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沉重的眼皮，眼前模糊的視線開始變得慢慢清晰，安靜的室內只有薔薇香片的味道。轉過眼神，正看皇太極斜靠着梨花木的牀邊，閉着眼睛歇神。看着他安然無恙的坐在我的眼前，這纔開始覺得心一點一點暖了起來。
凝神端詳着他，時光好像開始倒流回到從前，還記的我初次看見他的時的模樣，他那眼神中的冷靜與淡然，這麼多年過去了，他還是沒有改變。現在的他身上似乎又多了很多沉穩，有時就算看着他的眼睛，也已經不能在猜出他的心事了。
在校場上我還曾今一度懷疑過的自己的感情傾向，我甚至開始懷疑，我心裡真真正正呆着的那個人是誰。現在回想起來，我纔會然明白，就在那一刻，眼看竹箭要射向他的那一瞬，我覺得自己兩世爲人，都沒有想當時那樣的害怕！那種深入骨髓的恐懼，使得我想也沒想就朝皇太極奔去。
那個念頭是我從未有過的堅定，我這才明白。原來深住在我心裡的人，還是皇太極！
“蘭兒你醒了！”不覺中皇太極已經慢慢睜開了眼睛，看見我望着他眸中一片驚喜。我看着他深陷下去的眼睛，慢慢開口說道：“怎麼在這裡呆着，看你都疲憊了快去休息！”皇太極輕輕在我的額頭上一吻說道：“幸虧你醒了過來，你幾乎嚇掉了我變條命知道麼？當我看着那支竹箭從你的腦後飛過，我嚇的就連呼吸也忘了。直到你墮馬下去我才覺得疼的要瘋一樣！一直看到你沒事，我才第一次知道什麼叫失而復得的快樂！”
聽着他急急的說話，心裡忽然覺得如同淌過一股暖流，看看他興奮的樣子一笑，臉頰上傳來撕裂般的疼痛，我下意識的伸手捂住自己的臉頰。這才驚覺臉頰竟然高高的腫了起來！
皇太極伸手拉住我，柔聲說道：“不怕，昨天已經上了藥，一會大夫會再來的。”說着在我的肩上輕輕地拍了幾下。我看看他這才勉強開口說道：“我也沒什麼大事，你早點回去休息着吧。”
他搖搖頭說道：“看着你睜開眼睛真好，你睡着的時候我覺得等待原來是這麼熬人的一件事。”我努力的笑笑，看着他說道：“怎麼你的感慨這麼多啊？”
皇太極正在和我說着話，只聽見門外烏日娜的聲音響起道：“格格，大夫來看您來了。”皇太極聽見略是側身回答道：“既然來了，就趕快進來吧。”說着站起身來，踱步到不遠處的桌子旁幫自己斟滿了茶水。
烏日娜領着大夫走了進來，老者先是想皇太極行禮，然後走到我的牀前，看看我說道：“格格，可是覺得疼痛難當啊？”我雖然疼痛，可是眼前的疼還能忍的住，於是朝他開口說道：“尚可忍的住。”
大夫聽着我的話，和善的一笑說道：“蘭格格福大造化，雖然墮馬但僥倖沒有折斷四肢筋骨，已經實屬不易了，昨日老夫已經
替格格請脈，臟器也無甚大礙，只是外敷之藥今日，明日，後日各一次，便可停下，內服之藥也只是些安神之藥。格格大可放心便是！”
聽着大夫解釋的這麼詳盡，我微微點頭道謝說道：“多謝大夫的照拂。”
老者笑着打開藥匣子，取出一個白色的瓷瓶，挑出了一些金黃色氣味芳香的藥膏子來，在我的臉頰上輕輕地塗開。
然後轉身又對烏日娜交代說道：“格格最近不可吃油葷，流食爲主最好。”烏日娜趕緊稱是。大夫這才轉身看看我說道：“昨日因爲格格昏厥，我程秉了貝勒爺，格格其他無恙只是口中有顆玉齒難保。”
我聽着大夫的話，心裡一動，難道我摔掉了牙齒？怪不得我的臉頰會腫成這樣，而其疼的我覺得鑽心。
這是皇太極說了話，“保不住也要保！你想盡辦法也要保住！”聽着皇太極嚴辭命令，我不禁忍痛啞然一笑說道：“醫者父母心！你何苦難爲他，若是有辦法我想大夫也不會不盡心的。”大夫聽着我話，轉身朝我感激的一笑說道：“蘭格格的寬仁之量讓老夫佩服！多謝格格的體諒。”我朝他點點說道：“既然不能保住，取了就是了！也不是截肢一樣的大事，沒什麼關緊的！”
大夫聽着我話，微微低頭說道：“只是昨天看時，齒體尚未脫落，現在若取出來只怕要格格再忍耐一番疼痛了。”他的話，忽然讓我想起小時候，因爲蟲牙去醫院，醫生阿姨總是笑着哄我說不疼，可是打了麻藥拔牙，可等麻藥的勁頭過了還是疼的很厲害。
“我不管這些，你必須想出好的辦法來，這麼疼她怎麼受的住？！”皇太極仍在和大夫議論不休，我想了想做個深呼吸還是說道：“也沒什麼關係，你來取就是了，這點小疼我受的住。”
我的一句話讓大夫和皇太極同時停住了話語，齊齊看向我。我朝大夫點點頭說道：“您不必猶豫，動手就是了。”
皇太極聽了我話，走過來拉着我手，滿是疼惜地說道：“那好！我就在這裡陪着你一起。”我點點頭道：“又沒什麼大事，你何苦鬧的我好像要生要死一般？”他聽着我話，無奈的一個輕笑。並不答話，只是轉頭和大夫說道：“既然格格說了，你就動手吧。”
大夫聽了點點，轉身和烏日娜吩咐道：“還煩請姑娘準備幾樣東西，乾淨的水和田七。”烏日娜只聽我要拔牙，早就緊張的跟什麼一樣。聽着大夫的話，連應了沒應一聲就趕緊的小跑出去。
沒一會便找來乾淨的水和新鮮的田七，大夫看完這纔打開藥匣子。我趕緊閉上了眼睛，這是在古代第一次進行手術，在這個醫療條件並不是很發達的時代，我真的開始有些擔心，不知道這裡的大夫會怎麼處理我的牙齒。
我因爲緊張，身體不覺間已經有些僵硬。身上忽然一暖，睜眼
開了一下，是皇太極將我半抱半攬在身上，耳邊一熱盡是他吹出的熱氣，他說道：“蘭兒，你別怕我在這裡！我保護着你！”
擡眸看看他，我點點頭隨即輕輕瞌起了眼睛。只聽見大夫的腳步聲近了，讓我張開嘴巴。感覺到一件冰冷的鐵器，探進了口中。只覺得一股疼痛猛然間竄滿了全身，身後的脊背上也驀地佈滿了冷汗。我的手狠狠地攥住被子，口中立時覺注滿溫熱的血腥。這樣的疼機會讓我人不出叫出了聲音。
還沒睜開眼睛，就聽見烏日娜在一邊說道：“格格，快漱漱口吧。”皇太極將我扶正伸手把杯子拿過啦放在我的脣邊說道：“蘭兒，來漱漱口。”
我剛將就着喝下些水漱口，只聽得大夫又說道：“格格漱口完畢，還請忍痛將這根田七嚼爛敷在傷口之上止血。”我聽着話，看看大夫點點頭。
皇太極聽到，突然一手抓起木盤上備好的田七，想也沒想，就放進自己嘴裡嚼了起來，所有的人都是一驚，他一邊嚼一邊望望我。
然後將嚼好的田七放在手中，餵給我入口才柔聲對我說道：“這麼硬的東西，你嚼着必然會讓傷口更疼。”我聽着，被他的細心融化的心中一軟，原來他竟然有這麼細心貼別的一面。怎麼平時看似冷漠的他原來也會這樣。
大夫看我一切妥當，收起東西來跟烏日娜囑咐一番，轉身對我說道：“蘭格格不必焦慮傷口，只要按時服藥，不過幾日便可下地活動了！”我聽着示意烏日娜謝謝替我謝謝大夫，並送他出去。
屋子裡一下靜了下來，皇太極很安靜的抱着我。我伸手推了他一下，含含糊糊地問道：“取下的牙呢？”
他聽着我的話一怔，隨即轉身，從銅盆中撈出了那摔斷了一半的牙齒遞給我。我伸手接過放在手中玩把。他伸手將我從新抱住，輕輕地搖晃着我的身體耳語道：“少了這顆牙也沒什麼，以後我給你當一輩子的牙，替你疼！替你去常酸甜苦辣鹹！”不知道爲什麼，他的這句話說完，我的眼眶中已經充滿了水汽。兩世爲人，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諾言！做我下半輩子的牙，替我疼！替我嘗酸甜苦辣。
心裡說不出的溫暖，剛想回應他，烏日娜這是卻走了進來，看看皇太極說道：“貝勒爺，大福晉說，大貝勒，二貝勒，三貝勒有事來訪，現在正在您的書房裡等您。”皇太極聽了，鬆手將我放平說道：“蘭兒，你也累了，睡一覺吧。等你睡醒了我一定在你的身邊。”
心知其他三個貝勒同時來找他，必然是有大事要商議，不敢留他，只是輕推了他一下，用眼神示意他放心去。
看着他走出門去，我攤開手掌，看着那半顆牙齒，心裡說道：“，也許你會覺得我很傻吧？可是就別說那着半顆牙齒，即便當時爲了救你的命，我扔下的是性命。我也不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