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理,有道理。”等歐陽必進和路楷一起看完嚴不禁互相對視,連連點頭。
“正如小閣老說的那樣。”路楷一邊點着頭,一邊說道,“藍道行不過是個道士,就算他對閣老和小閣老心有不屑,也斷不會有這麼大的膽氣去做這般事情。細想起來,只能是徐階或是蕭墨軒教給他說的。”
“既然他已是欺君,即便是沒人教他,也得叫他說出個人的名字來。”寀
“只要皇上知道,徐階,蕭墨軒居然串通藍道行欺騙自個,便是有好戲看了。”寀大人且還會說,嚴閣老沒有重新起用之望?”
“那眼下該是如何做好?”歐陽必進換個個位子,坐到了萬寀的身邊去。
“要不,今個我就安排人上疏?”歐陽必進的目光,先對着門口掃了一眼,接着說道。
“又是上疏。”寀的摺子到了皇上那,便不知有多少人看過了。從前不知道黃錦也向着他們,不知道吃了多少暗虧,你卻還想着上疏?”
“那……”歐陽必進頓時一陣氣悶。
“你且也不想想,爲何小閣老這封信是給我,而不是給你。”寀提醒着歐陽必進。
“小閣老的意思是?”歐陽必進不由一愣,又立刻反應過來,“先拿了再說?”
“不錯。”寀大理寺只有審案之權。可只要有人上告,也有拿人的權力。”
“也不必等到審完了案子,再由刑部查驗之後。”寀筋,“只等那道士開了口,到那時候,兩位大人便是可以上疏向皇上直接陳奏了。這樣,他們即使把六部和司禮監全抓在手裡也是無用。”
歐陽必進和路楷,興奮的點着頭。爲了前途和銀子,拼了。
蕭家大院裡。
雖然氣氛並不壓抑,卻也有着幾絲火藥味兒。
蕭墨軒從家裡調人出去。蕭天馭自然是不會去管這些事兒,可是作爲一家內主地蕭夫人,又豈有不知道的道理。她知道了,便等於是蕭天馭也知道了。
“荒唐。”蕭天馭用力的拍着側廳裡的八仙桌,桌縫間的灰塵,也被震得紛紛掉落。
“我蕭家和他嚴家不共戴天,幾番都差點毀在他們手上,你竟是忘了?”蕭天馭嘴上的一縷鬍子,隨着蕭天馭的怒喝,上下飄忽着。所謂的“吹鬍子。瞪眼睛。”想來便是這個樣子。
“依依不是嚴家的人。”蕭墨軒畢竟有幾分怕着爹爹,見爹爹發了火。也是不禁有些畏縮。
“這事兒你且是想都莫想。”蕭天馭大手一揮,一攏大袖在蕭墨軒眼前帶起一陣風來,從面頰上一拂而過,嚇得蕭墨軒向後退了一步。
“嚴家的人,哪裡會有好東西?”蕭天馭哪裡是想打兒子,心疼還來不及,剛纔揮了下袖子,完全是有些氣昏了頭。見差點真地打到了兒子,連忙又把手縮到了背後。
“軒兒,孃親也覺得此事不大妥當。”一邊的蕭夫人。沉思半晌,也出聲附和蕭天馭。
“那嚴嵩到現在還留在京城,不肯回鄉。”蕭天馭把一口怒氣嚥進肚子裡去,“難道你竟是沒看出來。他們嚴家還沒有死心,他們還想要和我們鬥。”
“爹爹說的,我都知道。”蕭墨軒抿了下嘴脣。小聲的回着話。
“知道你還這般。”蕭天馭又是狠狠瞪了兒子一眼,“再想上一番,興許其中有什麼陰謀也未可知。”
“爹……”蕭墨軒心裡自然是知道,可是也不好直接反駁爹爹,只能是不服的輕呵一聲。畢竟,爹爹還是爹爹。
蕭夫人在一邊,看一眼夫君,又看看兒子,也是若有所思似的點了點頭,像是在應和蕭天馭的說法。
“爹……依依不是你們想的那樣。”蕭墨軒見一向依着自己的孃親也幫着爹爹,不知怎的,倒反而生出更多地不服來。
“那便是什麼?”蕭天馭冷笑一聲,“嚴家倒了,便想着我們蕭家了?”
蕭天馭正在氣頭上,何況眼下的事情,牽涉着自己地兒子,雖然管得了手,卻未必能管得了嘴。
“即使她不是嚴家的女子,沒有父母兄長之命,便想要和一個男子私定終身。”蕭天馭有些不屑的說着,“想來也定不是
貨色。”
“爹……”蕭墨軒用力的咬着嘴脣,雖然自個並不想忤逆爹爹,可是這番話聽起來,也太過刺耳。
“爹爹,依依是有兄長之命的。”蕭墨軒仍想着說服爹孃,“她兄長臨終前,便也是把她託付給孩兒的。”
“哼,你是說嚴鵠那小兒?”蕭天馭冷笑一聲,“難道他也不算是嚴家的人?”
“這……”蕭墨軒頓時也不知如何說好,嚴鵠該不該算嚴家的人,就連自己也不能完全分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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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且你知曉的事兒,都是那懋卿的兒子告訴你地。”蕭天馭臉上的陰雲絲毫未散去,“懋卿從前攀附嚴家,他兒子也未必是什麼好貨色。”
雖然懋卿近來似乎和嚴家溝壑分明,可是在蕭天馭的心裡,畢竟還是有着幾分心結。
“軒兒。”蕭夫人招手示意兒子到身邊來。
“孃親也是知道,我家軒兒大了,也該是成親的時候了。”蕭夫人憐愛地撫摩着蕭墨軒的頭髮,“可天下好的女子千萬,你又何必去和嚴家結在一起。”
“依依已經不是嚴家地人了。”蕭墨軒被孃親寵着,心頭的惱怒,也是消除了一些,可也沒忘着糾正孃親的話。
“那且就不算吧。”蕭夫人的脾氣,要比蕭天馭和藹的多,“你若是想要成親,眼下不就有個現成的嗎?”
蘇兒,蕭墨軒知道孃親說的便是蘇兒,自己也承認,自己也是已經離不開蘇兒了。
“孃親想說的,孩兒都知道。”蕭墨軒微微的點着頭。
“還有小蘭,也是個好姑娘。”蕭夫人說着,心裡竟是甜絲絲起來。
雖然兒子說的是嚴世蕃的女兒,可也說明,兒子興許是真的有了成親的念頭了。若不是顧忌着依依是嚴家出來的人,只怕自個早就點了頭。
“那便聽爹孃一回,可是好?”蕭夫人笑眯眯的看着兒子。
“不。”蕭墨軒剛有些鬆下來的臉,又繃了起來。
“你……”蕭天馭本來見兒子漸漸平靜下來,自個心頭的怒氣也是慢慢退去。誰知道這個時候蕭墨軒又冒出個“不”字來,頓時又動了怒氣。
“爹,娘。”蕭墨軒的顏色,格外的嚴肅,“日後你們當會知道,依依是個好姑娘。”
“只要是嚴家的,再好也不要。”蕭天馭跺着腳,把憋在心裡的話吐了出來。
“若是爹孃不同意,孩兒就終生不娶。”蕭墨軒咬了咬牙,用力的吐出一句話來。
“你……”蕭天馭頓時也不由的愣住了,他沒想到,兒子居然會拿這個來威脅。
其實,蕭墨軒也不是傻子。終生不娶,那可不是什麼好事。問題在於,蕭天馭已經說出了那樣的話來,說明他們根本不可能被說服。要想他們同意,只能來手硬的。
我相信依依,假以時日,爹孃一定會喜歡她的,蕭墨軒在心裡對自己說。
“軒兒……”蕭夫人的心理承受能力明顯要比蕭天馭差,聽了兒子這句話,頓時嚇得臉色蒼白。
“爹,娘。”蕭墨軒刷的一下跪下身來。
跪天,跪地,跪父母,不是什麼丟人的事兒。況且,自己不想悔恨上一輩子。
“孩兒說過了。”蕭墨軒雖然跪在地上,可是聲音卻更是洪亮,“我要娶她。”
蕭天馭和蕭夫人驚訝的對視一眼,自己兩個,似乎是低估了兒子的決心。
蕭天馭的心裡,激烈的糾結着,打心底,自己不想和嚴家沾上一點關係。雖然眼下依依已經出了嚴家,可怎麼說,也和嚴家有些撇不清楚。可看着兒子的決心,似乎心裡也在不斷的動搖着。
蕭夫人也在看着兒子,可不知怎的,自己心裡卻突然生出一絲感動。
在天願爲比翼鳥,在地願爲連理枝。
蕭夫人雖然出身並不顯赫,可是這麼些年來,也讀了不少詩書。古往今來,又能有多少人敢這麼大膽的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自己是個女人,對於女人家的心思自然是更加清楚。她嫁給蕭天馭的時候,蕭天馭只是一個窮書生,可自己心甘情願的跟着他過了一輩子,不也正是因爲他對自個好嗎?
興許,自己的兒子真的和那些俗人不一樣吧。想到這裡,蕭夫人的心裡,又反倒生出一絲自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