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謹言,是你對不對?你沒死,對不對?”
皇普熙澤沙啞着聲音滿是眷念的喊了一句,話語中也不可避免的帶着幾絲慌亂。
他正想要在往前走一步,沈謹言直接手握住喬錦凌那柄長劍指在了他的胸前。
“皇普熙澤,你要是在往前走一步。哪怕你是皇上,我也一樣敢殺了你。”
聽得沈謹言直接叫出了他的名字,皇普熙澤心底驀然的激動了一下。
“沈謹言——”
看着口口聲聲叫她爲沈謹言的皇普熙澤,沈謹言不由得皺了皺眉。
這些年,她的親爹以及那些親戚來看她時,總是會和她說一些外面的事情,這其中就包括了很多關於皇普熙澤和沈謹言的言論,還一說就是一大堆。
不知道爲什麼,當那些人和她提起這兩個名字時,她是打心底裡的厭惡,只不過每次也都因爲怕得罪他們,她才耐着性子繼續聽下去,天知道她聽得好煩。
關於皇普熙澤的言論,她知道不少,可正是這樣。此時被皇普熙澤錯認,她才更加煩悶。
“皇普熙澤,雖然你是掌控天下的皇上,但是請別要亂叫人,我叫穆暖兮,這是我丈夫雲晟逸,那是我兒子云錦,可不是你口中那個所謂的沈謹言。”沈謹言冷冷的說道,怕皇普熙澤誤會。忙又說道:“至於我爲何會知道你的名字,也是因爲你是皇上,名字四處流傳,還請你不要誤會。”
“皇后娘娘。皇上這些年來,他——”
時宸逸還想要繼續往下說,皇普熙澤便擡手阻止了他後面的話。
視線落在沈謹言那張滿是不悅的臉色,皇普熙澤壓低聲音問道:“你叫穆暖兮麼,那你又可是知道穆暖兮這個名字怎麼來的?”
“這個名字自然是我爹取的。”沈謹言淡淡的說道,隨即撤回了那隻往喬錦凌體內輸送內力的手,轉過身來淡淡的看了一眼滿臉傷感的皇普熙澤。
“皇上,你問的問題問完了嗎?如果問完了的話,現在你是不是該給我解釋一下你爲何要打傷我的丈夫,和傷害我的兒子了嗎?”
看着滿臉仇恨之意的沈謹言,皇普熙澤很快便回過神來,整個人也冷靜了不少。
他可以確定面前這個人就是沈謹言,雖然現在的她變得比當年更加成熟有韻味,但是那說話的神情。皺眉時,每一個動作都是那麼的相似。
死掉的心重新復活過來,這一刻,皇普熙澤感覺自己似乎又看到了希望。
他不管這五年來在沈謹言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這一次,他既然找到了這個女人,他就不會在讓她從他的身邊逃離。
他要想辦法讓沈謹言恢復記憶,然後他在向她道歉。
至於沈謹言這以後會這麼選,他一時間不敢確定,但是如果沈謹言最後選擇離開,他也會遵循當年的約定,徹底放手!讓她自由。
也許讓沈謹言恢復記憶是殘忍的,但是這對他來說,卻是一個留住沈謹言的機會,所以,不管外人怎麼看。恢復記憶後的沈謹言又怎麼想,他也會想辦法讓沈謹言恢復記憶。
“穆暖兮這個名字不是你爹裴前輩取的,而是你自己取的,是曾經你還住在相爺府,貴爲沈家嫡女時,你被證實不是沈相爺的親生女兒,沈老夫人以此要將你逐出沈家族譜,你當時就說你以後會和相爺府脫離關係,跟着你母親穆年月姓穆,叫暖兮。”
姓穆,叫暖兮這句話在沈謹言腦海中閃過,記憶中也跟着閃過了幾個模糊的畫面。
那畫面好像是她站在一個精緻裝扮過的花廳,衝着那幾張可笑的嘴臉說着她要跟隨母親姓的話語,不知爲何,她竟然會因爲皇普熙澤簡單的幾句話而想到那樣一個真實的畫面,沈謹言不由得皺了皺眉。
她記得親爹告訴過她,她娘是叫穆年月,而名字也是她爹取的。
可她不明白爲什麼腦海中會閃過那樣的畫面來?沈謹言的頭隱隱有些作痛,但她明白現在的非常時刻,在沒有弄清敵人的來意前,她不能夠鬆懈。
“所以皇上現在還是把我看成你眼中的沈謹言了,對嗎?”沈謹言似笑非笑的問道。
“就算你是穆暖兮,朕——”
皇普熙澤熙澤的下意識的用朕,想到當初和這個女人說過不會有稱呼上的問題,當下改口道:“我只想問一句,你曾經是不是碰傷過腦袋,所以失了過去的記憶?”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沈謹言挑了挑眉問道,儘管心底有些疑惑,卻也沒有直接表現在臉上,單手一抖,手中的劍發出輕吟聲,沈謹言再次冷聲問道:“皇上,你還沒有回答我,你爲什麼要打傷我的丈夫,和抓了我的兒子。”
質問聲再度在耳邊響起,皇普熙澤勾脣冷冷的笑了笑,“這個問題與其問我,不如問問你身邊站着的那個男人,我相信關於這個問題,由他來回答會更比較合適。”
“皇上,是你的人打傷了我的丈夫,現在我問你爲什麼打傷他,你卻讓我來問我的丈夫,你爲什麼打傷他,你確定不是在和我說笑?”
“我不是在和你說笑,也許你現在是穆暖兮,但是在你還沒有失憶前,你是沈謹言,而你身邊這個被你口口聲聲稱之爲丈夫的人是喬錦凌,亦或者該稱之爲魔千影,他當年曾是江湖上兇名赫赫,讓人聞風喪膽的邪教魔君,還有剛剛離開的那一男一女,男的叫凌子航,曾經是凌城少主,女的叫顧妙語,顧家莊園顧莊主之女,曾經給你做過幾個月的丫鬟,他們二人亦是喬錦凌,也就是你身邊這個男人的手下。”
皇普熙澤的話在沈謹言的腦海中炸開,讓她一時間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喬錦凌和沈謹言之間發生的事情,她是也有聽到他身邊這個男人跟她提起過的。
如果她不叫穆暖兮,是沈謹言,身邊人就是喬錦凌的話,那豈不是一切都是個陰謀?
不能夠怪沈謹言此時會這麼想,只怪她沒有當時的記憶,以及也不確定金霞山山頂之事,到底是怎麼回事?所以她第一想法就是一切是個陰謀。
換句話說,如果一切不是陰謀,她是穆暖兮,身邊的人是雲晟逸,如果他們真的是夫妻,爲何不是像正常夫妻那般如膠似漆?
相反,這五年來,這男人以錦兒太小,需要好好照顧爲由,於是每晚睡覺時,都會讓錦兒睡在他們兩人中間來,饒是錦兒不再的時候,這男人也從來不會主動碰她,最多就是親吻她的額頭,拉拉她的手,緊緊的抱着她,說上一大堆動人心扉的話語。
因爲心底不帶着幾分不確定,沈謹言下意識的轉頭去看了喬錦凌一眼。
“阿逸,他說的——”
擡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跡,喬錦凌脣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意,打量了一眼在場的所有人,視線在衆人期待的眼神下,終是點了點頭。
想到一切是個騙局,沈謹言怎麼也不肯去相信。
“阿逸,我相信你不會騙我的。”沈謹言認真道,這一刻,她突然後悔剛剛會不信任面前這個男人,卻開口向他求證。
“小兮——”
愧疚的喊了一句,喬錦凌才意識到此時的情勢,當下改口道:“此時我想該改口叫你謹言纔對,對不起,謹言,我騙了你,還一騙就是五年。”
見沈謹言滿臉不可置信,眼底更多的還是受傷,喬錦凌心底很是難過。
可他知道,美好的夢能夠做到今日,也該要知足了。
如果他今日不趁機解決一切,不早點說出這些實情,他怕轉身之後,他會捨不得。
而皇普熙澤知道沈謹言還活着,也勢必會爭,就如同現在這般不肯罷手,那麼到時候也必定會將事情攪得一踏糊塗,只會讓更多的人跟着受傷。
“阿逸,雲晟逸是我在被鍾離老怪撿到之前的名字,喬錦凌和魔千影是我另外的身份。”
“阿逸——”
“跟我來,我給你看樣東西,你就會明白一切到底是爲了什麼,你也會明白爲什麼你會到這裡來。”喬錦凌打斷了沈謹言到了嘴邊的話,一把拉過沈謹言的手,不容她抗拒的將她帶進了身後的房間去。
看着閉上的大門,時宸逸有些擔心,小聲提醒道:“皇上,剛剛凌子航他們就是進了房間後沒有出來,多半是從地道逃走了,他們會不會也——”
“他不會。”皇普熙澤淡淡的說道,雖然說喬錦凌是他最大的情敵,在沈謹言的心底佔據着很重的分量,但是他相信喬錦凌但凡是聰明的,就不會帶着沈謹言逃。
換句話說,如果他們真的要逃,也不至於將雲錦這個孩子留在外面。
見皇普熙澤心中有想法,時宸逸也不再多說,直接退到了一旁靜靜的守着。
嘴裡說到孩子,皇普熙澤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雲錦,不知道爲什麼,他總覺得這孩子除了像極了沈謹言外,一點都不像喬錦凌那個男人,反倒是還有點像他小時候的樣子。
他張了張嘴想要問話,不等他開口,雲錦便禮貌的抱了抱拳行禮。
“皇上,家母和家父有事商談,還請皇上帶着衆人移步隔壁的房間稍作片刻。”
如此懂事的孩子讓皇普熙澤一時間不知道該要說些什麼,看着他滿臉鎮定,面對他們這羣身帶殺氣的人一點都不害怕,也絲毫不擔心他的安危,亦或者是擔心自己的爹孃將他給丟下,他便看出此孩子心性不平凡。
低低的應了聲好,皇普熙澤跟着領路的雲錦到了隔壁房間坐下,雲錦先去將存放在地窖裡的水果拿了出來,又拿了些許花生和瓜子出來,又去旁邊拿了茶壺過來,給他們倒茶。
“娘說有客人來的時候,就拿這些招待着,你們要是餓了想吃飯,就出門左拐,那裡有廚房,你們自己去做飯就好了。”雲錦淡淡的說道。
看着站在桌前的小小的人兒褪去了剛纔對他的恨意,皇普熙澤心底一時間五味陳雜。
“你叫錦兒,對嗎?”
雲錦點點頭,“家父姓雲,我單名一個錦字,便叫雲錦,孃親說希望我能夠像喬家大公子和前軒轅國錦太子那般博學多識,不求成爲耀眼的存在,但求問心無愧。”
“錦兒,你今年幾歲了?”皇普熙澤有些許遲疑的問道。
“再過半個月便是我五歲生辰。”
“五歲麼?”皇普熙澤低喃道,單手微招,看到他手勢的時宸逸便快步到了他的面前。
皇普熙澤俯身湊在時宸逸的耳邊低喃了一句雲錦和他長得像不像,時宸逸聽得一愣,看了看雲錦之後,隨即點了點頭。
聽得這個答案,心底一下子明朗了不少,在心底盤算了一番時間後,他在心底更加肯定雲錦這個孩子不是喬錦凌的,而是他的孩子。
想到這裡,皇普熙澤便開始從雲錦嘴裡套話,想要套點和沈謹言有關的消息來,可是問來問去就是那幾句,雲錦那孩子要麼就是直接裝糊塗,要麼就是皺着眉頭不回答。
總而言之就是,皇普熙澤什麼東西都沒有問到,還反而被雲錦那個孩子給用那幾句話換了個說法,給耍了個團團轉,還偏偏卻又挑不出毛病。
時宸逸等人看着皇普熙澤和雲錦他們兩人聊天,雖然心底都已經認定雲錦就是皇普熙澤的孩子,就是他們的太子殿下,卻也沒有任何表示,心底反倒是着急他們家皇上在太子殿下面前好像毫無招架之力呢,這樣長久下去,可怎麼辦哦!
要是連太子殿下都收服不了,又怎麼擺平皇后娘娘?
當他們這一行人,在這邊大眼瞪小眼時,那邊喬錦凌帶着沈謹言進房間後,在沈謹言防備鬆懈的時候,直接點了她的穴道,其實那一刻沈謹言是可以反抗的,可是她知道身邊這個男人不會把她怎麼樣,所以她沒有反抗。
聰明如喬錦凌也自然是看出了沈謹言是沒有反抗,他強忍着身上的傷,用標準的公主抱將沈謹言整個人抱到了牀上坐好,在沈謹言的打量下,這才從牀榻下方翻出一個暗格,從裡面拿出了一個小瓷瓶。
“謹言,這幾日我心底一直不安,直到我看到皇普熙澤時,我心底那抹不安越發的濃烈,我也知道我就要失去你了,當初妙語——”
話到這裡,喬錦凌微微停頓,隨即解釋道:“妙語也就是淼淼,餘淼二字反過來念就是妙語,加上顧字,就是她的名字,杭子凌,反過來念就是凌子航,他們以前是我的人,這一點你恢復記憶之後就可以記起來。”
“當初妙語揹着我在你去凝露寺後山那裡綁許願袋的時候,她在你身上用了點藥,然後讓你忘記了過去的記憶,當時他們向我坦白了這件事,讓我來選擇,那個時候,我想着你被皇普熙澤傷得徹底,每日也都強顏歡笑,而且那個時候你也打算一個人獨自生活,我就自私的沒有立即用藥將你的記憶恢復,因爲更多的還是我怕我立即爲你恢復後,你會立即離我而去,我不想失去你,哪怕你在我身邊,我也只能是以一個更好一點的身份守着你,我也願意。”
“在我做下決定後,隨後我們就撒謊說是你不小心磕傷了腦袋造成的,你爹,也就是裴前輩他們在事先收到我的信後,想着你既然失憶了,也希望你開始新的生活,來看你時,他們一行人也都事先編了一整套故事,保證誰也不會說亂,而我們就靠着這個故事,一起騙了你五年,而這個瓷瓶裡的丹藥,就是那顆能夠解去忘情丹藥效的解藥,讓你恢復以前的記憶。”
“阿逸,你現在拿出解藥來,是希望我恢復記憶,然後你就離開我,甚至是以大愛之名成全我和皇普熙澤在一起?對嗎?”沈謹言哽咽着聲音問道。
面對她的質問,喬錦凌垂着頭沒有說話,因爲他不知道該要說些什麼好。
“阿逸,我想知道爲什麼?”沈謹言不甘心的追問道。
“原因,你以後會知道的,興許你永遠也不會知道。”喬錦凌淡淡的說道。
“好,你不說爲什麼,我不追問。”沈謹言不在乎的說道,“可是阿逸,你以前和我說過不少關於皇普熙澤的事情,甚至是包括金霞山山頂的事情,你告訴我皇普熙澤爲什麼會在清醒狀態下射出那一箭,是因爲那個男人想救下蘇宇清,爲蘇家保留下最後一絲血脈,我理解那個男人,所以覺得那個男人那樣選沒有錯,但是那是往事,和我沒有關係。”
“你現在和我說出這些,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有沒有想過要問我心底的想法,你爲何不問問我到底想不想恢復記憶?我們曾經說好大小事情一起商量,可是你呢,你怎麼可以現在不顧一切的就拋棄我?一個人就決定所有的事,決定未來的路,你有沒有想過你爲我選擇的路,壓根就不是我想要的。”
“小兮——”
“阿逸,我現在不是沈謹言,我是穆暖兮,是你的小兮,你說過我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你說過我們再也不要分開,你自私的讓我失憶,你現在又怎麼能夠讓我恢復記憶,一個人去承受往事?”沈謹言紅着眼道,第一次覺得心很痛,痛到窒息。
雖然她失憶了,但是這些年來她所知道的和皇普熙澤相關的事情不少,也許這其中還缺少了一部分他們兩人單獨在一起時所發生的事情,但是她現在失憶了,聽着那些事情也只是很平淡的感覺。
包括現在知道她再次被騙,她也覺得這樣子的生活挺好。
說她是在逃避也好,現在過慣了安靜寧逸的日子,她真的再也不想記起過去的記憶。
一個皇普熙澤,一個喬錦凌,如果追溯起來,他們兩個人對她而言都是重要的,只是,皇普熙澤對她很重要時,因爲她是沈謹言,但是現在她是穆暖兮,對她重要的只有面前的雲晟逸,以及雲錦那個孩子,不再是什麼喬錦凌,更不是什麼皇普熙澤。
“阿逸,你有沒有想過,其實我現在這樣真的很好,只要我不恢復記憶,以前的點滴在我眼底看來就是一個關乎別人的故事,五年過去,我的心已經平淡了,而我也早已經過了耳聽愛情的年紀,我現在想要的只是一個家,一個平淡而溫馨的家,這些都是你可以給我的,你說你要陪着我走到白頭,但是你現在給我一粒解藥,讓我恢復記憶,就是兌現你曾對我許下的承諾?”
“阿逸,你可是想過,如果我真的恢復記憶,我就會過去的感情所左右?阿逸,我不想要恢復記憶,我想就這樣和你在一起,帶着錦兒,我們三人一家三口好好的生活在一起,就算外面那些人在那裡,我們要從這裡逃出去,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你爲什麼還要把解藥拿出來?爲什麼不是騙我一輩子?只要你繼續騙我,或者把這顆解藥丟下,我們就可以再找一個地方,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小兮——”土縱介圾。
“看,阿逸,你自己開口都是叫我小兮,其實你早已經就把我看成小兮,不再是沈謹言,而你也不在是喬錦凌,阿逸,我們帶着錦兒一起走,離開這裡,重新生活,好不好?”
凝眸看了一眼紅了眼眶的沈謹言,因爲掙扎猶豫,喬錦凌垂在袖子下的手緊握成拳,痛苦的閉了閉眼睛,掩去眸間的無奈。
“小兮,過去的這五年,也算得上是我偷來的時光,我很感謝這五年來身邊有你,有錦兒的陪伴,謝謝你給我這樣一段傾城時光,記得你和我在一起時,曾不止一次說過,沒有記憶的人生是不完整的,你最想要就是恢復過去的記憶,那樣你就知道曾經的我們之間到底有發生什麼趣事,還有什麼值得紀念的事情,那個時候,看着你在歡樂中帶着點點傷感,我就特別的猶豫。”
“現在,皇普熙澤已經找到了這裡,也已經知道你還活着,就一定不會善罷甘休,何況,就算我帶着你逃,逃離了這裡又如何?別忘了還有你的那些親戚,他們和你是真正有着關係的人,以皇普熙澤的性格,以前他可以因爲你的原因而善待他們,但是如果你敢躲起來,就算是犧牲再大,他也一定會用那些人來威脅我們,讓我們做選擇。”
“你現在可以因爲失憶而不記得那些人,對他們可能沒有多少想法,可是一旦有朝一日你恢復記憶,你就會爲你的選擇而後悔,而我不想你承受這種痛苦,我也不想因爲現在的猶豫而給未來增添太多的麻煩。”
“你說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我現在雖然捨不得你,可是我也很早就知道,你早晚有一天會離開我,我也已經做好了你會和我徹底決裂的準備,所以,這一刻,哪怕再多不捨,我也要去這麼做,哪怕你會因此而恨我,我還是會堅持,就好像當初的皇普熙澤會捨棄你,出於本能的去救蘇宇清一樣。”
感覺到沈謹言在強行衝開穴道,喬錦凌又下意識的擡手在她的身上點了幾處穴道。
幾處大穴被點,連同被點的還有啞穴,沈謹言恨得咬牙,就算她有足夠的內力強行衝開,受傷嚴重不說,也最起碼得半個小時左右,而半個小時的時間,已經足夠做很多事情了。
她恨恨的瞪着喬錦凌,那眼神好似在詢問他爲什麼要這麼做?
“因爲希望你幸福,所以才那麼做。”喬錦凌淡淡的說道。
擡手拭掉沈謹言臉頰上的淚痕,像是沒有注意到她眼底的不捨一樣,喬錦凌自顧自的說道:“小兮,和你在一起就是一場夢,現在這場夢該是時候醒了,一夢夢五年,讓我如置身幻境中,現在也該是時候,打破這枷鎖,放你自由,讓還我一個心安,哪怕這代價是心痛,可這是我應該承受的,皇普熙澤那個男人是真的不錯,你的記憶恢復後,我不求你們會走在一起,只求你會幸福。”
話落,喬錦凌將瓶中的丹藥倒了出來,喂到了沈謹言的嘴邊去。
這一刻,沈謹言是不想要恢復記憶的,就死死咬着牙關不鬆口,喬錦凌無奈,也只好學着沈謹言平日裡給他們喂藥的樣子,捏住了她的下巴,直接將藥給灌進了她的嘴裡去。
“小兮,請容許我最後一次叫你,在我的眼底,現在的你的確不是沈謹言,而是小兮,是屬於我的小兮,如果真的有來生,哪怕最後是這樣的結果,我也想要再次遇見你,然後去愛你,愛你生生世世,以後的日子裡,哪怕沒有我在身邊,你也記得要幸福,也要快快樂樂的生活下去。”
說完,喬錦凌俯身在沈謹言的額頭上吻了一下,將她抱着放倒在牀上,又替她掖了掖被角,看着她眼角的淚水,他想要伸手去擦,手在半空中卻是猛然頓住,掙扎了半響,隨即直接在沈謹言的身上點了一下她的睡穴,喬錦凌這才頭也不回的出了門,往隔壁房間走去。
喬錦凌出現在門邊的那一剎那,時宸逸等人便是滿臉戒備。
雲錦一看到喬錦凌出現,不等喬錦凌開口叫他,雲錦便朝着他的方向快步跑了過去,拉了拉他的衣袖,滿是擔憂的問,“爹,孃親怎麼樣了?”
“錦兒放心,你孃親沒事,只是累了,這會兒正在休息呢!”喬錦凌揉着雲錦的腦袋,寵溺的說道,“錦兒,以後就得改口叫我乾爹啦!明白嗎?”
雖然不明白爲什麼會突然對他這麼說,雲錦也沒有要開口問原因的意思。
“錦兒明白。”
看着一大一小的兩人談話,皇普熙澤等人死死的看着喬錦凌,一時間不明白他到底在搞什麼鬼。
對於他們不解的眼神,喬錦凌也沒有要多說的意思,隨即俯身下去,附在雲錦的耳邊低估了兩句,只見雲錦往皇普熙澤的方向偷瞄了兩眼,隨即點了點頭。
“真是我的好錦兒,乾爹這些年沒白疼你。”喬錦凌笑着道,隨即站起身來,看了一眼目光一直頓在他們身上,帶着幾分嫉妒和惱恨的皇普熙澤,他脣角那抹笑意更加深邃。
“皇普熙澤,從我們第一次交手到現在,好像從來就沒有真正的分出個勝負,所謂擇日不如撞日,今日我們再打一次,徹底分出個勝負來,你可是敢?”
時宸逸等人擔心喬錦凌耍詐,正要開口,皇普熙澤擡手阻止了他們的動作,從長椅上起身,冷冷的看了一眼喬錦凌,沉聲道:“正有此意。”
雖然他很相信喬錦凌這個男人正直,但是妻兒被喬錦凌以這種另類方式強行霸佔了五年,這口惡氣他怎麼都要出回來,就算是不會真的把喬錦凌給打死,甚至是把他給整廢了,他也要讓喬錦凌這男人受點皮肉之苦。
好吧,此時的他被那滿罈子醋給衝昏了頭腦,卻是忘了人家喬錦凌這五年來,把他的妻兒給養得這麼好,他不報恩就算了,竟然還想着報仇。
只是一個眼神對視,喬錦凌便看出了皇普熙澤心中所想,當時就只有一種感覺,他和皇普熙澤之間,也許行事風格、性格這些什麼的所有都不像,但是有一點他們是相像的,那就是關乎沈謹言的任何事情。
這一刻到來的時候,他甚至是不止一次在想,如果他也像皇普熙澤那個男人那般無恥,沈謹言是不是就不會被皇普熙澤那個男人搶走?
又或者是如果這五年來,他只要心底稍微守不住那麼一點點,在沈謹言曾經撩撥他的時候,他就可以將沈謹言撲倒吃幹抹淨,完完全全的得到沈謹言的身心,可是他都沒有那麼去做。
把沈謹言困在身邊,他就知道自己做錯了,良心受到譴責的同時,又被那個無憂無慮一心爲他考慮和擔心的沈謹言給打動,吸引着,他就那樣情不自禁的陷了進去。
沈謹言失憶的第一年,他整個人處於患得患失的狀態,他好怕沈謹言就那樣突然自己主動恢復記憶,他不知道如何去面對。
第二年的時候,雲錦開始學會走路了,在沈謹言的體貼下,他漸漸變得安心。
第三年的時候,他覺得能夠守得這段無憂歲月兩年,此生也算是夠了,想過來個死遁,然後由凌子航將解藥給沈謹言,讓沈謹言恢復記憶,這個辦法雖然殘忍了點,但是他不會在出現沈謹言的面前,也算是另類成全。
可終究是捨不得,捨不得就那樣完全離開,於是他放棄了那個方法,想着一切順其自然,就像他說的,這段只屬於他們兩人的傾城時光,本來就是偷來的,於是,就又那樣,度過了一年多時光,成了現在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