?這曲閣主,怕也是太過心急了吧。”
一聽對方提及曲玲瓏,何煦臉上的神色更是難堪:“這位爺在說什麼,恕奴婢聽不懂。”
“聽不懂?”葉裴楠卻是冷哼一聲,“何煦,觀元元年一月初三戌時所生。可惜當年南涼國破,父母便因爲嘉禾公主被牽連,誅滅九族。唯一的女兒剛剛幾個月大,幸得家中奴僕用自己的孩子頂替,方纔活了下來。”
何煦立馬變了臉色:“你怎麼知道?”
“咱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本王既然看中你,自然是在你身上下過一番心思的。”葉裴楠卻是淡淡道,“不然,本王怎麼會讓永嚴在御花園恭候多時?”
“我怎麼知道你們是敵是友?”何
煦卻仍舊不能完全放心。事關重大,倘若這些被旁人知道了,傳到皇后或者皇上的耳朵裡,她豈能活命?
“呵,你很聰明,但是卻忘了一點,你的對手也很聰明。所以你能想到的,你的對手也能想到。”葉裴楠卻是接着說道,“你選擇借用妙靈的腰牌出入藏書閣,謊稱自己的妙靈,又巧妙地從妙靈口中打探她在內務府中聽到的消息。一切看起來天衣無縫,似乎什麼事情都只是妙靈一個人的。”
何煦目光死死盯住他,心中打鼓。此人爲何對她的一舉一動如此瞭解,究竟是有什麼意圖?他既然選擇在此地單獨與自己談話,便可斷定,絕非皇后的人。只是,她卻猜不透此人的心思。
晉軒除了太子,便只有兩個皇子。惠妃所出的大皇子和紫宸殿淑妃所生的三皇子,不過聽說三皇子從小便被送到宮外教養,因此也從未有人見過。
她剛剛聽到對方自稱“本王”,向來多半是大皇子閔瑞王了。
“但是,你忘記了一個很關鍵的地方。”葉裴楠頓了頓,提醒道,“君梓言曾經親眼見過你。”
何煦身子一顫,皺着眉頭,她已經明白對方所指了。
“倘若當天清晨,只見過你一次,也就罷了。可偏偏你卻讓他在藏書閣撞了個正面!你覺得,單憑妙靈的腰牌,就能洗脫你的嫌疑嗎?”
“不知,王爺有何高見?”半晌,何煦咬咬牙,方纔開口。
“你既然已經暴露了,便不能一直留在宮中。”
他此話一出,何煦卻是大驚,極力搖頭道:“不行!王爺既然都知道,那必然也知道我進宮的目的。在此目的沒有達到之前,我不能離開!”
“哼,能屈能伸,方爲成大事者所爲。”葉裴楠卻是勸說道,“本王只說讓你離開,又沒說要你一輩子離開。你得脫離琳琅閣,與本王合作。否則,如今你已暴露,憑着君梓言和玄夜真人的手段,你覺得憑你孤軍奮戰,能夠撐到幾時?”
“玄夜真人?”何煦微微吃驚,頓時恍然大悟。
難怪那晚她暗中施展陰陽冥術卻被反噬,原來是玄夜從中作梗!
“你覺得,倘若琳琅閣知道你尚未發生任何作用,
便已經暴露,他們是會把你當做一顆棄子扔掉呢,還是會費盡心思營救?”葉裴楠又補了一句。
何煦暗自咬牙,十指在衣袖中死死相扣絞纏。此次若非因爲曲玲瓏猶豫不決,畏首畏尾,非想要等君梓言找到那什麼瓊萊花,她說不定早就得手了!
如今,她已從藏書閣中查閱到,瓊萊島一淹,世間根本不可能再有瓊萊花出現!這個消息本就讓她心有怨念,此番葉裴楠再往上添油加醋,讓她心中的怨念之情更盛。
“煦兒,你應該好好考慮本王的意見。”葉裴楠一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你不應該以宮女的身份入宮,這樣本就低人一等。你想要得到皇上的寵愛,自然應該聽本王的話。皇上喜歡什麼樣的女人,本王這個做兒子的,還不清楚嗎?”
何煦身子微微顫抖,心中極難抉擇。聽起來,似乎葉裴楠說得極有道理,但她也曾聽聞過關於閔瑞王不雅的各種流言。可如見看來,此人哪裡是玩世不恭,分明就是藏得太深!
這樣的人,提出與她合作,目的絕對不簡單!她可不相信什麼出於可憐同情之類的假話。
“那麼,不知王爺的條件是什麼?”她思考再三,開口問道。
“條件麼?”葉裴楠卻是微微沉吟,“本王暫時還沒想好,不過你我有共同的敵人。你求的是那後宮之主的位子,本王求的是有人能取而代之,所以咱們的目的殊途同歸。這後宮佳麗三千,真正有可能坐上那個位子的人,卻寥寥無幾。”
“那王爺怎麼不選擇扶持惠妃娘娘?”何煦卻是針鋒相對。
葉裴楠蹙了蹙眉:“你既然是個聰明人,就不應該提不該提的人。”
何煦立馬閉了嘴,惠妃雖然是二妃之一,卻出身低微,又是個怕事的主兒,整日吃齋唸佛,不願招惹是非,更不得皇上寵愛,自然不是個管理六宮的好人選。
“這塊玉佩你先拿着,本王可以給你足夠的時間考慮。”葉裴楠將腰間的玉佩解下來,遞過去道,“萬一有什麼急事,或許它能救你一命。你要記住,操之過急只會壞了大事。”
說罷,他便領着永嚴轉身離去。
何煦看着手中的玉佩,面色凝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