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總會有輕狂的心思,當一切繁華過盡,回首這些塵緣時。只不過都是一場迷人的夢而已,把握現在可以擁有的事情纔是最大的智慧。李雲霄與莫念悠的重逢亦然如此,有着大智慧的人看的更多,還是可以握住的風景。
回到茶州的小夫妻倆,過着很舒逸的二個月生活。孫老爺子完全的做着甩手掌櫃,將孫家一切事物都交與二人打理。小夫妻倆同出同進的往來於茶園、江南各地的天然居、還有特色的酒肆名樓。這樣的生活真正的印證一句話,“有情人飲水也歡樂。”
“主子,京城天然居飛鴿傳書,說咱們的北上的茶還沒到。而且京城的各家茶莊把茶價已經擡高三倍之多。”此時滿面擔憂的說話的正是茶香。如今茶香已經嫁作海子爲婦,這位江南總店的大掌櫃,在經歷這些俗事的洗練,已經變的比過去要圓滑而平順。
莫念悠詫異的望了一眼,沉思半響道,“往北運的茶葉都是咱自家的車隊,沒有什麼意外一般是不會推遲不到。香管事,你趕緊叫上海子等人,好好的去查探車隊,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情。”
茶香微微的點了點頭,“主子,我家的那位,已經去查探車隊了。只是咱家京城的天然居沒有貨物該怎麼辦?”
莫念悠眉心蹙緊着,一言不發的凝視着,放在桌上的銀黃的八仙過海的茶盞。京城的茶價上漲,預示着一場暴風雨的來臨。天然居有着宰相的護航依然被擠壓,那麼皇子之爭一定是就此要拉開序幕了。
“娘子,車隊不會有大事情,你要相信他們。”唐逸天邁着大步,神情從容的入廳堂。
莫念悠安心的望了一眼,“其實我沒那麼擔憂車隊的事情,反而擔心京城的將來。”
唐逸天拉着她的手,會意一笑,“京城天然居有岳家的兄弟會看着,莫家的人沒有那麼軟弱。再說沈雨澤,也不會隨意廢棄玉兒的嫁妝。至於其他的事情,還有我在。”
此時茶香聽見主子的對話,神情也越發凝重。“主子,我先回去守着。一會兒,有什麼消息,我再來回稟。”
這一日,下午時分茶州的天空被一片烏雲完全的籠罩。黑沉沉的一片,一道極速閃電劃過天空後。那如玉珠一樣大的雨點,噼裡啪啦的拍響樹枝、屋檐和地面。陰雲密佈、狂風雷鳴,雨量再不斷的加大,一直下了足足六個時辰沒有停歇。莫念悠瞧見院子內,那雨水已經淹沒過腳踝處,不由得蹙緊眉頭嘆息。此時正值夏季,茶州的雨水量都這麼大,想必江南許多地方有可能發生水禍。
“少夫人,屋裡呆着吧!這雨下的又急又大,估摸着少爺沒那麼早回來。”紫衣神情有些擔憂的望着。
莫念悠無奈的望着老天,“紫衣,你自幼在大戶人家生活。熟不知道,這場雨來的多麼的險惡啊!”
紫衣有些不安的望着,“險惡?娘子的意思……?”
“這一場雨,眼看夏日就要收的稻穀肯定要黃了。遇上水利修葺不大好的地方,還有不知多少人家要失去家園。”莫念悠的聲音無限的惆悵起來。一瞬間,回憶起七年前穿越來着世界的那一晚,也是一個暴風雨的日子。回憶着當時住院的自己,看着電視裡不斷播放受災的地方的情景,心就揪在一塊兒。無論在哪個時空,那一個朝代,天災都將上演許多的悲劇故事。
紫衣不由得打量着天色,不住喃喃的說道,“阿彌陀佛,菩薩保佑雨趕緊停下來。大家都有好日子過。”紅紗瞧見紫衣的神情,也隨着她一起祈禱。這時院子響起一陣“咚咚”的腳步聲。
“那是少爺。少奶奶,咱們少爺回來了。”紅紗眼尖,激動的嚷嚷道。
莫念悠手依靠着門花,眼眸注視着朝內院走來的人。他一身皮質的蓑衣,滴滴雨珠滑落過他的面龐,下身的膝蓋處已經全部被雨水侵透。
“娘子,我回來了。”唐逸天褪下身上的蓑衣,笑吟吟的說道
。
他的髮絲就是溼漉漉的,長長的睫毛上還掛着水珠。莫念悠凝神的望了好半響才道,“夫君,辛苦了。家裡熱水已經準備好,你趕緊換一身衣裳吧!”
等唐逸天泡了一個熱水澡出來時,莫念悠已經準備好一桌酒菜等着他。一道青翠與透明黃的涼拌海蜇黃瓜絲,滷味的香辣醬香鴨腳,酸甜蘿蔔魷魚須和一壺陳年的女兒紅。
唐逸天端起小嬌妻斟滿的酒杯,直接一飲而盡。“蔚然,此生與你過這樣小日子。爲夫很知足。對了,外祖那兒如何?”
“我也不知何時歸家,所以就先做好一份送去外祖的院子了。估摸着這會兒,外祖要歇息了。”莫念悠莞爾一笑。
唐逸天微微點了點頭,又是一杯酒一飲而盡。“蔚然,車隊爲何暫時無法上京的原因已經知曉了。因爲有水禍阻擋上京之路,他們無法前行,所幸人都平安無事。”
莫念悠淡然一笑,柔聲的說道,“天災乃人命難預知,只好人在就好。夫君神情如此介懷,難道是水禍危重麼?”
“蔚然,你永運都讓我不由的驚歎啊!”唐逸天抿下一口酒,一把將妻子拉入懷中。“豫州、贛州、湖州、徽州四地方全部都發生水禍。這幾處的路道難行,四處都有流離失所的人,朝廷的賑災糧餉恐怕沒那麼快到。所以,我已經下令把上京的茶葉,全部換成糧食去救失去家宅,無法生存的人。”
莫念悠依偎在唐逸天的懷中,有一絲淡淡憂愁的說道,“夫君,這次水禍究竟有多大?難不成已經有災民流向茶州附近?”
唐逸天愕然的望着,緊緊的摟住莫念悠。他的聲音驟然冰冷的說道,“有好幾個鎮全部被淹沒,沒有人生還。”
“茗遠,咱們還在趕緊安排好自家的茶農。”莫念悠明白唐逸天的心情,也知道他爲什麼不歡喜。可是朝堂官員的能力和心思,非一般普通老百姓的可以安排和質疑。她思忖一下後道,“富貴錢財本來就是身外之物,你要是願意的話。咱們就趕緊買糧食,去接濟四周的災民。”
“蔚然!”唐逸天目光火辣辣的盯着,深情的吻着莫念悠的雙脣,喃喃的說道,“咱家的事情都聽你的。至於救災買糧的事情,明日我會和外祖說好。”
此後江南的天然居出了告示,願意出五十萬石糧食救濟災民。同時在水禍完全退離前,天然居的營業款將都賑濟災民。一時間,天然居在江南一帶名聲頓時大漲。四處的流民知曉這樣的商家後,都紛紛趕往茶州避禍。
茶州天然居的門口,一位衣裳破爛的,銀絲有些凌亂的老婆婆,伏地跪在小五的面前。“小哥,求你賞一口飯吧!我家遭大水,就是剩我祖孫倆人了。求你了,只要讓孫子吃一口就成。”
小五子瞧着老婆婆懷中面黃肌瘦的小男孩。他那可憐巴巴睜大眼睛望着自己,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道,“老人家,你等着。我去給你找些吃食。”
茶香從雅間出來,瞧見這一幕,邁着細碎的步子走到店前。“小五子,你把老太太請都後宅吧!”
“掌櫃的,這樣不合適吧!主子還不知道會怎麼說呢!”小五子主要是管理後廚的食材的進出和安全。聽見茶香這一言,面上就有些犯難。
“你只管安排吧!我這就去主子那兒找主意。”茶香漫不經心的望了一眼,“你放心,這些也是主子事前就囑咐過我。”
這時馬車上走下,一身碧色羅裙,容貌嬌美的媳婦子。“茶香,你不用去回主子的話了。茶州有流民的事情,主子們已經知曉。如今少爺正和知縣大人,一起商議在茶園建臨時居住的簡易房。”
“見過木槿姐姐,屋裡請!”茶香恭謹的朝媳婦子行了一禮。如今她手中掌握的事情雖多,但當年木槿卻予她有教導之恩,至今她不敢忘懷。“主子還有什麼吩咐麼?”
木槿莞爾一笑,“你還是那麼客氣啊!我來時主
子讓我帶來糧食,讓天然居搭建粥棚在店前。爲了就是讓從水禍地方來的客人,吃上一口熱熱的吃食。”
茶香愕然的望着,心中明白粥鋪,可不是一日二日可以停下來的事情。而主子做出這樣的選擇,顯然已經做好持續的準備。她神情堅毅的說道,“請木槿姐姐轉告主子,茶香一定不負所托之事。”
“不只是這樣,主子說水禍的地方容易出現疫情。你要多曬一些石灰,這裡還有一些中藥也要熬。特別是食材上要注意,莫名死的牲畜一概土埋。”木槿目光肅然的望着。
茶州的天然居,門前就這樣如火如荼的搭建起粥鋪。這一消息,傳播到江南其他的天然居鋪子時,卻建立的異常艱難。奸商與貪官私通囤聚糧食、擡高市價,使得天然居的購買糧食賑災變的很無奈。
“這些雜碎太可惡!少爺、少奶奶咱們不能一直這麼吃虧的啊!”海子氣火冒三丈,似乎立馬就像找人掐架。
孫老爺子踱着方步走入廳堂,笑吟吟的說道,“咱雖是一心想要助人,可也沒必要吃這個虧。天兒這個令牌你拿去。”
“外祖?”唐逸天看着手中的“茶”令牌,神情有些複雜。
“傻小子,孫家本來以後就是你們夫妻倆的。這個東西遲早是你掌管,如何使相信不用我再說吧!”孫老爺子笑呵呵的說完,就轉身離開院子。
茶令是孫老爺子用一生的經營的一個地下情報組織,主要用於茶商的經營之上。他至今都沒有暴露在人前的組織。他一生無親子,如今看透人情冷暖。最大的自希望就是孫子輩的能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在某些程度上說,敢於亮出底牌也不會是件壞的事情。
莫念悠有些擔憂的看着,“茗遠,你打算如何做呢?”
“你放心,我一定會沒事情。”唐逸天淡然一笑,“那些吃了咱家的東西的人,肯定得吐出來。”
“你要記住,對於我來說。只有你安全才是最重要的事情。”莫念悠抿着嘴,心事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唐逸天將她緊緊的抱懷中,柔聲的說道,“蔚然,咱們不是說過麼?孫唐方圓五百里不要有餓死之人麼?所以咱們不能放棄的啊!還有茶令的事情,其實他們早就知道。現在折騰一部分出來,纔好讓他們放心。”
第二日,江南所有米店和鹽店的價格都回復災前。數日後,朝堂上派出的賑災的官員,也順利的到達江南受災的地方。其中,管理糧食的官員就有莫念悠之父,戶部主事莫榮華。如此這樣的監管下,不到二個月的時間,一切的困難都得到妥善安排。四個州縣的流民開始重新的建造家園,荒地重新開墾。特別有許多流離失所的人們,受過天然居和孫家茶園恩惠,他們都自願爲孫唐家的長工。
“蔚然,你瞧瞧這個藍月流星簪子如何?”唐逸天淡淡一笑,滿臉期待的望着。
莫念悠望着這一隻心無天涯的藍後,掩不住喜色的說道,“好簪子,簡樸亦精緻,淡雅而不造作。茗遠,這個簪子我很喜歡。”
“你喜歡就好,我給你簪上瞧瞧。”
這時唐管事焦急的跑進院子,“少爺不好,有個御史帶着幾個衙差往咱們家直衝呢?你趕緊躲躲吧!”
“躲?”唐逸天瞧了一眼嬌妻,淡然一笑。“無妨,咱們出去看看吧!”
這時一位身穿紅色朝服,趾高氣揚的瞥了一眼道,“你乃唐思凱之二子唐逸天?”
唐逸天從容不迫的笑道,“小人唐逸天拜見趙御史。”
“你知道我就好,咱們這叫山水有路總相逢。”趙御史狠狠的瞪了一眼,“來人將他拿下,押着他上京。”
“慢着。”莫念悠緊緊拽着唐逸天的衣袖,“敢問趙大人,我夫君所犯何罪?”
趙御史冷冷的看着,“你就是李慕梅的女兒?哼,你家夫君所犯欺君之罪,你還是準備給他收屍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