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沉淵泡過藥浴之後,一直睡到下午。
阮棉在書房裡跟兩個孩子視頻聊天,陸歸跟宿宿坐在一張大椅子上。小烏龜還是那樣一副生人勿進的樣子,宿宿活潑機靈的跟阮棉彙報近期的生活。
小孩子見風長,一天不見變個樣子,尤其是宿宿,越張越好看。
“我跟哥哥都去學校了,認識了很多新朋友。”
“練功一點都不苦,師傅對我們很好。”
陸歸看着視頻裡的阮棉說道:“媽媽,我們很好。”
阮棉別提多想念兩個孩子了,過去的五六年沒跟他們在一起。剛剛重逢,兩個孩子因爲陸家的變故又不得不遠渡重洋,擔負起自己該承擔的責任。
練功怎麼能不苦,她悄悄的問過鄭一。鄭一說練功本來就是一件苦差事,寒冬酷暑必須日日堅持,少不得一刻鬆懈。而且他們這個門派,尤其在孩子打基礎的階段,少不了磋磨。
視頻了將近一個小時,大部分是阮棉跟宿宿在聊天,陸歸偶爾插一句。看的出陸歸的氣色不錯,這段時間在日本應該沒有生過病。
和門在深山老林的一個小鄉村,人際關係很簡單。有鄭國跟鄭一在,阮棉不必擔心他們的安全。鄭國做事最爲周全。
鄭一的臉忽然閃進來,對着阮棉笑嘻嘻的說道:“恭喜軟綿綿。”
“什麼喜事。”阮棉呀了一聲,不知道喜從何來。
鄭一話落沒多久,阮棉接到電話。年明珠生了,一個小女孩兒,七斤七兩,沈括起了個小名叫七七。
“天哪,不是說預產期還有一陣子嗎。”阮棉驚喜的不得了,年明珠最近在醫院裡等待生產,本來預產期還有一陣兒的,忽然就給生了。
“提早出來了,不過挺健康的。”沈括都快飛起來了,“不跟你說了,我得照顧明珠去。”
阮棉掛斷電話,對着視頻那頭的人說,“小烏龜,宿宿,你們要當哥哥姐姐了。明珠乾媽生了個小公主,叫七七。”
“媽媽,我想看小妹妹的照片!”宿宿歡呼一聲。
“我現在就去醫院,你們乖乖聽師傅跟鄭國叔叔的話,我拍了照片給你們傳過去。”阮棉跟兩個孩子揮了揮手
,立刻去看陸沉淵醒了沒。
……
陸歸穿着白色的練功服,看着宿宿綁着沙袋挑水。
“七七妹妹也不知道長什麼樣子。”宿宿的胳膊上跟腿上都綁着沙袋,挑着兩個滿滿當當的小水桶在巴掌大的石板上走着,她走的很穩,一滴水都沒灑出來,還能分心跟陸歸講話。
“大概能明珠乾媽像。”陸歸仔細的盯着她,偶爾回一句。
鄭一坐在樹上嗑瓜子兒,細細的一根樹枝,她不知道怎麼能做的那樣穩當還摔不下來,又扭頭跟樹幹上的鄭國說,“哎呀呀,這就是天賦。我小時候根本不敢分心,一分心水就會灑出來。”
鄭國往地上看了一眼,宿宿的天賦的確很好。古往今來,有天賦的人不成佛便成魔。環境對人的影響很大,但是先天性格佔據一多半。宿宿這人……天生的表演性人格。她對很多事情與生俱來的接受性,前陣子鄭一帶她外出遇上了血腥的一片,宿宿居然沒被嚇着。
“回去做飯。”鄭國伸手把她的瓜子兒抓過來放在兜裡,抓住她的肩膀跳下去。
鄭一猴子似的跳到他背上,又念念叨叨的,“哎哎,我什麼時候能嫁給你啊。”
“再等兩年。”鄭國比鄭一大很多,早該是兒女成羣的年紀,卻偏偏遇上了十八九歲長在深山的鄭一。
他有時候也會在想,如果鄭一見過更多人,是否還會把目光停留在他身上。
他只是太過幸運,在鄭一出籠的時候,正好遇上她。
……
年明珠順產,這孩子生的利索,並沒有讓她受什麼苦。
她靠在牀上,眼睛漲得通紅。
“你剛生下來的時候,也是這樣瘦瘦小小的。”年興業抱着小外孫,目光中滿是追憶,“那會兒我就給你定了名字叫明珠,我的掌上明珠。”
年明珠紅着眼睛不說話,養兒方知父母恩。她年少時,年興業跟媽媽的關係還很融洽,小時候也是受盡寵愛長大的。跟父親決裂之後,很少能這樣心平氣和的講話了。
“您後悔過嗎?”年明珠問他。
後悔過背叛家庭,逼瘋她媽媽,生生拆散了這個家。
年興業沒接
話,把孩子放下,答非所問的說道:“趙芳婷的確是懷孕了,那個孩子她想生就生。”
他從包裡抽出一份文件放在桌上,就離開了。
等年興業走後,沈括過去親了親年明珠,心疼的哄着她,“老婆別難過,你有我呢。”
“我纔沒難過。”年明珠嘴硬,拿過文件看了一下就愣了。是年興業的遺囑,年家財產全歸她所有,這是她從未想過的。
她終於是沒忍住,眼淚嘩嘩的往下掉。
她在乎的不是年家的錢,是年興業對她的愛。
沈括摟着年明珠給她擦眼淚,也有心揭開他們父女之間的心結,畢竟只有解開心結,明珠才能放下心裡的恨。
“其實當年的事情也不能全怪你父親。”沈括趁這個機會說道:“前不久,我跟你父親詳談過一次。”
年明珠橫了他一眼,“你膽兒肥了啊。”
沈括立馬舔着臉說道:“我也是爲了老婆。”
他知道明珠是很在乎她父親的,只不過父女兩個都性格剛硬。自從明珠母親瘋了之後,兩個人從來沒有好好說過一句話。
“說什麼了?”年明珠靠在他的懷裡,低聲問道。
兩個人生活在一起本來就不是容易的事情,年興業出生貧寒,擱在現在來說就是一個鳳凰男。年明珠的母親齊玉是個十足十的大小姐,性格柔軟但是多疑。
齊家的事業日落西山,年興業接過來之後少不了忙碌應酬。齊玉疑神疑鬼的不信任,年興業性格強硬的不解釋。這麼一碰撞,總要出問題。
當年那個逼瘋齊玉的第三者,其實從頭到尾都是個誤會。齊玉自己拿錢買女人試探年興業,年興業氣到了故意跟那個女人做戲。
結果這麼一來一去,齊玉生生被逼瘋了。
年明珠聽沈括講完,一句話都沒說。
沈括明白她的心情複雜,安慰着她說道:“老婆,婚姻生活本來就不容易。你想想,兩個人在一起要生活十年二十年,四十年五十年。性格是一方面,經營也是一方面。你父親不見得多愛你媽媽,可也不見得非得毀壞這個家庭。有時候一切因素彙集在一起,就會造成難以想象的後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