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這關鍵時刻,一道寒芒閃過,那持刀的太監只覺得手上一痛,刀子直直的掉落在地。還不等他反應過來,便覺得胸口一陣疼痛,垂眸間,才發現一柄細小的尖刀直直的扎進了身體裡。
下一秒,隨着一股力道的拉扯,紮在他身體裡的東西消失,一股鮮血直直的噴了出來,他下意識的擡頭看向了前方,便看到一道嬌小的聲音緩步而來。
“你——”
剛剛說了這麼一個字。那太監便不甘的往後倒了過去,顯然到死都不明白自己爲何會死?還是死在一個女人手裡。
隨着他的倒下,旁邊幾個太監也反應了過來。
“有,有刺客,快來人啊,救命啊——”
幾道異口同聲的喊聲剛剛落下,然而。回答他們卻是沈謹言揮過來的幾鞭子,幾人只覺得胸口和脖頸相繼疼痛,下一秒,便直直的癱軟到了地上。
一切發生的太快,那邊前一秒還等着看好戲的張公公也反應了過來,轉身就想跑,卻不想剛跑出兩步,便感覺自己的腳被什麼東西給拴住,重心一個不穩,直接一頭紮在了地上。
遠遠的看了一眼那臉色冷若冰霜的女子,張公公厲聲呵斥道:“來者何人?你可知道咱家是德妃娘娘身邊的人,你要是敢對咱家怎麼樣,德妃娘娘第一個不放過你。”
面對他的嚷嚷聲,沈謹言什麼話都沒說。直接彎身撿起了那把掉在地上的小匕首,丟到了皇普子洛的身邊去,衝着看得傻眼的他冷聲道:“現在,你有兩個選擇,一個是我放了他,另一個是你殺了他。”
聽到這句冰冷得毫無一絲感情的話。那張公公嚇得臉色變了又變,識時務的他急忙跪在地上大聲求饒道:“洛王殿下,奴才知錯了,都是狗奴才一時鬼迷心竅。纔對你不敬,還請洛王殿下,不要和奴才計較!”
張公公的求饒聲在耳邊響起,皇普子洛微微動了動手,便感覺痛意席遍全身。
依稀聽得遠處有大量的腳步聲傳來,沈謹言看了一眼還依舊躺在地上的皇普子洛,冷聲道:“別給我裝出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也別祈禱着讓我替你殺了他,好心提醒你,現在正有人往我們的方向靠近,你的時間不多了!到底要如何,你快些決定吧!”
說完,沈謹言直接用力一抖,將長鞭收回,直直的縮成一根短棍大小,彎身放回了靴子的隔層裡,看都不看地上的皇普子洛一眼,徑直轉身離開。
看着那抹漸走漸遠的身影,皇普子洛緊咬着牙關,拿過那柄丟在身邊的匕首,掙扎着從地上爬起來,拖着傷步履艱難的朝張公公的方向走了過去。
張公公此時被嚇破了膽,一時間忘記了逃跑,看着拿着刀朝自己走過來的皇普子洛,更是被嚇得不行,當下繼續出聲求饒了起來。
“洛王殿下饒命,奴才再也不敢了,真的知錯,再也不敢了!只要洛王殿下你肯放我一命,奴才以後唯你是從。”
看着跪地求饒的張公公,皇普子洛脣角勾起了一抹嘲諷。
“剛剛一口一個狗奴才的叫我,這會兒知道我是洛王殿下了?張公公可還記得我方纔說過,這輩子,咱們的仇不死不休,剛纔我栽在你手裡,你想讓我成爲歷代皇室中唯一一個閹人皇子,現在你栽在我手裡,自然是拿命作爲代價!”
話落,皇普子洛手持匕首直接朝張公公的地方刺了過去。
張公公剛纔是因爲害怕,企圖求饒得以生存,見皇普子洛這會兒是真的下死手要殺他,渾身一個激靈,直接連滾帶爬的跑了起來。
興許是害怕,略顯慌張的他雙腳絆在一起,一個跟頭栽了過去,而隨着這一倒下去,身後的皇普子洛也持刀再度追了過來。
張公公看到這,嚇得屁滾尿流,雙手撐着地面急速的後退。
“洛王殿下,只要你肯饒了奴才,奴才我定當爲你做牛做馬,撲湯倒火,萬死不辭。”
“既然忠心到肯爲我去死,那我現在命令你現在就給我停下,別在往後退了!”
“洛王殿下,我——”
張公公後面的話還沒有說完,皇普子洛脣角勾起一抹冷笑。
下一秒,他腳蹬地面,整個身子直接蹦地而起,直接朝張公公的方向撲了過去。
張公公眼見情勢危急,翻滾了個身子,正想要爬着逃跑,便感覺背後一疼,轉頭間,便看到被怒火灼燒眼露嗜血神情的皇普子洛。
“洛王殿下,你——”
“我說過,我們之間的仇恨不死不休!”
皇普子洛的話剛落下,一道聲音便從不遠處傳來。
“那邊有聲音,刺客好像在那邊,大家趕快過去!”
這句話紛紛落入了皇普子洛和張公公的耳,皇普子洛想到自己殺人了,要是被禁衛軍抓到就死定了,一時間便傻眼了。
而張公公眼見機會到來,卻是趁機一把推開皇普子洛,直接往前爬行着前進,聽着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想着自己還有救,當下大喊出聲。
“來人吶,救命啊!我在這,在——”
後面的話還未出口,便是噗嗤一聲傳來,張公公便徹底斷了氣。
看着去而復返的女人,皇普子洛支支吾吾的問出聲,“姑娘,你——”
“蠢貨,給你機會殺死自己的仇人,你卻要搭上自己的命!真是個不中用的男人。”
滿是怒意的低喝了一句,眼見皇普子洛還跌坐在地上發呆,沈謹言真是懊惱死了,早知道這七皇子是個蠢貨,她直接就不插手管這事了。
這會兒倒好,這便宜指不定佔不到,還惹了一身騷。
想法間,沈謹言直接走過去,一把拎住了皇普子洛的衣領,直直的將他從地上揪了起來,而皇普子洛也藉着這股力道從地上爬了起來。
“姑娘,你——”
“姑娘你妹啊!蠢貨,趕緊跑路逃命啊!”
沈謹言沒好氣的罵了一句,此時也不管自己是爆粗口了,還是說現代話了,一把拽住皇普子洛的左手快步往前跑。
而因爲左手脫臼,皇普子洛本就疼得有些受不了,這會兒被她這般拉扯,疼得更是厲害,哪怕腳上有傷,跑路的速度卻是比起剛纔逃命時快樂不知道多少倍。
他此時也在心底以爲沈謹言是不知道他左手有傷才拉的,而實則是沈謹言故意的,用她在組織裡訓練那些年的話來說,人只有在生命關頭纔會爆發出超於常人的意志力和忍耐力!
所以,別怪她狠,只能怪這皇普子洛太倒黴,偏偏遇上了她。
聽着身後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心知是大批的禁衛軍追來,累得有些喘不過氣來的皇普子洛當下出聲道:“姑娘,身後的人已經追過來了,我們這樣跑下去也不是辦法,你還是丟下我,快些逃吧!”
“別廢話,你在這樣吵下去,小心把追兵引過來,現在跟着我繼續往前跑,相信我,在堅持一小會兒,我保證你死不了!”
沈謹言冷聲說完,便徹底的鬆開了皇普子洛的手,快步往前跑。
在她鬆開手的那一剎那,皇普子洛腳下的步伐也頓然而止。
看着超前跑頭也不回的身影,以及身後疾步追來的身影,他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
彼時,越來越多的宮燈將這一片地方都照得透亮起來,看了一眼已經消失在迴廊處的身影,皇普子洛一咬牙,快步往前跑了過去。
剛走到迴廊轉角處,一道冷嘲熱諷的聲音也隨之而來。
“我還以爲你不會跟來呢!”
看着那雙璀璨如黑夜中的星辰,又具有看透自己心中想法的眸眼,皇普子洛雙手緊握成拳,有些憋屈的開口,“很簡單,因爲我不想死!”
“不想死就不會死!”沈謹言冷聲道,“我找到逃跑的辦法了,跟我來!”
快步跟着前面那道嬌小的身影跑去,便見她一路跑一路將回廊兩側擱置的東西全部踢了個粉碎,最後在一個池塘邊停住了身形!
“姑娘,你這是——”
“人已經來了,廢話少說!馬上跳下去。”
不等皇普子洛反應過來,只感覺手上被人輕輕一帶,整個人便跌入了池子中,隨着撲通一聲,兩人掉入池中,渾身溼透,沈謹言更是擡手將皇普子洛的頭髮抓亂,下一秒,又將自己的頭髮抓亂。
皇普子洛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只感覺什麼東西攀上了自己的肩膀,隨着咔擦一聲響,撕心裂肺的疼意再度襲來,他忍不住慘叫出聲。
“啊——”
“那邊好像有聲音,我們過去看看!”
一道粗狂的聲音響起,皇普子洛氣得臉色鐵青,他們躲都躲不掉追兵,結果這女人還反而把追兵引過來,他簡直是殺了這女人的心思都有了!
“你在幹什麼?”
隨着他一聲厲喝,只覺得面前什麼東西一晃,下一秒,便感覺臉頰一疼,一個不穩,直直的扎進了水裡去,飛濺起的水花溼了旁邊的臺階!
眼見宮燈接近,沈謹言也一頭扎進水裡,將皇普子洛從水裡拉了起來。
“時間來不及了,我簡單的說,如果想要活命,待會兒不管任何人問起,都別承認你和那些太監們打過架,就說一直和我在一起!而你身上的傷也是被我打出來的。”
皇普子洛微微愣了一下,然而,回答他的便又是一拳,完全沒有防備的他直接被打得往後倒了下去,再度砸進了水裡。
“問我幹什麼?我不是回答你很多遍了,打你!”
扯開嗓子厲喝說完,沈謹言再度朝皇普子洛的方向遊了過去,彼時,禁衛軍已然也到了這邊來,其中一個激靈的反應快,直接跳下水,將沈謹言給抓住了。
“混蛋,放開我,我讓你們放開我,我今天非要打死這個臭男人!”
沈謹言掙扎得厲害,那人鉗制不住,卻依舊不肯鬆手,爲了把效果做得更像,沈謹言低頭間就衝着那人的手臂一口咬了下去,那人疼得直接鬆了手,得以掙開,沈謹言繼續往前走。
“抓住她,快,抓住她——”
岸上有人大喊,那被咬了一口的人快步上前去抓住沈謹言的手臂,好在此時又有人跟着下來幫忙,被他們兩人鉗制着,沈謹言掙扎起來有些困難,象徵性的掙扎了兩下,便大吵大鬧起來。
“放開我,你們這羣混蛋,我讓你們放開我,聽到沒有!哎,你別拉我啊——”
沈謹言被拉了上岸,另一邊皇普子洛也被人給救了上來,喝了幾口水的他此時正猛烈的咳嗽着,黑着一張臉死死的瞪着被拉上岸來的沈謹言。
“洛王殿下,末將救駕來遲,請洛王殿下責罰。”
皇普子洛看了一眼半跪在自己的禁衛軍副將莫至誠,當下搖了搖頭,“我沒事。”
“洛王殿下,你這滿身是傷?真的沒事嗎?需不需要末將給你叫御醫?”莫至誠追問道,他心底很明白,當臣子的不能夠得罪皇宮內任何一個人,哪怕這個人在不得皇上寵愛。
天家自古無親情,一旦皇權爭奪戰開始,有人隕落,必定有人興起。
這皇普子洛雖然目前在皇宮中不受寵,但是難保不會有鹹魚大翻身的一天,身爲禁衛軍副統領,未來的路還很長,他不說和每一個皇子都打好關係,但是也絕不能和任何一個皇子交惡。
皇普子洛張口想說點什麼,被人依舊鉗制着的沈謹言便不爽的叫了起來。
“哎,我說他一個大男人,受那麼點傷,能有什麼事?倒是你們到底要不要放開我,我告訴你們,我可是相府嫡女沈謹言,你們要是在不放開我,我爹要是知道你們虐待我,第一個不會放過你們。”
聽到她說自己是相府嫡女沈謹言時,皇普子洛微微愣了一下。
當日他雖然也去參加了婚宴,但是因爲自身沒有兵權,身邊更無可用和支持他的人,便隨便找了個理由,中途離場悄悄的回了宮。
對於當日婚宴之事,他也只是聽宮人們私底下偶爾說起,在加上他此前一直未曾見過沈謹言,也自然是不認識她,此時,聽得她這般介紹自己,皇普子洛突然就笑了!
雖然此時的沈謹言長相依舊很醜,但是他敢肯定的說這個女人和傳聞中的不一樣。
只是可惜了皇普子瑞那個男人魚目混珠,把這到手的寶貝給硬生生丟了出去!
見她吼得厲害,莫至誠的目光也被吸引了起來,徑直從地面上起身,快步走到了沈謹言的面前,蹙了蹙眉,冷聲道:“你就是沈家大小姐沈謹言?”
“對,我就是沈謹言沒錯,怎麼樣?知道我的名字,現在你知道怕了吧?還不趕快放開我!否則我讓你們吃不了兜着走。”
看着衝自己橫眉冷眼的沈謹言,莫至誠淡然一笑,衝着身邊某個將士輕聲交代了那句,那將士聽明白後,點點頭跑開了。
雖然莫至誠聲音很小,但是因爲他並沒有要瞞着沈謹言的意思,沈謹言也全部都聽進了耳裡,也知道這男人是在交代那將士,讓他馬上去相府一趟,就說已經找到了她。
看着臉上並無半分表情的沈謹言,莫至誠眸底劃過一抹沉思。
“你們二人還愣着幹什麼,還不趕快放開沈大小姐!”
聞言,那兩個鉗制住沈謹言的禁衛軍也放開了沈謹言,各自後退了一步。
莫至誠衝着沈謹言的方向抱了抱拳算是行禮,“沈大小姐,末將是負責皇宮內安危副統領莫至誠,方纔曹公公傳達命令說,沈大小姐你在偏殿失蹤,讓末將把你找出來,末將便猜想着你可能是迷了路,便派人四處尋找,卻聽得有人喊救命的聲音,我們過去時,便有幾位公公身死,我們一路追着刺客追到這裡,沒想到就在這裡碰見了你們!”
莫至誠這話雖然沒有明着質問她爲何會出現在這裡?沈謹言卻是聽得明白他這其中的意思,這人只不過有所顧忌,不敢明着追問皇普子洛罷了。
想着這人是專挑軟的柿子捏,沈謹言當下冷冷一聲,滿臉不爽道:“這皇宮彎彎曲曲的,我第一次進宮,不繞暈纔怪,再說了,那個蓉姑姑說讓我在偏殿等一會兒,她就回來,結果,我等了幾個時辰,也不見她回答,我餓得前胸貼後背,自然就出來找吃的了,誰知道就迷了路。”
“然後我七轉八轉的就轉到這裡來,誰知道這鬼地方到處沒個人影,結果,我好不容易看到這人,本是向他問問路,誰知道他還把我當刺客,非要抓我去見皇上,我不爽就與他打起來了,結果,這男人就跟牛皮糖一樣,甩也甩不掉,這裡又偏僻,沒人發現我們在打架,一時半會兒便誰也走不出去。”
一口氣說到這裡,沈謹言故意停頓了下,死死的看着那邊還在持續咳嗽的皇普子洛,眼見他眸間劃過一抹清明,脣角帶着一絲笑意,她便明白那男人知道自己的計劃了,而她也相信他不會出賣自己。
頓了頓後,她這才繼續往下說:“莫副統領你剛纔說有什麼刺客在這周圍?你們還沒有找到蹤跡,那他們會不會突然跑出來殺了我們?”
見沈謹言一臉的害怕之色,莫至誠微微斂眸,餘角視線不着痕跡的看了一眼整個院子內被搗得零零碎碎的花,猜想着兩人在一起的時間很長,便想到這人必然是沒有看到刺客,當下陪笑道:“沈大小姐放心,皇宮內戒備森嚴,那刺客這會兒估計是藏身在了哪裡,可以說這個地方暫時還算安全。”
“哦,聽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沈謹言長鬆了一口氣,出聲催促道:“總之,這會兒你們來了就好了,我餓了,我要回相府吃飯,你們中的誰馬上帶我出宮吧!”
“沈大小姐——”
莫至誠到了嘴邊的話還未說完,身後便傳來整齊而又鏗鏘有力的聲音。
“參見蕭王殿下——”叼反廳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