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黃的燈光下,我側着頭打量着爲我們倒酒佈菜的額吉,她今晚臉上始終掛着幸福的笑,我不禁看癡了過去。
正在這時,視線裡劃出一抹寶藍色。大玉兒甜甜地聲音響起,她挽着額吉的胳膊坐在側邊撒嬌道:“額格其醒來,你們個個都忘了玉兒了。今天哥哥回來我特意穿了新的裙子來,他也沒看呢,只見了額格其就樂的省麼似的。”說着白了一眼吳克善。
屋子裡所有的人都笑了,連帶着她自己也噗嗤的一笑。我的笑容之下卻覺得有些淡淡的擔憂,小丫頭竟吃起味了。
我端起酒碗,走到她和額吉面前輕輕坐下,看着她姣好的面龐一笑說:“玉兒一向是我們驕傲,額格其也極疼愛的。”說着我我喝下一口烈烈的青稞酒,將碗遞給了她。
她漂亮的大眼睛看看我,又看看碗,極快的接過了過來。想沒想的將酒喝了個乾淨。然後朝着寨桑和吳克善一笑,轉頭拉着我說:“額格其,你醒來真好!”
我被她的話說得心頭一動,伸出手臂把她攬着懷裡,兩人又一起笑倒在額吉的懷中。鬧了半天,飯也吃得八八九九。
大玉兒吵着困,死活要睡在額吉的帳子裡,我看如此就也說要回去休息。寨桑見我要走,忙喊着我問道:“海蘭珠,你哲哲姑姑要接你過去住幾天,東西都收拾好了沒?”
我聽着轉身朝他點點頭說:“烏日娜在理了,應該是好了。”
“她老去住,都是烏日娜打點的,爺不用CAO心了。”額吉淡笑着說。
寨桑含笑點點頭說:“是啊,正好吳克善回來了,明天讓他送你過去吧我也放心了。”吳克善憨憨地一笑,伸手戳了我的額頭神秘的一笑,不說話拉起我的手就跑了出去。
身後傳來寨桑的聲音,“瞧着這兩孩子......”
我被他拉着跑了出來,正好奇他要帶我去哪裡,一個轉彎,我就看見了馬廄。他轉頭朝我一笑,伸手一指其中一匹雪白的駿馬,有些討好地說:“海蘭珠,你不是一直想要一匹白馬嗎?這次去我特意給你換的!你看,你看它多漂亮!”
我被說得一怔,但還是隨着他的目光望了過去,果然是好漂亮的馬,我不由的走進了很多,伸手有些試探xing的摸了摸。它極是溫馴,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我好溫柔。一下子打心眼裡愛上了它。
“怎麼樣?喜歡嗎?”吳克善問的切切的。
“喜歡,它真好!”我由衷的笑笑答道。
“試試吧!”他鼓勵我說。
我突然間興奮的也顧不着自己根本不會騎馬用力地點點頭。他進去解開繮繩,牽着馬兒出來,我望着它高高的站在我眼前,欣喜的像小時候買到了想了很久的糖果。
我笑着搓搓手,接過吳克善手中的繮繩。剛打算擡腳去踩馬鐙,只覺得腰間一輕,便飛身上了馬鞍。
我轉頭朝他一笑,便輕提了繮繩。它很乖,接到我的指令後立刻小步子的跑了起來。看着前方的茫茫夜色,我突然不知道哪裡來的一股定力,打了一下馬兒,像從未害怕過一樣的向前跑去。
它漸漸跑的急了,當我聽着耳邊的風呼呼地響起時,才意識它越跑越急。我也漸漸開始滲出懼意,不由的俯下身子抱緊了馬頸。卻哪裡知道我雙手脫繮抱住它的頸子,就立刻覺得身體失重開始左右搖擺。
心頭不由的立刻急了起來,暗暗後悔。正在這時後面一陣疾風速度的掠過我,我卻無暇在睜開眼睛去看。
“海蘭珠,別怕!別怕我在這裡!你別緊張,試着放鬆身體。”我沒有回答卻仍不敢睜開眼睛。
“海蘭珠!別怕我就在這裡,你試試,試試!”他的話音突然有些着了急。我用力的喘息了幾口。鼓足勇氣試着讓自己放鬆了身體。
“對,慢慢挪出一隻手抓住繮繩!”我幾乎哭了出來,睜開眼眸正對上他急切的臉。“別怕,試試,你行!”
聽着他鼓勵的話語,我顫顫着騰出一隻手,將身子往相反的一側挪動了一點。摸索了幾次才抓到繮繩。
吳克善看我抓住了繮繩,臉上微微露出些許笑意。突然間他伸手右手,放在口中放了一個口哨。我立時覺得身下的馬放緩速度很多。
“試試雙手抓住繮繩。”我這次沒看他,小心的抓起繮繩,卯足了勁兒,一個反身讓自己穩穩的坐起。
“哈哈哈哈......”他俊朗的笑了起來,又衝着我喊道:“坐那麼直幹嘛!低俯身子。”
“你趕緊讓它停下來!”我沒好氣的急聲喊道。
吳克善聽完扯開大大地笑容,然後又吹了一聲口哨,馬兒才漸漸的回到小跑狀態。
待得它完全停下來,我看見馬兒竟然低頭開始啃草。像是跑了一會它餓了似地。不忍心催它回去,於是側頭看看吳克善說道:“怕是跑餓了,讓它吃飽了我們在回去?”
他聽着點點頭,翻身下了馬。走到我身邊伸手雙手將我抱了下來。不知爲什麼,雖然知道這是哥哥,可心裡上終是覺得這是陌生的男子,如此的接觸我還是暗暗覺得不自在。
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於是我拿起馬鞭無聊掃着地面上的草畫圈。
“你好像忽然之間長大了!”
他一句話說的讓我不由的緩下了手中的動作。
我卻仍是低着低着頭,頓了頓我果斷的擡起頭來,本想半開玩笑的告訴他是的,海蘭珠蒙上天垂憐不僅病好了連心智都開悟了云云......
卻不料對上他的認真的如星子的雙眸,我心中猛地一震,突然說不出口這些。“這馬真好,我很喜歡。”我咧着嘴乾笑着改口說道。
他聽完什麼也沒說,默默地一把拉起我手,不由分說的走了一旁,
他脫下了自己的外袍鋪在地上,將我安坐其上,自己也挨着我坐下了。
空氣中滿是青草的香味,我們靜靜地誰也沒開口說話,半晌我有些尷尬的擡頭,卻發現不知何時,天空已經撥開烏雲,明月如珠般的嵌在其中,星星在夜幕中高而亮的圍繞着它。
“天晴了......”
“你都知道了......”
我和他不約而同的開了口,隨即又陷入了沉默。
“海蘭珠,還生我氣麼?”半晌,他問的極輕。
我被這突如其起來的問題弄得不知如何作答。見我還沉默着,他轉身正視着我認真的說:“還好!你知道麼我擔心的要死,後來才知道被指婚的是哲哲。要不然這會子我肯定死也要去和大領主說留下你的!”他堅定的口氣,幾乎嚇着了我。
我對視着他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看我這樣看着他,忽然燦然一笑,淬不及防的在我臉上飛快的親了一下,急急地說道:“那個皇太極有什麼好,大家不過是誇大了他!幸虧不是嫁你......”
後邊的話我一句也沒聽進去,只覺得頭轟的一下炸開了,吳克善!竟然,難道是喜歡着海蘭珠?
這個幾乎白熱化的現實,讓我瞬間蒙了頭。可,可是......這怎麼可能?
身子被搖晃,我才醒過神兒來。“怎麼了?身體不舒服麼?”他皺着眉關切的問我。
“恩,恩恩我頭痛欲裂了。”我勉強的說道。
“他不敢耽擱,立刻扶着我站了起來,一聲尖哨他的坐騎已經乖乖的跑了過來。吳克善利索的翻身上馬,我也轉身想去牽我的白馬。可是腰間一緊已經被他抱攬在馬背上。
我急的掙扎起來,他立刻用手輕輕釦住我的脣,柔聲道:“你頭疼,又不善馬術怎麼快點回去?乖乖呆着一會就到了!”聽他說得有理,而且我也確實開始頭痛。也就不再分離掙扎。
他靈巧的一夾馬腹,這匹黑色的馬兒就乖順的跑了起來,他騰出手來將我裹在他的衣袍裡,我極度不適應的掙扎了一下,他垂頭朝我笑笑,卻沒說話。
我卻被看的趕緊低了頭。心中暗想。真沒想到事情竟然是這樣的。以後一定要遠遠地繞開他才行!
不一會路程,我就遠遠地看見自己的氈包了,燈光閃閃的好像有人站在暗影中。我趕緊拔開他的衣袍,不小心正對上他了然的笑。
我深深吐出一口氣,心裡有點說不出的悶。他也沒爲難我,只是我的身子放正了。剛剛近了柵欄,就看見烏日娜舉着火把走了過來,看見我和吳克善共乘一騎,臉上微微一笑說道:“可算回來!”說着她沒太刻意的看了看吳克善。
我趕緊下了馬向她走去。吳克善在身後喊道:“明早上我來接你,烏日娜把東西帶好啊。”我沒回話,直直朝着自己的氈包走去了進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