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君之罪?”莫念悠咬雙脣,深深的望了一眼唐逸天。
唐逸天滿面春風的笑道,“蔚然,我不會有事情的。你顧好家,等我回來。”一語言畢後,就隨着趙御史等人離開宅院。
世上都道暴風雨過後是晴天,可莫念悠此刻眼中沒有感到天空一絲清明和舒暢。她實在不明白,爲何自家辛苦耗費那麼多的財力和人力後,卻遭遇一個所謂的欺君之罪?既然所犯之錯是欺君之罪,爲何趙御史只是押解茗遠一人?難道這是個陷阱麼?
紫衣、紅紗等大丫鬟們,全部都神情緊張的死死盯着自家主子。她們都被這突如其來的災禍給驚嚇住,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爲好。只是她們心中都明白,這個時候必須好好守護着主子不出事情。
“少奶奶,要不你先休息一會兒吧!”紅紗看着一言不發的主子,壯着膽子細聲細語的說道。
莫念悠恍然回過神,攥緊着手心咬牙說道,“咱們現在就去茶園找老太爺商量,然後再去江南巡查府找父親。”
“奴婢們明白。”紫衣神情莊重的迴應着。然後她轉身就吩咐好人安排好馬車,爲莫念悠準備好行裝。
紅紗瞧見這一番情景,估摸主子心中一定拿定主意。“紫衣,你心細就隨着主子吧!天然居和茶園,由木槿姐姐、茶香和我看着。”
夏日炎炎的照耀這地面,發散出一道道白炙的光芒,直刺人眼。街市旁的柳樹,彷彿生病一樣,病怏怏的垂下枝條,那原本嫩嫩的綠葉也卷着一層層憊懶於的見人。樹下一條小黃狗無精打采的打着盹兒,不時吐出舌頭散熱。
馬車落在茶園門前,就有一身湛藍色的男子恭謹的等候的門前。“少夫人,老太爺讓我把這一香囊交與你。”
莫念悠神情淡淡的望着,發現火熱的日光,映照在這個人的臉龐上,卻找尋不到一絲汗珠。“外祖已經知道這事情!那他老人家還有什麼事情吩咐沒?”
“老太爺說,少奶奶想做什麼直管去。他等着抱重孫子。”那人神情淡淡的說道。“另外少奶奶想去找莫大人,最好去江南的湖州嘉木客棧。”
莫念悠擡頭望了一眼茶園的門牌,有些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道,“讓老爺子顧念好身子,我和茗遠很快就會回家。”
此時嘉木的酒樓中的莫榮華,正獨飲着一壺女兒紅。他在出京城的時候,就有人告知女婿會出事情。
他不由得苦笑道,真是“最是無情帝王家”啊!爲了奪嫡,這些皇子皇孫們什麼事情都做的出來。百姓在遭受水禍之時,他們在算計着如何奪取寶位,以至於拖延着解救百姓之時。可他莫榮華最在乎的不是仕途,而是求兒女們一生平安,女婿是一定要解救出來。該怎麼做呢?他唯有一個人飲着滋味特別苦澀的酒水,一邊思索着該如何應對這件事情。
門被輕輕的推開,“父親。”一水湖色銀繡長裙的嬌容月貌,端麗冠絕模樣的美嬌娘,朝他恭謹的一福身。
莫榮華大口的飲了一杯酒,強顏一笑的說道,“這是我家的念兒啊!”
“父親,念兒有一事想要向你請教?”莫念悠目光坦然的望着。
莫榮華突然變得肅然,眼中有一股冰寒一閃而過。“京城皇上的身子已經是崩的差不多。所以這次賑濟之行纔會有所延遲。”
“那…那…爲何會說夫君有欺君之罪,這裡有什麼玄機麼?”
“玄機?”莫榮華倒上一杯酒,嘲諷的笑道,“據說是貢茶假冒之類的話語,可最終想的還不是要控制我兩家的暗組織。”
莫念悠驟然緊張起來,手心微微的冒出冷汗。她掏出衣袖中孫老爺子給的香囊,一方銀製“茶”的令牌和一封小字條。“天兒
在,孫家在。”
莫榮華半眯着眼,不着痕跡的打量着女兒手中的那一方令牌。他嘴角微微上翹,“念兒,你只管上京去叫冤屈。江南受之天然居恩惠的人,不會願意茗遠出事。還有莫家亦然不歡喜自家女婿被人脅迫。”
“父親,你的意思是?”莫念悠不安的望着。
“傻丫頭。”莫榮華目光堅毅的望向窗外,“你只管用茶令去申冤和哭訴,讓那些御史大夫不敢輕易對茗遠隨意用刑。皇貴妃和四皇子那一派,就交於莫家去解決。當年的譚家姑娘之事,禁止莫家通商之事,還有你被劫持之事。咱們莫家和她算一算總賬。”
“父親這是要秋後算賬,然後直接推倒麼?”莫念悠坦然的望了一眼後,恭敬的朝莫榮華一磕頭。“多謝父親,此生女兒一直驕傲的不是莫家女兒。而是戶部主事莫大人的親生閨女。”
父女這一席交談後。莫念悠就使出茶令,吩咐嘉木酒樓的茶人去安排,江南之地有利於唐逸天的救災言論之事。然後她坐上馬車連夜趕往京城。不知道是因爲暈車,還是身體的緊張感造成胃酸一直往上冒,她止不住的噁心的想要嘔吐。
“娘子,咱們還是歇息一下。然後請個大夫看看吧!紫衣輕輕拍着莫念悠的後背,擔憂的望着一眼。
莫念悠淡然一笑,“不要緊,大約是有些累着。咱們到京城再說。”此後莫念悠就開始一路迷糊的睡着前往京城。這是城門的的一個茶棚裡,有二對俊男俏娘子,正不住張望着人來人往的馬車。
“雨澤,你真確定,她今日回到京城麼?”那面如冠玉,眼眸深邃的男子冷冷的瞥了一眼。
那桃花眼的男子擺動着手中的上水石墨扇子,柔媚一笑。“雲霄,你要不耐煩就自個回城去。這兒沒人留着你。”
“你們瞅瞅,那個馬車上的人可是海子叔?”一身橙紅色流雲錦繡的羅裙的娘子,急忙朝馬車嚷嚷到,“念兒,念兒,我是逸玉。”
莫念悠拖着有些疲憊發麻的雙腳,下了馬車。“玉兒,這些日子你可好麼?你怎麼會在城門前呢?”
“二嫂!”唐逸玉看着面色蒼白,眼中掩飾不住疲憊的人兒。她神情緊張的拽着莫念悠的手,“二嫂,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啊!咱們趕緊去找許太醫瞧瞧。”
“讓我瞧瞧吧!”沈雨澤嫣然一笑。然後他將手搭在莫念悠的手腕上,沉吟半響後才道,“二嫂,自己該是已經知道了吧!你如此連夜趕路,實在太過於兇險。”
莫念悠輕輕的撫摸着小腹,淡然一笑,“我和他,這會兒不是好好的麼?”
“這…這…是小寶寶麼?”唐逸玉掩着嘴,激動的拽着莫念悠的手。“二嫂,你這麼可以這樣趕路,要是傷了侄兒可怎麼辦?”
莫念悠微微的搖了搖頭,柔聲的說道,“在路上,我就感覺他的到來。這個孩子很安靜也很堅強,他似乎迫不及待的想見他的父親。所以,莫念悠懇請諸位讓我們一家見上一面。”
李雲霄深深望了一眼後,語氣有些無奈道,“今日咱們先送你回莫家休息,明日咱們一定讓你們見上一面。”
“念兒,聽哥哥,嫂嫂的話。爲了孩子你也得好好休息一下。”一直默不作聲的許雁凡,此時也拉着莫念悠的手,執意讓她回府。
莫念悠沒有應允他們,而是淡淡回頭望了一眼海子。“有勞各位費心。我還有一些事情要處理,就先向諸位告辭。”
“等等。”李雲霄目光死死的盯着莫念悠,他那一張如玉的臉龐被氣的通紅。“咱們先在送你去刑部大牢看他,你一個人不要四處亂闖。爲了孩子,你也不要再做危險的事情。”
唐逸玉莞爾一笑,“二嫂還是
老樣子,想做什麼事情誰也攔不住。”
“讓你們擔憂,真是對不住了。可我若即刻返家,只會依舊不安心。這樣反而讓家宅中的母親擔憂。”莫念悠淡淡的說着。
這一行人的馬車一到刑部。一衙役頭子,就很殷情的領着他們往內堂走去,這一路暢通的直達大牢。
進入鐵製的牢房大門時,就感到一股股冷絲絲的涼風刺骨的侵襲着。昏暗的空間,唯有一扇小小的天窗透進一絲微弱的光亮,可身體已經感覺不到溫暖。莫念悠邁着細碎的步子,小心翼翼的踏在溼漉漉的地面上。她蹙緊着眉心,忍耐着空氣糜爛的腐蝕的味道,還有在牆角發出一陣陣“滋滋”的老鼠聲響。
“唐公子,你家人來看了。”衙役諂媚的笑着道,“夫人,這邊請。”
“娘子,你怎麼回來這兒?”唐逸天茫然不知所措的望着,聲音中透着一絲驚訝。
莫念悠仔細打量着牢房,發現這是一個獨間的牢房。除了一張木製的牀外,還放着一張桌子和幾本書。她深深凝視着,如今掛滿胡曬、頭髮有些凌亂的唐逸天,咬着下脣道,“我想你了,所以想來看看。”
唐逸天一把將她緊緊的攬入懷中,不斷的喃喃地說道,“我也想你,每一天醒來時就想起的你的臉。特別在用餐的時候,特別特別的想。娘子,對不起。我如今都沒有好好的陪你一起用餐。”說着他的聲音都哽咽住,有一流熱熱的水珠滑落。
兩個人,頭緊緊的貼在一起好半響後。莫念悠輕輕的吻了他一下。然後她從頸部取下,一對金剛石的戒指。“這個戒指,你一隻,我一隻。你現在給我帶上。”
唐逸天有些迷惑的望着,不過他依舊乖乖的,按照莫念悠的吩咐做着。當兩隻金剛石金指環,都套在他們的手上時。
莫念悠抓緊着他手,柔聲的說道,“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生死契約,死之不渝。”
“娘子,我不敢,也不會忘記與你要相守一輩子的約定。”唐逸天眼眶全部紅潤,緊緊地拉着莫念悠手,放在他嘴邊親吻着。“可是你一定要記住,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你都不要和任何人有其他的約定。”
莫念悠頓時氣的火冒三丈,她不停的捶打着唐逸天,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你個傻瓜,你讓我不要答應那些事情。那你怎麼辦?我們的孩子怎麼辦?難道你要他一出生就沒有父親麼?”
“娘子,你說什麼?孩子麼,你剛纔說的是孩子麼?”唐逸天激動的攥緊着莫念悠的小粉拳,眼中有一絲掩飾不住的歡喜。
“嗯,路上在一家醫館知道的。傻子,你要做父親了。”莫念悠含着淚,言語中有些微怒的說道。
唐逸天微微低下身子,將臉貼近着莫念悠的小腹,神情有些複雜的望着。“這裡真的有個小傢伙麼?咱們的孩子?”
莫念悠瞟了他一眼後,撇過身子。然後她一言不發的望着牆角。
“不要看那裡。”唐逸天急忙拉着她,“那兒多是老鼠之類,你害怕那些,還是不要看。娘子,你這一路奔波趕往京城,身子如何?你腹中的孩兒如何?”
“雨澤剛剛瞧過,說沒有大礙。”莫念悠依偎在他的懷中,娓娓說道,“夫君,我和孩兒都等着你一起回家。”
唐逸天輕輕的拍了一下她的後背,語氣堅定的說道,“好,我們一起回家。娘子,那個玉葫蘆你一定要保管好。京城有什麼事情,你直接去找文老或者是沈宰輔。還有他來找你,你就說我應下了。”
“他?”莫念悠茫然不解的望着,“夫君,你說的究竟是誰?”
唐逸天微微搖了搖頭,食指指了指外面。然後他輕輕的附在莫念悠的耳邊嘀咕一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