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十分,烏日娜陪着我一路慢慢走到正廳,還未進門就聽見大玉兒和哲哲的說笑聲,其間還夾雜着額吉數落大玉兒的聲音。我的腳步略是頓了頓就擡步走了進去。
我的出現似乎成爲一顆讓人安靜的標誌,所有人都靜了下來,我先是走到額吉的身邊,蹲下身子將雙手親暱的放在她的腿上。她看看我笑着摸摸我的辮子說道:“怎麼今天能過來吃晚飯了?你不是說身體不舒服,在自己屋子吃飯麼?”
我伸手在她的臉上撫了撫說道:“如今好了,身心不覺得如何的難受了,惦記着和額吉和姑姑和玉兒。”說着我朝大玉兒處看了一眼。
大玉兒絞着自己的手指,低着頭微微垂着眉眼。哲哲一笑和氣的說道:“難得藍珠子今天能來咱們一同進膳了。趕緊就坐吧。坐着慢慢說話吧。”
我朝她一笑,挨着額吉坐下,菜被一道一道的端了上來。哲哲雖然和額吉聊着天,我和大玉兒坐對角,可總覺得哲哲雖然說着話,可是精神勁全在我和大玉兒身上了。擡眼看着眼前的菜,下人們知道我的習性,把素菜多往我面前放置了些,我擡起筷子夾了一點眼前的茄町,站起身來放在了大玉兒眼前的碟子上說道:“嚐嚐這個,我吃着覺得還好,不知道你喜歡不喜歡。”
大玉兒看了一看,很是譏諷的一笑,但沒說話,想了想還是拿起了筷子,把茄町夾起來吃了下去,但並未置評好壞。我笑笑也不在說話。只是夾起來另一盤子的白玉蹄花給額吉說道:“額吉吃這個吧。”
額吉看看我的臉色,擡起筷子將東西送進嘴裡說道:“你妹妹愛使小性子,你是當姐姐地別與她一般見識!”我一笑並不置可否,只是將碟子中的酸辣魚把刺跳了出去,送進口中說道:“真辣啊。”
大玉兒,驀地將筷子拍在桌子上站了起來,我聽着動靜,慢慢擡起眼睛打量着她,只見她胸前已經起伏不定,望着我的眼神中充滿了怨恨。“難道做錯事情的人還要炫耀自己的手段高明嗎?”她說完已經有些哽咽。
我聽着她的話,微微一笑接過來說道:“玉兒這話是說我嗎?”
大玉兒忍着要流出的淚說道:“你自己幹
的好事難道還要揣着明白裝糊塗嗎?”氣氛一下子僵了起來,額吉站起身來,走到大玉兒的身前,一手拉着她的胳臂讓她坐下,一邊氣惱的說道:“你姐姐如何裝糊塗了?倒是你!你姐姐難道沒有去爲你辯解嗎?還縱着你的小性子,給你找臺階。你不接受也是了,怎麼還這麼說你姐姐。”
大玉兒本是被額吉按住坐下了,咋聽了額吉的這番話,勃然而起看着額吉喊道:“你們人人都說我小性子,我是如何小性子了?我怎麼就讓你們都不待見了?我從小到大橫豎左右不過就是中意了他一個人罷了,姐姐要嫁就嫁要走便走,卻不見你們攔着管着,怎麼非到我的身上,你們就說我錯誤一堆?”
聽着大玉兒的委屈的聲音,我心中還是不忍,放下筷子看着她說道:“玉兒但凡給阿姐一個解釋的機會,你我姐妹也不會鬧到這會還是沒弄清楚誰對誰錯。額吉年事已高,何苦要鬧到這個地步讓額吉難過擔心?”
大玉兒聽着我話,倔強的伸手擦去了臉上的眼淚,看了看額吉說道:“額吉,並不是玉兒不分事理。只是姐姐做事未免偏激,她一朝臨時起興,卻不知道耽誤了我的將來。”
我做了一個深呼吸,將眼睛緊緊的閉上隨即又睜開看看大玉兒說道:“你這話說的是,阿姐若是知道當時用了你的腰牌,會闖下今天的錯綜關係,便是能回家也斷斷不會去用的!可惜這世上什麼藥都能找,也都好找!可唯獨有兩種藥是沒有的,一種是長生藥,一種是後悔藥。阿姐現在能做的自由勸好多爾袞,希望你和他能成就一段佳話。”我實話實說,此時想起當日拿着她的腰牌出去尋路,真的追悔不已。
哲哲聽完我的話,站起身來繞道大玉兒的面前,拿出她的帕子替大玉兒仔細的將淚水拭乾溫柔說道:“都是陳年舊事,你們不過幾日就要回科爾沁去,總爲着這些事情扯出來會讓你們姐妹失和,要是這樣子的話,還不如坐下來想個什麼辦法解決一下。”大玉兒,聽着折折的話不僅又流出眼淚,握着哲哲的手說道:“姑姑的話我如何不懂。我也是這麼想的。咱們蒙古女子不比他們漢家女子拘束什麼男女之情,只要兩情相悅便可生死與共。心裡有喜歡的人
我爲自己爭取沒有什麼不對,只是姐姐當年錯拿我的腰牌,卻意外讓多爾袞把心陷了下去。就算我不與姐姐爭什麼對錯,可現在一切難以挽回,那日姐姐和多爾袞的話我也聽的清清楚楚。”
聽着大玉兒的話,我的心徹底的涼了下來。多爾袞那日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話,可是誰又知道大玉兒會出現呢!偏偏又聽見這些話,她心裡必是恨我搶了她的人,可是在我也是如此,已經向多爾袞表明了心跡。只是重重疊疊的真讓人喘不上氣來。
哲哲給大玉兒擦着臉,看看我說道:“藍珠子也沒長前後眼,怎麼會知道這其中的千絲萬縷的事兒啊。”我點點頭說道:“正是這樣的,我對十四爺不過兄弟情分罷了。又怎麼會和玉兒爭搶什麼,玉兒你也別哭了,我去把多爾袞請過來,你當面的和他說,若是他還顧惜和你小時的情分便請姑姑和貝勒爺給你做主,讓他娶你做福晉如何?”
大玉兒聽着我的話,忽然止住了淚水,轉看向我問道:“你果然沒有和我爭搶之心?”我淡然一笑,心想:“你也真的太過自負,不是你看上的便是世上最好的!若說什麼爭搶之心我還沒那份力氣,要是擱在現在,女人保職尚且自顧不暇,哪有什麼閒心做這些。”
我點點頭說道:“自然是真的!現在就去請十四爺來當面鑼對面鼓的說個清楚,也別讓咱們姐妹爲了這事吵得闔府不寧!”
哲哲聽着我的話,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說道:“藍珠子的話說的對,何苦現在就鬧的風雨不停。”
“誰鬧得風雨不停 啊?”所有的人聞聲都往門口看了過去,只見皇太極一邊說一邊走路進來。哲哲見他來,忙一笑着迎了上去說道:“貝勒爺回來的正好,海蘭珠和大玉兒兩人正較勁兒呢,你看這飯還沒吃完就鬧上了,我也正在勸着呢!”
皇太極聽着哲哲話,先把眼光落在了我的身上,看我坐着不語,輕輕一笑說道:“都還年輕,又都愛使個小性子難免有分歧,可是爲什麼東西爭起來了嗎?”
我心中一沉,他怎麼早不來晚不來,偏要在這麼時候來呢!以皇太極的性子知道肯定嘴上不說什麼,只怕是心裡也難受的不得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