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燕爾,夫妻相敬如賓,舉案齊眉,我如何肯娶?”白逸羽隨口一答,屏風後的人沉默了,他眸光一閃,緩緩放下碗筷。
蕭玖璃從屏風後走出來,在他身旁默默坐下來。
“想說什麼?”白逸羽擡手揉揉她的頭。
“這樣對她,是不是太不公平?”蕭玖璃吸了口氣,看着白逸羽,“畢竟,她人不壞,對你也是真心的。”
“我的心都給了你。”白逸羽放下手,凝着蕭玖璃的眼。
“可我總覺得自己像是搶了原本應該屬於她的幸福。”蕭玖璃艱難地說完這一句,垂下眼眸。
“怨不得你,她要怨,只能怨皇姐。”白逸羽拉過蕭玖璃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掌心中,“她的幸福與我無關。”
“若是沒有我,你怎會讓她獨守空閨?若是沒有我,也許她會爲你生下一男半女,真的與你相敬如賓……”蕭玖璃的話音有些低沉。
“你大可不必自責。其實,她的身子也有問題,不能圓房。”白逸羽伸手將她攬入懷裡,“她有先天性心悸,這樣的病若是圓房,很可能會死在牀榻上,更別說生養子嗣了。”
“真的?!”蕭玖璃瞪圓了眼睛。
“真的。”白逸羽點點頭,吻吻蕭玖璃的臉,邪氣地在她腰間一掐,話裡帶着幾分輕丨挑,“我不碰她,也是爲了她好。你知道的,我能力很強。”
“你可以節制點。”對他的厚顏無丨恥,蕭玖璃翻了個白眼。
“對你,無需節制,對其他人,更沒必要,因爲只要不是你,我根本不會有想法。”白逸羽一本正經拖過她的手摁在自己胸前,“你什麼都不必想,只要好好愛我就好!”
他的中衣本就是鬆鬆地繫着,此刻胸膛早已露在了外面,蕭玖璃的手被這麼一摁,便直接摁在了他左胸上。
她俏臉一紅,想要將手縮回去,白逸羽卻沒給她機會,死死攥着壓在胸前,“你聽聽,我的心在說,除了你,它再不會裝下任何人。你若是再疑我,我就把它挖出來給你看!”
“別胡說!”蕭玖璃當即輕喝。
“你呀,就是太善良。”白逸羽勾脣一笑,再次攬她入懷,“這世上的人和事太多,你的心太小,都去操心的話,你管得過來麼?”
蕭玖璃一滯,擡頭看他。
“我的心從前只裝着爲母妃討回公道,如今再裝了一個你,便已經是我的全部,是我傾盡一生想要牢牢抓在手中的。我自知人不能太貪,要的不能太多,否則終將什麼都得不到。所以,除了母妃的事情,這世上我只求一個你,其他的人和事我纔不會放在心上。”
白逸羽說着,掐了掐蕭玖璃的臉,“我希望你也一樣。”
蕭玖璃靠在他懷裡,半響沒有說話。
過了半月,白明宣壽辰,宴請幾位皇子攜家眷去他府上。
一時間,二皇子府鶯歌燕舞,好不熱鬧。
除了四位皇子妃,其他幾位皇子的側妃也都來了,還有那久未謀面的白娉婷。空氣中隱隱都浮動着各種脂粉暗香。
蕭玖璃和馬耳等人遠遠地站着,並未上前。她知道自己與白明宣八字不合,便儘量減少自己在人前的存在感。
可惜,即便如此,有人也不放過她。
白娉婷挽着徐海靈,帶着一衆女眷在園子裡閒逛,遠遠看見蕭玖璃,脣邊滑過一絲冷笑。
她回頭看看默默走在後面的葉瓊,突然站住了腳步,故作神秘地笑着,“七弟妹,看你這氣色似乎有些不好,難道七弟的老毛病又犯了?”
葉瓊一愣,隨即見周圍女子都用古怪的眼光看向她,那眼神各異,有同情,有猜疑,有嘲諷,也有羨慕,她便有些迷糊了。
“皇妹就是頑皮,你一個未出閣的公主說這樣的話,也不怕大家夥兒笑話?”白尚儒的皇子妃最先反應過來,淺笑着替葉瓊解圍,她和白尚儒一樣溫潤,雖然話裡暗暗帶了指責,聽上去卻不讓人難堪。
“皇妹愛開玩笑,七弟妹千萬被放心上,她平素和我們說話都是這樣沒大沒小的。”徐海靈馬上出來幫白娉婷說話。
對於葉瓊,她的感情有些複雜。自己妹妹當初硬要嫁給白逸羽做側妃,結果不受白逸羽待見,還很快就被白逸羽給虐死了。
而這葉瓊,不過是小小京兆府尹的女兒,卻是白逸羽親自求皇上指婚的正妃,尚未成親就捧在手心裡寵着,成親後據說也很和睦,這讓徐海靈心中說不出是何滋味。
“哎呀,兩位皇嫂,我不過是隨口一說。你們看看,七弟妹的臉色的確不是很好看。她的身子嬌弱,要是七弟還和以前一樣耍混,不懂心疼人,那她如何受得了?”白娉婷眼珠一轉,放開徐海靈,上前挽住葉瓊的胳膊,“這裡都是一家人,你不用怕,要是七弟敢欺負你,你儘管說。”
葉瓊這才明白她的意思,窘得一張臉通紅,“殿下,殿下他沒有欺負我。”
“哈哈,七弟妹還不好意思了。”白娉婷一邊笑,一邊親熱地和她竊竊私語,剛走了幾步,像是無意中發現了什麼,蹙眉看看那邊的蕭玖璃,“七弟妹,那小子如今在七皇子府沒有作怪吧?”
“五公主是說阿九?”葉瓊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又是一愣。
“這小子可不簡單,你可別被他給矇蔽了。”白娉婷壓低了聲音,“別看他其貌不揚,骨子裡卻最是荒丨淫。”
“荒丨淫?”葉瓊顯然被這個詞嚇到了。
“我聽皇兄說當初七弟一時心善將他帶回府中,可他卻揹着七弟與府中的丫鬟私丨通,七弟一怒之下杖斃了那丫鬟,將其他丫鬟全部遣散了。”
“可這小子仗着自己武功高強,壓根沒把七弟放在眼裡,背地裡又屢屢向二皇兄和六皇弟示好,和那倆人越走越近。七弟送三皇姐去金流和親,這小子居然還去招惹金流的公主,險些被招爲了駙馬,爲此七弟非常厭惡他,一度將他貶爲了護院。”
“不過這小子工於心計,得知七弟落入南榮人手中,便趕往南榮,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子,反正是瞎貓撞到死老鼠,竟然將七弟救了出來,結果七弟便又對他信任了起來。”
白娉婷說到這裡停了一下,聲音更輕了些,“總之七弟妹對他多提防是沒有錯的,這小子就是個下丨流胚子!我懷疑他和二皇兄、六皇弟之間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不然那兩人怎麼這麼愛幫他說話。你可得防着他將心思動到七弟身上!”
葉瓊心裡咯噔一下,小手扭着絹帕,輕聲應了一句,“多謝五公主提醒。”
兩人還正說着,白駿澤突然出現,擡手就在蕭玖璃頭上拍了兩下,一臉的寵溺毫不遮掩。
隨即,白尚儒也走了過來,輕聲對蕭玖璃說了句什麼,一臉溫潤的笑,眉目中都蘊着情愫。
很快,白逸羽便出現了,他沒有說話,只是霸道地將蕭玖璃往身後一拉,以主權者的姿態和兩位皇兄說着什麼,最後,那三人都看向蕭玖璃,蕭玖璃無語地揉了揉眉心,還未開口,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
白逸羽當即臉色一變,白駿澤衝上來便去拍她的背,白尚儒更是從懷裡摸出了丹藥,三個人將她團團圍住,關心之情溢於言表。
“看到沒有,我沒瞎說吧,這三位都中了這壞小子的蠱了!”白娉婷遠遠看着這一幕,冷笑了一聲。
葉瓊雖然沒有說話,可手中的絹帕快要被她扭壞了。
其他的女人這個時候也走了上來,見白娉婷和葉瓊這表情,都順着她們的視線好奇地看了過去。
見蕭玖璃被那三位皇子衆星捧月般呵護備至,徐海靈自然也是一臉鄙夷,白明宣好丨色,府上女人特別多,對此徐海靈並無太多異議,她深知不管白明宣往這府上添多少女人,都動搖不了她正妃的位置,因爲她的父親是皇后和白明宣都需要仰仗的人。
但是,她偏偏接受不了那小奴兒。在徐海靈看來,別的女人和自己爭寵,那是理所應當,可一個男子,尤其是一個戲子和自己爭寵,實在是辱沒了她的身份。故而,這蕭玖璃在徐海靈眼裡,也是個十惡不赦的壞人,是和小奴兒一樣的貨色。
白駿澤就是個頑童,成日沒個正形,哪怕已經成親,在府上對妻妾也都是時冷時熱,言談舉止也總帶着幾分頑劣,故而他的皇子妃和側妃對他關心一個護衛並未流露出太多情緒。
白尚儒的皇子妃只看了一眼那幾個男人就收回了視線,她面色無波,還和此前一樣清淺笑着,善意提醒衆人,“走了一陣,倒也累了,剛好該坐下聽戲了。”
衆人進了戲園子,很快在戲臺前坐了下來,戲臺上唱主角的自然是那小奴兒。他身着戲服,畫着厚重的油彩,倒也別有一番滋味,戲裝之下,他那雙眼睛更加狐媚,眼波流轉,扣人心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