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這樣說來的話,也不是沒有可能。宮裡最近發生了那麼對事情,麗妃卻一直在隔岸觀火,按兵不動,這不像她平時的性格。
要麼就是麗妃真的不想參與這些事情,要麼就是她很聰明的在明哲保身,極力降低自己的額存在感,這樣說來,她的確有幾分能耐。
秋玲聽到動靜從屋裡走出來,就看見羅凌薇獨自一人站在桂花樹下出神,連忙喚了一聲:“凌薇姑娘嗎?”
羅凌薇趕緊回頭,把手裡的食盒蓋上,笑道:“這麼晚了,怎麼還沒休息?” 秋玲說她剛剛回來,就聽得外面有說話聲,一出來就見羅凌薇獨自在樹下站着。
“是麗妃娘娘身邊的婉兒,給我送了一碗湯,補補身子。”羅凌薇故意雲淡風輕的說道。
秋玲點點頭,也沒有去查看食盒的心思,和羅凌薇一塊進了房間。
四個月了,她今天晚上是第一次回到這裡睡覺,剛一進門,就有一種濃濃的久違的感覺。
這房間裡的一切都沒有變,土黃色的鏤花雕金木門,大紅羽緞金花繡的屏風也沒有半分異樣,她那小小的梨花木牀,佈滿碎花的青色棉被,整整齊齊的疊好放在牀尾,一切都不曾改變。
秋玲是御花園的丫鬟,並不伺候哪位小主,就算和她住在一起,也是陪着她說話解悶,而不是來服侍她的。
“凌薇,過幾天就是寒食節了,皇上會帶你一起去祭祖嗎?”秋玲在一邊做着針線活,突然說道。
“祭祖?”羅凌薇皺起眉頭,瞧了他一眼,疑惑道:“什麼祭祖?”
“就是去萬壽宮朝拜夙晉國的歷代皇帝,併到皇陵由皇上皇后親自給先皇上香,以表孝心。每年的夙晉國皇帝都會照做,今年當然不會例外,你是皇上的貼身宮女,皇上會不會帶你一起去啊!”
羅凌薇的手頓了一下,此時秋玲低着頭,並沒有發現她的異樣。
算算日子,也就是三天後了,偏偏今晚她和楚玉筠鬧彆扭了,那天到底會不會跟他去,還真不好說。
秋玲又徐徐地說道:“不過啊,今年皇后懷孕了,應該不會陪皇上去祭祖了,到底不是什麼好事,萬一嚇到了肚子裡的小皇子,可就罪過了,蕭貴妃又瘋了,皇上也不是很喜歡麗妃娘娘,凌薇你說,今年不會是皇上獨自一人前行吧!”秋玲說着,猛一擡頭,就見羅凌薇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心思早不知跑哪個旮旯去了。
“凌薇?”秋玲好奇的喊了一聲,把她的思緒拉了回來。 “啊?”羅凌薇趕忙回過神,輕笑一聲,“你說得對。”
秋玲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凌薇,皇上那麼喜歡你,爲什麼不封你做妃子呢?”秋玲又詢問另外一個話題。
許是這些日子凌薇不在,秋玲一個人憋壞了,如今一見了羅凌薇,話匣子怎麼都關不上。
只是這丫頭,說的全是羅凌薇心裡的痛處。
她自然不會把她和皇上的事情告訴秋玲,聽她這樣詢問,只得勉強道:
“當妃子有什麼好,一入宮門深似海,這輩子都不得離開皇宮,我呢,就老老實實的做我的小宮女,等五年後的開宮之日,我便離開。”
夙晉國的制度很有人性,每五年就會開宮一次,釋放一批宮女離宮,從此就可以過上正常人的生活了。
除了那些年老的嬤嬤,還有妃子身邊近身侍奉的宮女,在其他宮女中選出一部分宮女,釋放出宮。
秋玲目瞪口呆,以爲自己聽錯了,震驚道:“凌薇,你在說什麼?”
羅凌薇擡頭衝她一笑,沒了再說下去的心思,淡淡道:“天不早了,趕緊睡吧!”她說完,徑直走進裡屋。
秋玲還沒回過神來,但她也沒再繼續說什麼,一個人心裡暗自揣摩去了。
現在已經是戌時了,羅凌薇愣是沒一點睏意。她很惆悵,心亂如麻,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有時候就在想,如果一覺醒來,發現她還是在羅灣大屋,媽媽喋喋不休的叫她起牀,該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
※※
次日。
羅凌薇早早起牀,索然她不想見楚玉筠,可她是楚玉筠的宮女,還是要去服侍楚玉筠。
她過去時,楚玉筠剛好要出門,他走在前面,元安從大殿裡出來,手裡拿着烏金威龍緞色大氅,正要給楚玉筠披上。
見羅凌薇來了,元安靈機一動,連連給她使眼色。
羅凌薇猶豫了一下,站在那裡沒有動。
元安是想讓她給楚玉筠披上,昨天吵架的事情元安心知肚明,這正是一個和好的機會。
羅凌薇遲疑,擡頭偷瞄了楚玉筠一眼,卻見他面色冰冷,一副並沒有看到她的樣子,擡腳出了乾隆殿。
“羅姑娘,您還在猶豫什麼?”元安走過來,壓低聲音在羅凌薇耳邊道:“皇上昨唸了你一夜的名字,你連這點小事都不願服侍皇上,可對得起皇上!”
楚玉筠······唸了她一夜的名字?羅凌薇震驚了?
“您還愣着做什麼,快去,快去啊!”元安連連催促,比羅凌薇自個兒還着急。
羅凌薇木訥的接過大氅,出門追上楚玉筠。
楚玉筠還差一步就要上轎了,忽覺身上一暖,一擡頭,羅凌薇正小心翼翼的給他披上大氅。
“天氣還良,皇上小心凍着。”羅凌薇聲音輕的如同蚊子在叫,她話音未落,臉色便紅的像滴血一般。
手忙腳亂的給楚玉筠打蝴蝶結,卻在手忙腳亂中系成了死疙瘩,羅凌薇更加慌亂,解了半天都沒解開,只好匆忙退到一邊去。
楚玉筠心裡涌起一陣暖意,脣角不自覺的露出一抹微笑,他什麼也沒說,可臉上的冰冷早已化解。
他上轎,閉目養神。 “擺駕壽康宮!”元安尖着嗓子喊道。
衆人擡轎,羅凌薇跟在楚玉筠身邊。
這一路上,楚玉筠並沒有正眼看她,偶爾睜開眼睛,也只是看看外面的風景,無關其他。
羅凌薇猜不透楚玉筠的心思,只好亦步亦趨的跟着,小心翼翼的不做言語。
而此時,皇后也在壽康宮。
一大早的,皇后來給太后請安,就像早就猜到皇上要過來似的,她今日精心打扮了一番,頭戴紫金鳳凰珍珠流蘇,眉心一點金步搖,梳着高貴華麗的縷鹿飛天髻,身穿淡藍色的牡丹賞日金絲繡紋朝服,很是豔麗華貴。樣子比這春日的嬌花還要好看。
皇后溫和笑道:“臣妾給太后請安,恭祝太后豐體康健,壽考綿延。”
“平身。”太后坐在上首,雖是剪短的兩個字,眉眼間卻不怒自威。
皇后謝恩,春怡搬來座椅,皇后坐在太后身邊。
太后剛想說話,一張嘴,忽然一副嫌棄的模樣捂住口鼻,不悅道:“皇后今日塗了多少胭脂水粉,味道竟如此刺鼻。”
皇后一愣,擡起衣袖在鼻尖聞了聞,反問道:“太后莫不是糊塗了,臣妾今日並未盛裝打扮。”
“哼!”太后從鼻子裡輕聲一聲,不滿道:“皇后可是忘了?如今你是有身孕的人,離那些胭脂俗物應當越遠越好,你這樣毫不顧及,也不怕旁人起了疑心,告訴皇上去。”
皇后這纔想起自己是有身孕的人,她下意識的摸了摸肚子,今日沒有忘了塞棉花,這才放下心來。
“太后教訓的是,都怪臣妾粗心,忘了這一茬。”
她說完,又道:“太后,臣妾如今都已經五個月了,再過四個多月孩子就要降生,可是臣妾,臣妾······”皇后面色爲難。
若是到時候她被人發現是假孕,皇上說不定真的會廢了她,就算是太后那也攔不住。
殊不知,她這些日子有多煎熬,在自己宮裡還好些,反正沒人看見,可是一到外面,那麼多人都盯着她的肚子,她不得不裝出一副很辛苦的模樣,以免別人起了疑心。
還有她的膳食,自從她宣佈有了身孕,楚玉筠就宣佈御膳房不準再做重口味的飯菜給皇后,她的飲食一律清淡,吃的她欲哭無淚。
太后悠悠的嘆了口氣,遺憾道:“你這丫頭,太不爭氣。”
太后的本意,是想皇后先宣佈自己有孕,挑個時間給皇上下藥成爲真正的夫妻,可是不帶這麼巧的,皇后禁足了。
現在已經五個多月了,根本來不及了,所以,就只剩另一個辦法了。
“臣妾愚鈍,還請太后救救臣妾,不要讓皇上真正厭惡了臣妾。”皇后帶着哭腔說道。 太后很是無奈。
說起來她也有四十多歲了,萬一以後不在,皇后自己孤獨一人可咋辦?
“你先起來吧,堂堂皇后,你應該母儀天下,而不是像小女兒一樣處處哭鼻子,以後的煩心事多了去了,哭能解決問題嗎?”太后的話語中帶着濃濃的威嚴,皇后心裡一凜。
“臣妾知道了。”她悶聲說完,重新坐回椅子上,等着太后開口。
太后沉思了一會,淡淡道:“哀家問你,對那羅凌薇,你可有半分好感?”
(本章完)