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兒女,快意恩仇隨性而爲,這是蘇異無法理解的。
按理來說面前的這蘇顯兒應該對自己極爲排斥纔是,這一點從當時自己只不過是言語略微有些輕佻,對方就義正言辭的提醒了蘇異之後就能夠看得出來。
可偏偏正是這麼一個剛烈的江湖兒女,卻是能夠爲了掩飾身份,告訴別人自己是旁人的妻子,更爲重要的是還和一個極爲陌生之人互相攙扶。
如此不懼世俗眼光之人,這讓蘇異不由得和後世之中的女子做出了比較,最終他也是對面前的蘇顯兒有了一個大概的判斷。
這是一個思想不受束縛可卻也有自己底線之人,對她來說眼下和蘇異互相攙扶,不過是爲了完成自己的任務而已,帶着這樣的想法她自然不會覺得和蘇異互相攙扶有什麼不妥。
這蘇顯兒如此正大光明,蘇異自然也不會身處任何淫邪之心,所以在這歸途之中,二人雖說看似言行舉止親暱,可誰也沒有當一回事。
而且正如同蘇顯兒所說的那樣,在他蘇異開始行走了一段路程之後,隨即也覺得全身上下都逐漸舒暢了許多,最終還未出城他就已經能夠自由行動,和這蘇顯兒分開而行了。
那蘇顯兒原本對於蘇異是還有幾分懷疑和警惕的,不過在看到蘇異接下來的這段路程也並未再提出其他要求,老老實實跟隨在自己身旁之後,她也不再繼續爲難對方。
半個時辰之後,二人帶着不少乾糧終於回到了湖畔,上了那一葉扁舟。
直到回去這小舟,並且遠離了陸地之後,那蘇顯兒的神色看起來這才放鬆了一些,很顯然對於她來說這一次入城,還是極爲戒備忌憚,生怕惹出什麼麻煩。
而蘇異看着面前如釋重負的蘇顯兒,臉上也是充滿了無奈,只能試探地開口詢問了一句,希望讓蘇顯兒對他放鬆一些警惕。
“顯兒姑娘,蘇某一介文人手無縛雞之力,眼下爲你所控制,爲何你看起來似乎更像被挾持之人呢?”
聽着蘇異這樣的話語之後,蘇顯兒眉頭頓時就是一揚,臉上再度露出了幾分傲意,隨即便開口道。
“蘇先生,你們讀書人詭計多端,計謀層出不窮,本姑娘不過只是一普通女子,如何不好生提防於你?”
“不過本姑娘奉勸蘇先生最好不要有其他的胡思亂想,畢竟本姑娘雖說是一介女流,可手上還是沾染了不少人命,若蘇先生不識擡舉又或者太過難纏,本姑娘失去了耐心,只怕還會做出什麼衝動的事情。”
如此一番幾近威脅的話語說出之後,蘇顯兒隨即也不再繼續和蘇異多說,繼續開始操船掌舵,而一旁的蘇異見狀,也很識趣地幫助對方一同掌控起來了船隻。
旁邊的蘇顯兒眼見自己方纔還惡狠狠的威脅了一番蘇異,可是他卻毫不在意,這個時候還是憐惜自己的傷軀,幫助自己一同掌舵,眼中的異樣還是一閃即逝。
二人備足乾糧之後,一路順江南下極爲順利,很快就離開了荊州的地界抵達了鄂州,只要再一路順江而下,度過彭蠡湖之後,便可直達江寧。
而隨着行程越來越近之後,蘇異也明白自己想要自救的時間已經不多,那大膽的想法再也抑制不住了。
鄂州,一葉扁舟如同風中殘蝶,在江水之中緩緩而行。
此時這蘇顯兒和蘇異二人一前一後,共同劃漿而行,在外人看起來還頗有幾分情意濃濃的感覺。
不過只有這二人心裡清楚,彼此的關係是互相戒備忌憚,表面上的和睦全部都是僞裝出來的而已。
隨着小舟一路順流直下,行駛到了鄂州河道中部之際,江面上的船隻也逐漸多了起來。
這些船隻有的是順着水路來往的商船,也有泛舟遊玩的畫舫,更有不少和這二人相同趕路而行的小舟。
看着江面上越來越多的船隻,蘇異的內心也終於是找到了求生的希望,畢竟如果這順江而下一直都是空無一人,恐怕他的蹤跡還不會有人知曉。
不過既然如此江面之上有不少人來來往往,儘管總是有人能夠看到他們二人,若是敬暉一路追查蘇異的蹤跡,或許還能夠從這些人口中問出來一些事情。
一想到這裡,原本打算用蘇顯兒點住自己的點穴之法,反過來將蘇顯兒點住的念頭,隨即也是被強行壓了下去。
“顯兒姑娘,你看着江畔之上來來往往,還有不少風流士子和千金小姐泛舟遊玩,若你不是江湖俠女,蘇某也並非是朝廷命官,或許也會成爲這江面上的一道風景呢!”
經過這兩天一同行舟,彼此交流更多之後,蘇異雖說並未讓蘇顯兒打消怪異,不過二人的關係也是緩和了許多。
有了一番瞭解之後,他也明白這蘇顯兒是外冷內熱之人,表面上看起來凶神惡煞,實際上心中卻也並非是如此做想,所以此番他說出來的話語之中,也是多了幾分玩笑和揶揄。
聽着蘇異發出這樣的感慨,蘇顯兒當即就是冷笑一聲,隨即也不屑地開口回了一句。
“若本姑娘並非是江湖俠女,也輪不到和蘇先生這登徒浪子泛舟,聽說你在長安勾欄之中還頗有幾分名氣呢!”
蘇顯兒既然能夠用計謀將蘇異抓捕過來,自然也是有了一番瞭解,雖說不算是極爲深入,可也明白蘇異爲薛濤作詩爲白楊贖身的事情。
對於這樣的風流之人,蘇顯兒向來都是極爲鄙夷,所以聽到蘇異的假設之後,倒也是毫不顧及對方顏面,說出了自己的心中看法。
聽着這樣的話語,蘇異似乎並不生氣,不僅如此更是呵呵笑了起來。
“古人有詩云: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蘇某才華橫溢,若顯兒姑娘並非江湖俠女,而是一普通之人,只怕也我這登徒子的魔爪呢!”
看着蘇異如此自戀模樣,蘇顯兒再度翻了一個白眼,很顯然心中頗爲無語,不過就連她自己也並未察覺,隨着自己和蘇異交流的話語越來越多,她似乎也已經開始適應了面前蘇異的語出驚人。
或許在她的心中,對於面前這蘇異的才華,也開始認可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