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風雨來的那樣快。
孫芳年邀請阮棉跟方追到歐洲去做客,他們都知道,這一趟非走不可。
“這戲得演到什麼時候啊。”阮棉下了飛機,看着湛藍湛藍的天空。
“演到你平安生下孩子爲止。”方追拉住她的手,低聲說道:“一下飛機就有人監控我們,歐洲之行看來得加倍小心。”
阮棉反握住方追的手,往他身邊捱了挨。
接他們的車子就在機場外,出乎意料的是,副駕駛上坐着夏朗。
“我比你們早來一步。”夏朗親自打開車門,微微一笑,“這一程,有我護航。”
阮棉朝他點頭,算是謝過來。
坐在車上的時候,方追至始至終緊緊握着她的手,能感覺到阮棉的掌心微微出汗。
來之前,他們分析過很多情況,知道不論發生什麼,絕對不能在孫夫人面前露餡兒。
夏朗從後視鏡看了他們一眼,眼中有些若有若無的笑意。
車子開了將近一個小時,緩緩駛入一幢歐式的城堡,看來華貴夢幻,有着多年的歷史。
孫芳年今天的心情特別好,一大早的就在家裡轉悠着,“那兒擺一束花兒,恩……紅玫瑰吧。”
“夫人您今天很開心。”孫嬤嬤親自拿來一束花插好,難得看到夫人這麼歡欣雀躍的樣子。
“陸先生今天只怕要跌入痛苦的深淵了,他捧在掌心,放在心頭的女人,懷着別人的孩子,依偎在別人的懷裡,要來跟他見面了。”孫芳年捏了一朵花兒,鼻端縈繞着淡淡的花香。
她幾乎能夠預料到,陸沉淵見到那一幕的表情,剋制又冷靜,像是什麼事情都沒發生,偏偏內心已經千瘡百孔。
他這點跟陸鎮遠很像,陸鎮遠也是,不管遇上什麼事情都沒有什麼情緒。
甚至聽到她懷了別人的孩子,都一副事不關己的冷漠樣子。
“陸鎮遠啊……”孫芳年嗅着手裡的花兒,輕嘆一聲,“你要是活着看到這一切,該是什麼表情呢?”
你毀了我的一生,那我就毀了你兒子的一生。
“夫人,他們來了。”孫嬤嬤接到門衛的消息,就立刻說道。
“
帶她去見見陸先生啊。”孫芳年讓人遞來剪刀,又修剪着。
“可是他還在地下室。”孫嬤嬤壓低了聲音,“還受了傷。”
陸沉淵的病一直都沒好,吃的也很差。昨天去跟人博弈,受了傷,也沒人給他包紮。
“就是那些阮小姐看看啊。”孫芳年輕挑着眉毛,優雅的說道:“一個男人最受不了的就是讓心愛的女人,看到自己落魄的樣子。”
……
方追拉着阮棉的手,孫嬤嬤在前面帶路。
路越走越偏,越走越陰暗,踩着臺階往房子下面走。
阮棉腳底微微遲疑,看了一眼方追。
方追用力捏了捏她的手,往前走了半步,擋住了阮棉。
“夫人讓我帶你們來看個人。”孫嬤嬤走到下面,陰暗潮溼的空氣撲面而來。
方追長得高,甚至感覺到濃濃的壓迫感,讓人覺得擡不起頭來。
阮棉疑惑的看着孫嬤嬤,不知道有什麼人能在這裡。
孫嬤嬤開了門,阮棉朝裡面看進去,頓時愣住了。
陸沉淵坐在一張木板牀上,手裡捏着一本破破爛爛的書。滿屋子的潮味兒,還有一種發黴的味道。
他擡頭看過來,阮棉看清楚了他蒼白消瘦的面容,顯得一雙漆黑的眼眸尤其深邃。
阮棉幾乎沒忍住,眼淚嘩的一下子就掉了下來。
方追死死的拉住她的手,不讓她撲過去。
阮棉的嘴脣都在顫抖,目光一動不動的籠罩在陸沉淵的身上。他那麼愛乾淨的一個人,竟然就住在這種地方。恐怕身子都直不起來,地下室不足十平米,唯一透光的就是那一欄窄窄窗戶。
“阮小姐情緒這麼激動,是想起什麼了嗎?”孫嬤嬤笑着說道:“那可真是太好了。”
陸沉淵輕輕的放下手裡的書,也沒什麼情緒,彷彿根本不認識阮棉似的。
“少爺,請吧,今天來了客人,您不在總是不好。”孫嬤嬤眼中全是得意,還記恨着上次陸沉淵羞辱她的那件事情。
陸沉淵走了出來,從阮棉身邊擦過去,看都沒看她一眼。
……
“呦,看看,哭成這樣子。”孫芳年通過
視頻把那邊的場景看得一清二楚,嘖嘖稱歎,“真是讓人心疼啊,也不知道她到底是記得呢,還是不記得。”
夏朗坐在一旁,一笑,“不管她記得不記得,您都不在乎吧。”
孫芳年看了他一眼,曬笑道:“還是你瞭解我。”
阮棉到底記不記得陸沉淵,對她來說根本不重要。
她在乎的只有兩件事情。
第一,阮棉肚子裡的孩子是誰的。
第二,讓阮棉看到陸沉淵是何等屈辱,何等落魄。
這兩點,足夠了。
在身體上挫傷一個男人,遠遠不如在精神上打擊一個男人。
她要徹徹底底,折斷陸沉淵的風骨。
等他們都進來的時候,孫芳年也沒起身,靜靜的看着他們走過來,倒是多看了兩眼阮棉的肚子。
“這裡四季如春,最適合養胎。”孫芳年笑着說道:“阮小姐不介意的話,就在這裡住到孩子出生吧。”
“我們只打算住一個星期。”阮棉連一句軟話都吝嗇,看着孫芳年的眼神冷冰冰的,“您的好意心領了。”
“沉淵,心愛之人死而復生,你不打算說點什麼嗎?”孫芳年的眼神落在陸沉淵身上。
從進門到現在,陸沉淵一句話都沒說。
“人總是容易得意忘形。”陸沉淵淡淡的說了一句,也聽不出什麼情緒。
氣氛一時間有些凝滯。
夏朗適時說道:“方先生跟阮小姐訂好住的地方了嗎?”
“訂好了。”方追半擁着阮棉,“我們先回酒店了。”
“方先生可以走,但是阮小姐必須留下。”孫芳年坐在那兒一動不動,立刻就有保鏢進來,二話不說的把方追帶了出去。
方追忍了忍,沒動手,安撫性的看了一眼阮棉,然後離開了。
阮棉被孫芳年半軟禁在一間小屋子裡,她坐在那兒,滿腦子都是陸沉淵那副病弱的模樣。
孫芳年不屑的說道:“我知道他們是想借着這個機會救陸沉淵出去,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我要讓他們竹籃打水一場空。”
夏朗低斂着眉眼,夫人,陸先生提醒過您,得意容易忘形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