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忽然路易想起來了,他的眼睛瞪大了,那種恍然大悟的神情浮上了面頰,“雪夜、梧桐樹”,這些深藏在心頭的零星的片段,一一浮現在了路易的眼前,越來越清晰。
羅佳琳坐上馬車,眼睜睜的在路易面前遠去了,甚至能夠看見這位佳人時尚的披肩隨着馬車的疾馳而飛揚了起來。
路易楞了一下,猛的他一蹬腳踏板,單車就像離弦之箭一樣,追趕了過去。
過了一陣,隨着“呼哧”一聲吐氣,路易猛的一握剎車,在他的面前,是一條弄堂,他分明看見三位摩登女郎下了馬車,進了一道石庫門。
“就是這裡了”,路易喃喃的說道,他一邊說着,一邊仔細的打量起了這戶人家。
只見圍牆裡面冒出來雕樑畫棟的二樓,那木製的欄杆後面是一道走廊,後面門窗半揚半開的,透出來女人嬌嗔的嬉鬧聲,頗有些香閨密語的氣息傳了過來。
牆外的路易此刻應了一句有名的詩句,牆外行人,牆裡佳人笑。笑漸不聞聲漸消,多情反被無情惱。按理說,巴巴的追過來的,連個照面都沒打,難免生出些煩惱出來,說不定還是少年維特那樣的煩惱,也是情理之中的事體。
果然,路易皺起了眉頭,只見他左看看、右瞧瞧,眼神十分的專注,“這些華人真是太浪費地皮了”,路易心疼的嚷嚷道。
自從接手房地產放款業務之後,路易很下了苦功的,啥建築容積
率、建築密度、綠化率等等專業的名詞,他如今也能說出個道理出來,只是看了弄堂裡廂的這座小姐繡樓之後,又是頗爲專業的目測了一番。
“可惜了”,路易搖搖頭,惋惜之情溢於言表,一邊他眯起眼睛,這樣的眼神和當初跑馬場的亨同一模一樣。
“要是這裡蓋起一座高樓,那該多好啊”,路易的腦海中慢慢浮現出了一棟洋樓的樣子,它應該是哥特式、羅馬式或者巴洛特式的,大門裝飾着精美的浮雕,廊柱柱頭跟雅典聖殿的神廟石頭雕花柱頭一樣,歷經百年,仍然歷久彌新。
再往裡面去,應該有寬敞的一排排房間,自來火燈光透過一家家人家的玻璃窗戶,其中有一扇窗戶中,傳出來的歡聲笑語,其中有自己的聲音。
夾在中間的走道是鋪着地毯,推開橡木做的房門,有位佳人笑吟吟的迎接了出來... 路易忽然有些自豪,因爲這棟優良的建築,是經過自己的手發放出去的貸款修建的,裡面有自己的心血,一陣無聲的笑襲上了他的臉頰。
難道這就足夠了嗎?從路易此刻的表情來看,還啥也瞧不出來,上帝啊,您的孩子究竟是怎麼想的?
“我早晚要實現想法的”,路易饒有興趣的低聲說道,他的眼光梭巡在繡樓上頭。
小桃紅推開窗子一看,一眼瞅見了這洋人探頭探腦的,不知在弄啥花頭,“儂看路易先生蠻有趣的”,她有些驚怪的嚷嚷道。
是啊,愛麗絲跟着探出頭來一瞧,可不是嘛,老相識路易就像換了個人似的,嘴裡喃喃的唸叨着啥,白相不像白相,辦事不像辦事的,要說尋歡作樂,更是不搭界。
“儂腦袋是漿糊做的伐?”,愛麗絲不解的嘟囔道。
隨着她的話音,羅佳琳忽然覺得有些心慌,“哦喲”,她的心頭涌起一種強烈的預感,“伊是不是爲了我來的”,雖說在時裝店裡,隔着玻璃窗只是一瞧,這位洋人那驚詫的一瞥,已經依稀的留在了自己的印象之中。
“伊要做啥?”,羅佳琳不禁心頭十分的忐忑不安,“我的觀音娘娘”,她戰戰兢兢的,腳跟又軟了,想要到窗前去瞧一瞧,可是兩條腿有些哆嗦,怎麼也挪不動步子,這便如何是好?
忽然小桃紅和愛麗絲倆人眼光一碰,秋波流轉之間,似乎已經看出啥門道來了,“呵呵”,這倆風月場中積年的老手,相互嘻哈打鬧了起來,“這個洋郎君別是看上啥人了吧”,一邊說着,一邊她倆意味深長的瞅着羅佳琳,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羅佳琳越看越覺得羞澀得快要不行了,“阿拉瞧我做啥?”,如今已經不是面紅耳赤的事體,而是那羞紅的顏色到了脖子了。
“佳琳妹妹,儂啥不好意思的”,這辰光倆位捉狹的冤家偏偏還不依不饒的,一旁嚷嚷道:“儂快去窗戶上望望去”,一邊作勢連推帶搡的,很快就把羅佳琳“簇擁”到了窗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