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房的藍書?”
燕騫危險的眯了眯眼睛,如狼一般的眼睛漸漸釋放出極其憤怒的寒光,又夾雜着一絲得逞的奸猾,咬牙道:“那就是藍書了!膽敢打傷老太爺的眼睛,罪不可赦!”
燕騫原本已經脫了衣靠在牀頭看書歇息,哪知不久後郭氏房裡的小丫頭就慌慌張張的跑過來說,雪菱姑娘陪着三夫人出去後,直到天黑了都沒回來。他隱約覺得不妙,穿好衣服剛出門就碰到了郭氏扶着哼哼唧唧一臉鮮血的老太爺,身旁只跟着四個隨身侍衛。
郭氏咬牙切齒的說有個不識擡舉的丫頭從老太爺身下跑掉了,還有一個或者幾個不明身份的人躲在暗處打傷了老太爺。燕騫當下便派人通知了燕衡讓他帶人搜山,他自己則火急火燎的跑來後院查人。
“不安分的東西,一個都不許亂動,等本少爺回來好好整治你們!”
燕騫一甩手,怒氣沖天的轉身往外走去,可還沒走到門口,就見燕還帶着一羣人匆匆趕來。兩人面對面碰了個正着,彼此身上冷冽的氣息如火樹銀花暗自碰撞,激起暗流涌動,猶如驚濤駭浪。
“七弟,你去後院要做什麼?”
燕還嗓音沙啞,語調冷冷:“找人。”
燕騫卻並不讓開,嘴角上挑帶出一抹邪笑,揚眉問道:“七弟也在找人?這可真是巧了。你房裡的藍書姑娘打傷老爺子的眼睛,哥哥我正想找你要人呢。”
“是麼?”
燕還冷眸斜挑,似笑非笑:“確實挺巧,我要找的卻是三姨娘。聽說老爺子玩性大發,在假山旁寵幸了一個婢女,而我方纔帶人在林間搜到了一個衣衫凌亂陷入昏迷的女子,正是三姨娘身邊的雪菱姑娘。”
雪菱?燕騫暗覺不妙,怎麼雪菱沒跟在孃親身邊,反而昏倒在密林之中?他暗自使了個眼色給隨身僕從平川,平川立刻領會含義,趁人不注意悄悄溜走了。
燕還不動聲色的看着平川走遠,收回目光,揮了揮手,身後的侍衛立刻搬上來一個頭發蓬亂的少女,耷拉着腦袋,額頭上臉上血跡斑斑。燕騫緩步上前,伸出手指撬起她的臉,不是雪菱又是誰?他怒哼一聲,腳步一挪就要動身。
“四哥還要去哪兒?”燕還伸出手臂攔住他的去路,淡淡說道:“還是等着老爺子過來親自處理此事吧。剛纔劉融來過,想必傷勢已得到控制。”
看着對方深邃如潭的眸子,燕騫暗暗咬了咬牙,舉步往回進了後院。
藍畫站在人羣中,看見七少爺清瘦俊逸的身影走進來,頓時又喜悅又忐忑。這吳蘭兒得了七少爺青睞,上次在遠心苑後院溫泉的事兒風頭還沒過呢,這一次定然也會護住她們的。
蘭猗只感覺燕還淡淡的目光掠過自己的面頰。她平靜如水,乖巧的與其他人一起跟在後面入了正堂。陡然間,一個紫衣少女的身影闖入眼簾。藍書低眉順目、目不斜視的混在一對婢女裡,似乎什麼都不知道,一副淡然處之的模樣。
微微冷笑了笑,蘭猗心道:裝淡定是麼?待會兒且看你如何裝下去。
雞鳴寺偌大的後院正堂裡,紅燭高燒,香菸繚繞,菩薩神位被僧人們移到了偏後處,騰了一大塊中央空地,佈滿了八仙椅和擺滿瓜果的條案,各房少爺小姐紛紛落座,僕婢們自動站到了自家主子身後。燕老太爺坐在正上首一張威儀的紫檀木太師大椅上,昔日健壯的身子似乎有些萎靡,左眼包着一大塊紗布,隱約還有血跡滲透。
雞鳴寺的老主持明法大師在幾個僧人的扶持下也坐在左側等待,寺內出了這麼大的事兒,明法作爲東道主,不得不隨旁審聽。
所有人各就各位,鴉雀無聲。不久,郭氏接到了平川的暗地通報,假裝才收到消息,在婢女的陪同下匆匆進了正堂,一臉驚慌失措的叫道:“老爺子,您這是怎麼了?好好的,眼睛怎麼傷着了?
”
燕老太爺不耐煩陪她演戲,卻也不拆穿,只煩躁的揮了揮手:“不小心被歹人襲擊了。”
郭氏碰了個釘子,也不在意,眼睛微紅,拿起絲絹手帕試了試眼角的淚水,哽咽着道:“還沒正式祈福,就累得老爺子遭此大難,爲了衡兒的親事,咱們可算是付出了大代價,老天爺一定要保佑您的眼睛早日好起來……”
李長海站在燕老太爺旁邊,眼見他面色鐵青,神情委頓,知道不宜耽擱,當下悄悄指派了一個小廝去外面催一催鳴衛掌事。
還沒等郭氏感嘆完,孟鶴旋便帶着兩個輔助掌事大踏步走進來,雙手抱拳道:“老太爺,屬下帶領侍衛前後搜山兩遍,除了五隊跟着七少爺先搜到密林中昏迷的雪菱姑娘,並沒有發現其他歹徒的痕跡。”
燕老太爺驟然怒道:“沒有歹徒?那我的眼睛是怎麼傷的?”
孟鶴旋沉聲道:“老太爺息怒,屬下檢查過傷您的暗器,也在現場查探過,歹徒使用的只是尋常可見的石子兒,並非其他利器。屬下猜測,歹徒可能是用內力運使石子偷襲,也可能用了彈弓等物輔助。”
燕還看着堂內擔架上仍未甦醒的少女,似乎有一絲似有若無的嘲諷:“想不到雪菱姑娘的同夥還有這般身手,真叫人不敢小覷。”
郭氏頓時一僵,立刻回敬道:“七少爺,你怎能如此輕易下定論呢?誰說歹徒一定是雪菱的同夥?雪菱這孩子端莊自持,極有分寸,怎會是那起子下賤胚子?定然是有什麼人要陷害她,才把她弄昏了扔在林子裡。”
“哦?”
燕還淡淡笑了笑:“莫非三姨娘認爲,爺爺看上的女人都是下賤胚子?雪菱姑娘幾世修來的福分,才得了爺爺寵愛,三姨娘這麼說的話,豈不是捨不得將雪菱姑娘送給爺爺?”
“你……”郭氏一時語塞,雙頰如火,又尷尬又羞惱,雙手死死絞着手中的帕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