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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空間之張氏

一夜無夢,張子清這一睡就睡得香甜,等她好覺初醒,剛睜開朦朧的睡眼就徑直對上旁邊四大爺那兩隻黑不溜秋的眼,難免心裡就被小小瘮了一把。和那雙漆黑眼兒對視了好久,她方如夢初醒,一骨碌從牀上爬起成半跪半做的姿勢,猛地睜大了眼睛驚呼:“爺,您醒啦?”

外頭蘇培盛激動不已的在門口急急而呼:“張佳主子,您說爺醒啦?是爺醒來了?可是爺醒了?是真的嗎?”

見四爺醒來,張子清也小小有些激動,臉上帶笑的扭頭衝着門口朗聲回道:“你家爺醒啦,還不快進來伺候?”

若是往日聽到這話四爺也不會覺得有什麼,可剛經歷了某人疑似出牆的事情之後,四爺聽着她那歸屬感明顯不強烈的‘你家爺’三個字,就分外覺得刺耳。你家爺,你家爺,合着爺不是你張子清的爺?如此迫不及待的喊奴才進來伺候,莫不是心裡還對那個誰有什麼想法,這才急不可耐的要將他往外推?不由得,四爺就想起些陳年舊事來,想起這麼多年來後院女人來她院裡截人的次數不算少,若是換做其他女人怕是早就不依不饒的哭訴或使勁渾身解數的留住他,可她呢?是的,她對於爭寵從來都抱着可有可無的無所謂態度。或者,用句更貼切的話來說,他的寵她從來都未曾爭過……

這一刻,四爺腦中彷彿有什麼東西閃過,激的他渾身驀地一震。似乎這麼多年來,她一個平常婦人,每每都能做到在受寵的時候能不驕不躁不以爲喜,在受到冷落時卻也難得的不自怨自艾不以爲悲……他此刻才發現,她的性情竟淡泊如此,感情竟能如此的收放自如?四爺腦中一個激靈,彷彿就要抓住腦海中那能令他醍醐灌頂的關鍵點,卻忽然被一陣銅盆落地的哐當聲給驚了下。

不小心打翻銅盆的張子清聽着滿室的噪音,帶了點不好意思的描向四爺。

冷不丁被打斷思緒的四爺豈能給她好臉色?就拉着臉拿眼皮狠狠撩了她兩眼,就在張子清被這彷彿飽含了濃烈愛恨情仇的兩眼撩的渾身發毛之際,卻見那四大爺撩眼既罷就忽的闔了眼,然後冷冷將臉轉過身體背對着她,留給她一個冷冰冰的後背。

張子清瞬間就悟了,這副嘴臉不就是明顯在告之於她,怎的不識趣的還不滾,沒見着爺見着你張子清就煩?

就算張子清感情線再粗,也被四大爺這趕人的態度而小小傷感了一把,心道,這不明顯的過河拆橋卸磨殺驢嗎?殘軀一好,恩人踢走,真是白眼狼的現實寫照啊。

蘇培盛也因他家主子的行爲而感到有些對不住那張子清,手腳麻利拾掇地上的狼藉之時,也有些歉意的喊道:“張佳主子,您……”

“蘇培盛,給爺倒杯茶來。”四爺的話冰冷冷的沒什麼溫度,怎麼着看也似乎是想要給張子清沒臉了。

張子清想,剛不就是粗手粗腳的打翻了盆嘛,一個微不足道的小錯誤罷了,值當這般橫眉冷對的?而她犯錯誤的根本所在還不是爲了伺候他洗漱?枉她日夜兼程的來救他的命,還費心費力的伺候他這伺候他那的,累到這份上,連個謝字都得不到還得看人臉色,敢情還伺候出仇怨來着?

既然人家不領情不歡迎她,那她就走唄,還留在這裡礙人家眼,犯賤吶?

張子清的臉慢慢沉寂了下來,冷不丁手裡的溼毛巾用力往地上一摜,物體落地那沉重的悶聲在安靜的室內很是清晰入耳,蘇培盛正倒茶的手一晃,杯子就啪嗒落地碎成了三截。張子清也不說話,半闔着眼也不去看那邊蘇培盛和他主子兩人那被剎那驚住的神色,手往屏風上一抓,套了外套趿拉着鞋,頭也不回的往門口方向大步流星而去。

“張、張佳主子!您大清早的這是要去哪啊?”也是蘇培盛反應快,忙追了兩步,急急的在後頭問道。聽那張子清也不答話,人卻走得更遠了,眼見着愈行愈遠成一小點就要離開視線了,跺跺腳急的滿頭大汗,視線在前方張子清和後方四爺之間焦急的徘徊,這種突發情況於他來講絕對是平生第一回啊,誰來告訴他到底要如何處理?

剛剛被那張子清發狠的一個動作沒出息給震住的四爺這會才稍微回了神。回了神的四爺目光還帶些晃神的飄過地上那慘被拋棄甚至還被主人踩過一腳的溼毛巾,想着剛剛那女人驚世駭俗的一摜,就習慣性想着發火,可不知爲何,這火偏偏又發不出來,腦海裡反反覆覆閃過她摜毛巾的那一刻,那樣的表情,無波無瀾,那樣的動作,乾脆利落……

深吸口氣,四爺慢慢撐着牀板坐了起來,眼睛死死盯着那半敞的寢門,沉下來的神色在那張本來就蠟黃消瘦的臉頰上更是陰霾的厲害。

蘇培盛只聽他家四爺道:“爺從頭到尾說過她什麼了?大清早的就甩臉色給爺看,莫不是就怕爺身子好利索了?這算哪門子的理?她做錯了事,爺尚未找她算賬,她倒耍起狠來了?誰教的她這是?豈有此理!”

蘇培盛只當他家爺所說的錯事是那張子清不小心打翻了盆,不由的就替她叫起冤來:“唉喲爺,您這般說可真是要令張佳主子傷心了,連奴才在旁都忍不住要替張佳主子抱起屈來。爺可知張佳主子此番是如何趕來的?”

蘇培盛不提四爺還想不起來,聽他這般一提,又想到來時張子清所穿的一身利落的騎馬裝,腦中一清明,驀地瞪大了眼,微微蜷縮的手指也無意識的握緊。眸中的暗濤越卷越深,四爺轉過臉對着蘇培盛,一雙深不見底的眸子死死盯着他。

排山倒海的氣壓披頭而下,蘇培盛哪裡敢擡頭跟他家爺對視,習慣性躬了身子卻是堅定的點點頭證實四爺的猜測。

四爺倒吸口了氣,黑瞋瞋的眸子飛快閃過很多複雜的情感,萬般滋味在心頭。一個女人,敢爲天下先,毅然頂住其他人異樣的目光,一人一騎,從煙柳繁華的紫禁城來到這病邪橫生的生死之地。一路的風吹雨打,一路的日曬雨淋,而她卻不過是個閨閣弱質,焉能承受的住這一路的辛苦,一路的艱難?可她,卻獨獨撐了下來。

見他家爺面上有動容之色,蘇培盛相機將路上的事細細說了來,說那張佳主子如何要求騎馬而來,日夜兼程趕路如何的辛苦,如何的不眠不休甚至連吃飯都是靠他苦苦哀求,到了行宮又是如何的迫不及待的要見爺,如何的推開他遞來的面巾,見了爺模樣清減又是如何的難受,又是如何的精心伺候爺等等云云。

聽到最後四爺已經徹底沒了脾氣,只是怔怔的想着,她一個女人,騎着一匹馬,日曬雨淋不眠不休的撐下來,拼盡力氣撐下來見他,滿心滿唸的就是來見他……腦海中不由得就勾勒着那時的場景,一個女人,一匹馬,滿身疲憊,滿心焦灼……

想起見到他醒來時她那滿滿盪漾着歡喜的眸子,再想起他的冷目以對時她眸裡慢慢黯淡的神色,四爺心裡就有些悶的難受,就如下雨前的天氣悶得人透不過氣來。

滿腔真心滿腔歡喜換來的卻是橫眉冷對……四爺有些不敢去想她是否在傷心,不敢去想她剛出去是否是躲在某處哭去了……

平生第一次,四爺對自己所做的事情產生了類似後悔,愧疚之情。

明明想好了,那事先放一放,等心情平復了再仔細詢問一番,可怎麼臨了終了,見@?了她還是忍不住要衝她撒火?從甲板縫隙將紙條抽/出,四爺嘆口氣將紙條撕了個粉碎,哪怕是爲了她待他的這份心,這事就讓它徹底過去吧。

“蘇培盛,你快着人去找找,看她跑哪去了?找到她,就跟她說,爺不做計較了。告訴她天不早了,讓她回來跟爺一塊用早膳。”

蘇培盛立馬顛顛去找,沒過一會就得了消息,說行宮裡的奴才見着張佳主子往馬房哪裡去了。

蘇培盛一聽不妙,往馬房裡走,這,這是要鬧那般?離家出走?

立刻馬不停蹄的撒腿就往馬房裡衝,趕到馬房,看馬的奴才苦着臉說,來的太晚了,早在一刻鐘前,那張佳主子就牽着馬離開了。等他火燒屁/股的趕到守門處,人家說,張佳主子已經騎馬離開行宮了,說是四爺大好,要急着趕回去給福晉報喜,給皇上太后德妃娘娘報喜。

蘇培盛一聽腿都軟了,知道這事糟了,一邊秘密令人去追,一邊跳着高的回去報給他家爺聽。

果不其然,四爺一聽,臉色都變了。

蘇培盛試探的喚了聲:“爺?”

四爺深吸口氣,半垂了眼皮,指腹開始摩挲着手腕的佛珠。片刻,沉聲道:“人務必給爺追回來,纔過來伺候一日功夫就急不可耐的往京城趕,她這是不想要命了嗎?讓皇阿瑪他們怎麼想?追回來時去藥房多買些藥,對外就說爺這裡少幾味藥引,她焦急就出去給爺買去了。至於那些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奴才……”

蘇培盛有些爲難:“有幾個倒是棘手……”

四爺眼皮撩起,聲音愈發的淡:“這惡疾橫行的行宮,死幾個主子都是常事,更何況個奴才?”

蘇培盛心領神會,心裡稍作勾勒一番,就忙照四爺的指示去辦。

作者有話要說:上章問題解惑:

1,大阿哥在背面用米湯寫字,寫的是恨不相逢四個字。在前頭71章時,張子清拿到大阿哥的平安符時,見到前面那七個字後,她感覺紙箋背後也有字,就將紙箋靠近了燭光,在燭光下才能看清背後的字。

2、清朝的樊梨花,額,爺的意思是清朝版的樊梨花

3、至於平安符和紙箋分開科不科學這一問題,畢竟這麼多年過去,咳,也許有一日張子清心血來潮又將大阿哥給她的東西翻出來看了看額

4、關於爺有沒有類似四爺般被人搬屍的經歷,咳,纔不告訴你們哩

5、最後關於張子清的感情問題,只能說這是位感情粗線條且沒心沒肺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