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念悠望着依靠着紗簾,凝視着西湖堤壩上奼紫嫣紅的花兒,那波光粼粼的湖面,宛如一張若大的翡翠碧玉的寶石,鑲嵌在池中央。這樣杭州西湖的場景,使得她不由得想起蘇軾的,“水光瀲灩晴方好,山色空濛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
“蔚然,前面就是唐府。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你都不用在意。後日咱們就出發往賢鎮。”唐逸天悄然來到莫念悠的身邊,壓低着聲音說道。
喜娘牽引着莫念悠來到正堂,只聽見一團的嘈雜議論聲。一家之主唐思凱淡淡的咳嗽一聲道,“開始吧!”小夫妻正式拜堂後,莫念悠就被帶到新房。這時候,一般新郎家的嬸孃和小姑子,都會主動過來與新娘子見上一面,以表示誠意和欣喜之意。因此莫念悠端坐在新牀上,等候着突然襲來的意外。
“二嫂。”唐逸玉歡喜的邁入新房。“你怎麼這樣端坐着啊!”
紫衣瞧了一眼屋外,細聲細語的說道,“回逸玉娘子,我家娘子怕等一會還有人來。”
唐逸玉漫不經心的說道,“不用等了,她們是不會來這兒賀喜。還是讓二嫂趕緊填飽肚子纔是正經事情。”
“她們真不來了?”莫念悠掀開紅頭巾,淡淡一笑的望着。
“你還不相信我啊!你快來吃這個百合蓮子粥吧!我特意使人給你做的。”唐逸玉一本正經的說道。
莫念悠神色不確定的望着,“她們不來,和主家的那位有關係麼?”
唐逸玉癟了一下嘴,咬着牙說道,“大哥是成親是在京城,由大嫂的父親西南大元帥親自主婚,她一直憋氣的狠。這不今日二哥成親麼,她就想使個花樣玩呢!今個一到早間,就故意說二嫂身子不好,讓大夥兒不要來打擾。那位,這是擺明想要落二哥的面子。”
“隨她吧!反正咱們在杭州也待不長時間。玉兒,後日你和我們一道回茶州吧!”莫念悠淡然一笑。
“嗯,我也想和你們一起會茶州。可是大哥說下月和他一塊兒走。”唐逸玉無奈的嘆氣道。
莫念悠溫和一笑,“大嫂是將門出身,人也直率。你總之有什麼事情多和大嫂說就是。至於在哪兒出嫁,總要等外祖答應才行。”
唐逸玉小雞啄米的點頭,“念兒,還是你最好,知道我在擔心着什麼。”
夜幕降臨時,唐逸天帶着微醺的聲調嚷道,“你們都出去,沒什麼事情不許來叨擾我洞房。”然後大步邁入新房。
“夫君,先用熱毛巾擦一下臉吧!”莫念悠滿臉含笑,從容的說道。
“我說了讓你出去,沒聽見麼?”唐逸天一記冷刀子,直接飛向那個花枝招展的丫鬟。
一身紫霞紅水袖衣裳,容貌嬌美如花的丫頭,嫣然一笑說道,“奴婢是真心想要照顧好二少爺。”那一雙如水一樣柔軟的眼眸,神情的凝視着。
莫念悠步態從容的走向丫頭,食指輕輕滑過丫頭的面頰。“好一個我見猶憐的姑娘。你叫什麼名字,我代替少爺收下你了。”
“奴婢嫣紅,多謝二少夫人成全。”丫頭掩不住喜色,趕緊的朝莫念悠行禮。
“嫣紅,真是個好名字。”莫念悠挑了一下眉,淡淡的說道,“二少爺,最珍惜那匹棗紅的飛梭。從今晚起,就由你代替二少爺好好照顧它。”
嫣紅一臉詫異的看着,“二少夫人,你這是何意?奴婢又不是馬伕。”
莫念悠掩着嘴,面臉疑惑的望着。“怎麼你不願意麼?那可是二少爺最心愛的寶貝啊!你不是說爲了二少爺願意做一切的事情麼?”
“奴婢,奴婢自然願意爲二少爺做一切的事情。”嫣然不死心的望着唐逸天,“二少爺也覺得奴婢該去看着馬兒麼?”那聲音宛如銀雀一樣動聽,柔媚的可以化出一灣水。
唐逸天不耐的蹙眉道,“二少夫人怎麼說,你就怎麼做。紫衣,趕緊帶着她去看着飛梭吧!”
看着那個貌美如花的丫頭,走出屋子。莫念悠眼中冒出一
絲火花,“低級,那個女人究竟想做什麼?”
唐逸天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然後深深嘆了一口氣,“當年我的母親就是太大度,受盡了她的欺負,最後鬱鬱而終。所以你只按着自己的法子來,不管出什麼事情我都在你身後。”
“又不是你親孃,我會怕她?”莫念悠思忖一下道,“只是玉兒在這個宅子實在不安全,你還是和大哥說,讓玉兒和我們一道走吧!”
唐逸天眼中的冰融漸漸消散,“你放心,大嫂也不是那麼好欺負的人。”莫念悠一臉不解的望着,唐逸天才悠悠說道,“半個月前,大嫂將唐逸風打的昨日纔可以下地。”
“哈哈。”莫念悠忍不住的笑出聲,“原來大嫂是巾幗女英雄啊!你大哥可真行啊!”
唐逸天淡淡說道,“早點休息吧!明日還不知道有什麼幺蛾子呢?”
“嗯,那就早點休息吧!”莫念悠乖覺的爬上喜牀,然後縮進被褥。
唐逸天怔然的望了一眼,“你就這麼休息?你是不是該拿一套被褥給我?”
在現代,何淑靜參加過不少露營。男生女生一起爬上看日出,哪裡還講究那麼多規矩。此時莫念悠淡淡的說道,“你瞧瞧就這麼一牀被褥,我上哪兒給你找去。而且你要那個做什麼?”
“你可說過……。”唐逸天淡淡的提示道。
莫念悠狠狠地瞪了一眼,“不管以後會如何,今生我都曾爲唐莫氏。還有,屋外肯定有着唐柳氏的人。”
唐逸天回頭凝望一眼屋外,乖乖的熄了燈。然後他輕手輕腳的躺進被褥,被褥中可以聞到女子特有的體香。他感受着身旁女子平穩的呼吸,心中暗暗的想到。此生若於你白首相守,或許就不會感覺到那麼寂寞。
屋外的二更天敲響。“啊。”這時莫念悠突然驚聲的叫道,“唐逸天這兒有什麼東西,爬上我身上了。”
唐逸天右手一把抱住莫念悠,左手輕輕一揮,就聽見“吱吱”的一聲。然後他們點看燈火,只看見一根銀針穿透老鼠,被褥上殷紅一片。“蔚然,不要回頭看。”唐逸天焦急的說道。
莫念悠面色蒼白,死死的盯着那一片殷紅。“怎麼會有老鼠進入新房呢?這個女人好狠的心,就那麼想毀壞新婚之夜麼?”
“這件事情我肯定不會放過她。”唐逸天淡淡的說道,“今晚這裡有血腥味,咱們換一個房間吧!”
“不用,你把老鼠處理掉,使一個人換個被褥來就成。”莫念悠咬着牙說道。“咱們不能讓她小瞧。”
唐逸天找來一件裳給莫念悠披上,柔和的說道,“你在這兒等着,我很快就回來。”
這一夜的折騰,莫念悠依偎唐逸天的身旁,沉沉的睡過去。直到次日辰時,她才睜開迷濛的睡眼。“你醒來麼?這裡有你喜歡的松花蛋肉粥,趕緊來吃吧!”唐逸天淡淡說着。
“紫衣,現在什麼時辰?”莫念悠焦急的問道。
紫衣恭謹的福身道,“回二少夫人,此時已經是辰時。”
“你不用着急,是我吩咐讓你多休息一會兒。”唐逸天神色淡然的說道,“你趕緊洗簌一下,來吃點東西吧!讓她們等一會兒也沒什麼大不了。”
“嗯,我反正是不會討喜的媳婦兒。”莫念悠從善如流的點着頭,“這人吃飽了,纔有氣力玩遊戲。對了,祠堂在哪兒?我想先給正經婆婆敬茶。”
唐逸天茫然不知所措的望着,“嗯,你吃好了。咱們就去給娘敬茶。”
二人先去祠堂,恭敬的給孫氏磕頭敬茶後。小夫妻這才穿過一條雕花迴轉長廊,慢悠悠的走向正堂。
正堂的的排頭名是“合堂”,四周的扶欄是檀木金漆的百合雕花。染金色的屋檐,紅色的地毯,紅色紗簾,金色的流蘇紗墜,整整一片金碧輝煌的正堂。莫念悠好笑的望着,正堂內的西湖荷花仙鶴圖。看來,這位繼室婆婆眼光很不同凡響啊!既然懂得什麼是大俗、大雅之道啊!
“哎呦,新娘子可算來的
啊!你們瞧瞧這膚如玉脂,豔若桃花的面容。難怪咱新娘子,那麼召二少爺那麼歡喜啊!”一身翡翠玉飾的夫人笑吟吟的說道。
莫念悠淡定從容一笑,“二嬸孃謬讚,侄媳婦兒不敢當。”
主位上的唐思凱,一身墨金流雲長袍,劍眉微微蹙緊一下。“爲何你二人來遲,難道不知道長輩們在等候麼?”
側位上一雙如水杏眼、膚如少女一樣嫩白的婦人,柔媚一笑。“老爺,這新婚夫婦難免不懂得矜持,以後再教導就好。”
“太太果然慈愛小輩。”莫念悠如春風一般的笑道,“公公明鑑,媳婦兒方纔隨夫君先給婆婆敬茶去了。”
柳氏目光一怔,淡淡的說道,“二媳婦果然是大家出身,想必姐姐會很喜歡你。”
唐逸天冷冷瞥了一眼,“太太說的是,蔚然自然是最好。”
莫念悠恭謹的朝唐思凱磕了頭,乖巧的奉上茶。唐思凱冷冰冰的望了一眼,“你雖是莫氏女,現如今是我唐氏婦。望汝今後,要多多爲唐家開枝散葉着想。”
“媳婦謹遵教誨,太太請喝茶。”莫念悠淡笑的望着柳氏。
柳氏笑吟吟的說道,“二媳婦,你雖然身子不好跪着手距的不平也罷,怎麼聲音也那麼柔弱呢?”
“太太說的是。家母一直教導女兒家說話,聲音不可粗魯。所以請太太演示一下,讓蔚然知曉該如何行事。”莫念悠語調四平八穩的說道。
柳氏眉間不由得蹙了一下,不動聲色的打量着。“二媳婦很會說話啊!我最喜歡敏慧之人,今日就這樣吧!”
她的話才說完,莫念悠就將茶放在她旁邊的桌上。“多謝太太一片慈愛體恤之意。”
“你怎麼這麼沒規矩!我娘話才說完,你就茶放在桌上。”唐逸水狠狠的瞪着。
莫念悠佯裝委屈的望着,“你是逸水小姑麼?茶杯是太太讓蔚然放下,有何不妥麼?”
“你……。”唐逸水瞧見自家母親瞪了一眼自己,這才收住聲音。
“二媳婦,你乃賢鎮莫府出身的嫡女。我瞧着普通的物件,估摸着你也不歡喜。我思忖着,你身子不好,還是使一個人幫你伺候天兒纔是。”柳氏淺淺一笑。
莫念悠如獲至寶一樣歡喜,“多謝太太的慈心,不知道是何人讓太太也推崇呢?”
“嫣紅,你昨日應該是見過的啊!”柳氏喜上眉梢的說道。
“夫君。”莫念悠滿臉羞愧的凝視着唐逸天,“太太說的嫣紅,可是昨日你打發去照看飛梭的嬌美丫頭?”
“她昨日去了馬棚?”柳氏驚訝望着,強制鎮定好半響才說道,“這丫頭是你們的人,如何安排自然由你們。二媳婦,我孃家一個侄女說是很喜歡茶道,想一道和你們去茶州。你看看如何?”
“表姑孃家中可有父輩。兄長?如今可有婚配?”莫念悠疑惑的望着。
柳氏淡笑的說道,“家中父輩和兄長俱在,是個清白人家的姑娘。她如今已是碧玉年華,奈何眼光極高一直無婚配。”
“請父親明鑑,如此清白姑娘隨行。媳婦兒膽小,實在不敢擔責那麼大的責任。”莫念悠恭謹的朝主位的唐思凱看去。
唐思凱無奈的看了一眼柳氏,“不過是親戚家來往,你有何懼怕?”
“媳婦兒有一建議,若表姑娘要隨行。那就請寫下賣身契,自願爲我家妾室。若以後無流言影響,表姑娘想要找個好人家時。媳婦兒自然不取一文,讓表姑娘返家嫁人。”莫念悠有條不紊的說道。
“爲妾?”唐思凱原本就是擔心兒子的子嗣艱難,立即淡然說道,“那就按照你說的半吧!”
“不行。”柳氏火辣辣的目光盯着,“這樣子,你表妹將來如何做人?”
唐思凱皺了一下眉,不悅的說道,“有何不可?那姑娘本來就是給天兒做妾室。”
“賤妾和貴妾能一樣麼?”柳氏氣得牙齒咯咯響。她怎麼也沒有想到,這個黃毛丫頭如此難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